朱厌想到这里,便不再想了,毕竟这些事情还太遥远,先解决眼下才是迫在眉睫。
于是朱厌嘴里一阵喃喃自语,体表之上一阵金光,继而又是符文飞舞,缠绕起朱厌巨大的躯体来。
须臾,朱厌在金光与符文的包裹下迅速缩小起来,躯体恢复成了一人大小,其眉目间棱角分明,赫然便是孙悟空了。
孙悟空望着巨坑之中不知生死的六耳,眼里一阵冷漠,左手一抬,一条通体乌黑的锁链便幻化而出,并朝六耳奔去。
“嗦”一声,一道鲜红溅出,锁链便穿过六耳的琵琶骨,将六耳锁了起来。
六耳眉头一皱,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站着的孙悟空,眼里一缩,急忙后退十余步,然后胸廓之后一阵剧痛传来,扭头一看,一条乌黑的锁链在琵琶骨之间穿刺而过。顿时眼里一颤,不由望向了孙悟空,眼中尽是绝望之色。
六耳本就已经受了大伤,如今又被这神秘的锁链锁着琵琶骨,连法力都动用不了,求生基本是无望了。
孙悟空看着六耳,不冷不淡地说道:“修仙一途,生死有命,六耳你醒了吗?”
宛若这一句话,已经决定了六耳的生死一样,这般问法不过是给其一些时间说遗言罢了。
六耳把头垂了下来,拉扯之下,胸后琵琶骨之间的巨疼又让他疼得皱起眉来,对于孙悟空的问话,久久未答,像是在沉思什么。
半响之后,六耳抬起头来,面部扭曲得无以复加,显得狰狞之极,并惨然地开口:“醒与未醒又有何区别?难不成真如凡间那般说法,执迷不悟则入地狱,六根清净则立地成佛么?你也是知晓的,所谓的地府也不过对凡人才具有约束力罢了,而佛门更是丑陋之极。所以,六耳倒是问你,何谓醒?修仙大道,从来就没有对与错的,只有强与弱!”
六耳顿了顿,又悲惨地说道:“我父亲在我出世没多久就被仇敌围杀而陨落了,母亲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我来到北俱芦洲,后来也逝世了,留我六耳一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后来我十年如一日的修炼,不到百年便孤身一人闯荡北俱芦洲。修仙大道,凶险之极,六耳历经千辛万苦,一步一步走上巅峰,组建万妖山,斩杀十大妖王,这是何等的雄壮!”
“我曾想过我的路会走得更为遥远,那不可攀及的准圣甚至圣人都未必没有可能,从此世人共尊,享尽大道极乐,岂不快哉!呵,六耳曾以为我算是天地间天资绝顶的存在了,真没想到是我坐井观天,在你这种妖孽一般的存在前面,我就黯然失色了……嘿嘿,真是天意弄人,落得今日这幅凄惨的下场,我实在不甘心啊!”
孙悟空听了六耳这番衷肠后,脸上的冰冷微微缓和了一些,但嘴上依旧不冷不淡地说道:“修道一途比青天难行,如若在你心中修道一途只是纯粹的争斗,斗到最后,终究是一场空,倒不如早些放弃。”
此时日落沉西,那苍穹之中的颜色,几分惨然,几分不甘,血染夕阳红。
六耳脸上苦笑一番,说道:“你这话说的轻巧,有得选择,谁不想争锋大道?可惜,如今说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等都是没有本事的人,再如何挣扎,也只是那些大人物手里的棋子罢了,六耳今日的下场,也是你日后的下场,任你怎么改变,也改变不了这场厄运。”
六耳摇摇头,眼眸一垂,极为落寞地说道:“修仙一途,不断杀戮,无尽悲欢离合,有时真让我暮然惊醒。曾想过不止一次,如若自己不是修士该是多好,哪怕像凡人一样,做个平头百姓,勤恳一生,娶妻生子,共享天伦之乐,百年之后化为一抔黄土也好。”
“哈哈哈……”
六耳落寞地说完这么一句,半响之后,突然像是峰巅了一般大笑了几声,接着又吟了一句诗来:
“我有道心一颗,久被欲念封锁,今日笑问苍天,何朝可求道果?”
这一句诗诉尽了六耳的无奈,大道在前,可自己却已经无力再去争夺了。
“六耳今日自知必死无疑,与其这般痛苦地活在世上,孙道友你给我一个了断吧。”
六耳淡淡地说道,眼里一阵清澈,像是生无所恋一般。
孙悟空微微摇了摇头,他生性果断坚决,虽然心里也认可六耳所说的话,但也绝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的。
于是手里一抬,手里一阵红色巨焰生出,便铺天盖地地往六耳一拥而去。
顿时,六耳便被巨焰包围着,面部一阵扭曲,显得极为痛苦,半响之后,眼里两道金茫射出,往苍穹刺去。
六耳眼里一阵惊悚,几个极为恐怖的画面便传入了六耳脑海之中。
“呵呵,方才六耳在临死之际,动用了法目神通的奥秘,看到了未来可怕的画面,日后三界将生灵涂炭,而这一切却因你而起,看来孙道友真是灾祸连身。”六耳平复了眼里的惊悚,对着孙悟空淡淡地说道。
孙悟空眉头微皱,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就不劳道友操心,日后的事,孙某自然会解决的。”
六耳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是六耳多心了,不过可否恳求孙道友,放过六耳的魂魄,让六耳进轮回道再次投胎,今生止步于此,就让六耳下一世再争锋大道。”
孙悟空听了后,微微一阵思虑,便点了点头。
六耳得到孙悟空的答复后,眼里落寞地望了这世界最后一眼,眼里满是不舍,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便闭上了双眼,肉身也在巨焰中慢慢地化为一抔尘灰。
须臾,巨焰终于燃尽,六耳原本的地方只剩下一副锁链,风一吹,那一抔灰尘便不知吹向何处去了。
六耳陨落。
孙悟空有些失神望着六耳原先的位置,半盏茶后,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手里一伸,乌黑的锁链便回到了手里,尔后,孙悟空便化作一道惊虹飞走了。
《六耳赋》
万妖山下
何处可求仙家缘法
落日西斜染红天涯
诸雄都怕少年黑发
北俱芦洲十具妖王尸首挂
一战惊天下
一夜翻云覆雨说情话
他道美人笑靥如花
至今紫灵依窗牵挂
玉颜之上落泪花
再梦六耳怀里娇撒
一夜思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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