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之后欧阳和顾恺歌一起坐在沙滩上。太阳光带着最后的余温柔柔地洒在大地上，为眼前的男人镀上一层金边。
海风调皮地吹动欧阳的长发，她顺着风回头看着身边自带背景的男人，云霞漫天似乎都只是为了点缀他英挺俊逸的五官。
男人的唇色迷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他的额头微微扬起，目光跳过眼前的海，好像能看见海平线之外的悲欢。
他看着海，欧阳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忽然回过头来。
“有这么好看？”
“额……”
欧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边任由懂事的海风将头发吹起，遮住自己大半张粉红的脸。
男人温热的大手摸过来，一点点温柔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
“喜欢就看吧，只给你一个人看，看到够。”
顾恺歌淡淡道，一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小心地为欧阳披上。带着男人的体温的碰触，缓缓融进欧阳心中，丝丝入扣。
“唯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唯愿如花美眷，岁岁年年。”
欧阳轻轻地念出学生时代她深切地爱过的句子，一边唇角维扬。
现在的日子，此时此刻，是她这辈子想到过的最好的以外的那个更好，是超越梦想的存在。
“竟然读张爱玲的句子，你不怕我是胡兰成？”
顾恺歌笑着摸摸欧阳的头，一边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欧阳一只手放在男人结实的胸膛，小手指若有若无地在男人胸口处绕着圈圈，有些委委屈屈地低声说：“怎么办，我怕得要死。”
似乎是没想到欧阳会承认，顾恺歌微微一顿