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逃不过这个结局,王族子弟与孙家的矛盾已不可化解,金阳公主满心伤感。见到自己这个王兄镇定自若,她真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
“看来今天要凭实力说话了!”五王子右手举起,一颗晶莹的玉牌刹那闪烁一下,顿时,一位黑衣青年瞬间站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阔步走来的孙山。
此人便是白发老者的儿子,名为王征,出身修炼门派,比起孙家这等没落世家,门派的资源要丰富许多,从门派中走出的修士,实力一般都要比孙山这种苦修之人强横许多。
起初,五王子也没有想要真的下杀手,听到王征归来后的讲述,他也着实吓了一跳。不过王征自信满满,他听师兄说过孙山的实力,对于孙家他毫无所惧。
孙山心中气愤难平,虽然面对的是王族的王子,他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所以决定动手之时,全身真力一览无余。
王征见到孙山,气势倒是不错,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不过终究也只是真人一层顶峰境界。如此老迈的身体,又能给自己造成多大压力?自己稳稳地压他一头。对付此人,他觉得很是轻松,玩味地劝说着五王子好好想想如何应付楚王,等他杀了孙山不致惹楚王愤怒。
修行人?孙山心中凝重起来,眼前之人修为境界明显要比自己高了一些,估计有真人两层。他万万没有想到,王族的身边会有这种人为其效力,居然无视修行界的准则。
王征嘴角微扬,尽是不屑。一国资源,的确丰厚,不过这些资源对于修行中人意义不大,他一心追求至高的境界,怎会贪恋红尘的繁华?之所以出山帮助五王子,一是因为他的父亲王允,二是因为这个王子是他师兄尚武的徒弟,修行天赋极佳。
孙策能够察觉到,此人的修为要比爷爷高些,而且他显然比爷爷年轻许多,应该有不错的背景,这样的人手中多有些像样的武器,或者修炼的功法特殊。孙家传下来的功法他没有看过,想来爷爷这个年纪也领悟不出其中精髓,与人对敌,只能凭借自身修为,难免会吃亏。
也许是因为自己这副身体太过幼小,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他能够打赢爷爷,孙策一点儿也不怀疑,不过要想打赢自己,或许没那么简单。
缓缓地走到孙山跟前,孙策微笑着道,“爷爷,您来这里是替家丁们讨说法的,这打仗的事您就别管了,和这样的人交手,有失您的身份!”
王征见到孙策,面色有些难看,这个孩童他看不出深浅,居然给自己带来不小的压力。既然孩童称呼孙山为“爷爷”,显然年龄不大,修行之日尚短,即便天赋异禀,境界之上也绝不会超过自己太多。综合考虑下来,自己手中有四方手印的功法和配套武器,应该能够压制住对方。握了握拳头,王征心中大定。
金阳公主心中震撼,她虽然知道孙家有两位修行人,但万没想到最厉害的是这个年幼的孙子,而非这个德高望重的爷爷,难怪他身边的一个小小书童竟能躲过自己那个巫婆师傅的攻击。
“你果真想与我一战?”王征不急于出手,有心试探一下孙策,对于战胜自己他到底有几分把握。
“想必杀我孙家人的就是你了!我还头疼怎么把你引出来呢,没想到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孙策冷漠地道。
王征看得出来,孙策充满了信心,并不是装出来的。看来对方比自己境界还要高一些,能够看得出自己的深浅,如果想胜利的话,需要抓住他的弱点,就是他身旁那些凡人。
想到此处,王征猛然轰出一拳,顿时一阵劲风铺面袭来。
孙策随手一挥,活跃的空气便静止下来。此时,王征已经冲到他的身前,狠狠地再轰出一拳。孙策伸手朝那铁拳抓去,却一把抓了个空。
孙策转身,只见王征拳头径直砸在地上,顿时地面龟裂,石屑纷飞,孙策身旁的几名下人没来得及躲闪便被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面色难看,痛苦至极。还好,夸眼疾手快,将金阳公主拉到一旁,险险地躲过了攻击。
趁着孙策发愣,王征从背后袭来,一招得手,心中畅快。
孙策愤怒至极,他没想到对方如此狠辣,转身飞起一脚直取对方头颅。
王征见对方察觉,心中骇然,没想到对方神识敏锐非凡,竟能看出他的意图,进而反击。占领主动,身法自然灵活许多,身体稍倾,轻松地躲过了孙策的脚掌。
王征远退,孙策心怕他又要以旁人为饵,双手快速结印,一张五色大网快速朝王征罩去,将其困在其中。战场固定,也不怕他再想伤及无辜。
孙策踏入网中,气愤地朝王征冲去,此时的他只想狠狠地将对方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王征没有想到,孙策战斗经验竟如此丰富,竟瞬间想到应对之法。
见到孙策冲向自己,慌忙地躲闪开,双手熟练的结四方印,双拳顿时光芒大盛,猛力地砸在五行网罩之上。
在他结印之时,孙策便看出那只是简单的四方手印,绝对无法冲破自己的五行网,他知道,对方此时心中已然不平静了,所以也不再急着追击。
王征见攻击无果,面色不是很好看了。这种五行能力,他倒是听说过,不过他绝对不相信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会与小小孙家有任何关系。
“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家孙少爷孙策,你应该知道吧!”孙策无所谓的答道。“没想到作为一个修行人的你竟如此狠毒,连凡人都利用!”
“只要能赢你,多死几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你死后,他们也活不了,早晚都是一死。”王征死不悔改,面色狰狞地道。
此时,孙策头一次有想要杀人的冲动,眼前之人着实令人厌恶,这样的人能修炼到这个境界,他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杀人者,人恒杀之!今日,你就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孙策冷冷地道。
道人的面色依旧狰狞,孙策的印法虽然厉害,但实力恐怕没有这般恐怖,只要先解决孙策,这破网自然也就没了。
想通之后,王征不顾五行之网,用尽全部力道,催动铁拳,带着刺眼的光芒便冲了过去。
孙策有心抓住王征,奈何对方身法同样灵活,要想靠近,着实不易。见王征冲来,正和孙策心意。孙策站在原地,不躲不闪,注视着冲来的王征。
然而王征冲到半路,身体瞬间消失,突然出现在孙策背后,狠狠地砸出一拳,稳稳地撞在孙策的脊背上。
“孙策!”
“少爷!”
金阳和夸见此,不禁心中一紧,忍不住叫出声来。
五行网中,王征一拳使出了全力,整个网内光芒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孙家众人见此皆心中焦急,毕竟最后见到的一幕是王征狠狠地锤在了孙策的背部。
孙山一直注视着网中的情况,到了这种境界,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光亮而影响到视野,此时的老人仅仅是微微一笑,便朝着五王子走去。
“你有这种胆魄杀我孙家之人,应该是凭借着此人吧?不过,仅这点实力,难为不了我孙家。”
大局已定,孙山不再担心,也不等五王子再辩说或者求饶,手持护权金牌狠狠地朝五王子左脸盖去。
接触瞬间,五王子便倒飞出去,落地之处,尘土飞扬。
看着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的王子,还算清醒的一些侍卫赶紧上前搀扶。
金阳公主见此,也只能保持沉默,这一切只能说是五王子自作自受。
擦去嘴角的血迹,五王子的脸都扭曲了,左脸上清晰地烙印着四个大字“护权金牌”。娇生惯养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他心中不平,暗下决心一定要报仇。
孙山不再理会这个王子,任由他狼狈离去,转身来到钱通身前。
钱通此时已经面色惨白,没想到这个孙家竟有这样的实力和胆魄,那王征可是他们这些凡人眼中的神仙,再加上一国的王子,即便这样的组合,竟然在孙家人面前落得如此下场,自己的这点本钱,又算得了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这次我可不想再放过那个贱人!”孙山冷漠地问道。
“全凭老爷子处置,我一切听您的!”钱通已经没有任何想要辩驳的念头,如今自己已经没有能力保护妻子了,哪怕这个妻子的身份高贵,在孙家人眼里也根本不算什么了吧!
孙山闭起眼睛,漠然地说道,“这次,让她去死吧,如果你下不去手,我来派人执行!”
钱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一直不满妻子的骄横,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对于这个女人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何忍看着她被人杀掉?
颤抖着双手,钱通跪在了孙山面前,没有任何言语恳求,只是绝望地轻声抽泣着。
“父亲,再饶了她这一次吧,”院中出了这么大事,秦柔自然也被惊动了,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说老太爷和孙少爷都亲自去了钱家,心中担忧,吩咐下人备轿,也赶到这里。
毕竟是儿时常在一起姐妹,秦柔也不想白莹最终落得这种下场,希望孙山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知道,这次白莹肯定被吓得够呛,不然像她那样爱出风头的人不会躲着不出来!
“那好,死者的家属那边需要由她亲自登门谢罪,我不管你们怎么解释,但死者家属或打或骂钱家人都不得还手,还有就是赔偿金不得少!”
孙家祖脉觉醒,孙山自然也能察觉。对于孙文,他十分看重,一直以来,孙文在孙家的地位都是极高的。所以秦柔虽为女流,但在孙家,她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钱通颤抖着身体连声道谢叩头,如蒙大赦般感激不尽,将孙山提出的所有条件全部接受了下来。
秦柔无奈地叹气,是自己幸运还是白莹不幸?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同为公主,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此时,五行网中的光逐渐淡去,道人的铁拳依旧紧贴在孙策背脊上,但孙策却并未有任何疼痛的表情。
这副身体经过药浴、火炼,凭王征掌握的这个四方手印的力量还不至于伤了一分一毫!可惜,孙策掌握的五行印王征却并不了解!
孙策转过头,王征赶忙抽身而退,然而他瞬间发觉自己的身体竟被束缚住,一动不能动。缓缓的,五色条文慢慢地爬满他的全身,跟外面的大网颜色一模一样。
孙策双手结印,朝着王征双手印去,缓缓地取下一对拳套,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看起来极为神奇,戴在手上,竟如无物,看不出拳套的外形,也感觉不到拳套的存在。
“不错的宝物,戴在你手上浪费了!”孙策轻声道,“好了,你去死吧!”
孙策不希望有任何人看到他杀人的样子,催动手中拳套,顿时五行网中光芒再次强盛起来,比之刚才更为耀眼。只有孙山能勉强看到光幕中,孙策单手掐住王征的脖子,将头扭向一旁,皱了皱眉头,然后手上用力,王征便倒在了地上。
孙山不禁一笑,“真是个善良的孙子!”
等到光幕散去,孙策漠然地站在原地,脚下王征已经不省人事。
“或许我应该去洗洗手!”孙策自语。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原来杀人是这样一种感觉,仅仅是内心恐惧而已。
“好了,将这些人抬回去,好好安葬了,别人也回去吧,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孙山吩咐道。
本来秦柔要留下,想确认孙策确实平安,但孙山还是让下人护送她回去了。
当众人全部撤走,院中只剩下他爷孙二人。
“第一次杀人吧?”孙山走到孙策跟前,轻声地问道。
孙策仍然心有余悸,木然地点了点头。
“哈哈,你现在想什么呢?”孙山笑道,尽管这是在指引自己的孙子走上一条可以称为“邪路”的路,但同时也是在引导孙子走上一条成长之路。
“我需要洗洗手!”孙策缓缓抬起那只刚刚杀过人的小手,尽管看上去并不脏,没有一丝血迹,他依然觉得有必要好好的洗刷一下。
孙山招来一名钱家的家丁,让他去打一盆清水。笑问到孙策杀人时的感觉。
孙策看着孙山,深深吸了一口气,“脏!”
他不想让人看到他杀人的场面,或许可以说他的内心是恐惧的,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没立刻杀掉对手,差点就放弃了!
钱家的下人端来一盆清水,孙策将那只手浸在水中,但并没有搓洗,平静地放在水中。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杀戮,可是……”孙策想到被称为“天婴”的懵懂的婴儿,又想到了天婴体铸造的幽冥双子剑,或许杀戮也同样不是他们的本意,无意识下便毁天灭地,不知杀伐却吞食万灵,“人之初,性本恶吗?”
“爷爷第一次杀人什么感觉?”孙策问道。
孙山年少之时,也曾壮志满心。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出身神秘一族,禁止参与国战,可是他一心为国效力,不顾父亲劝说,参军对敌,上了战场就身不由己了。胜利之后他也是觉得血腥,所做之事并不能给百姓带来丝毫安宁,只是满足了君王无尽的欲望而已,于是没多久就退伍了。后来再杀人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说起来,到如今,他也有数十年没有杀生了!
“好了,回家吧,如果觉得别扭,就把这些忘了,但你记住一点,如果不想让自己爱的人受到伤害,有些人是必须杀的,对于恶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孙策点点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跟随孙山朝孙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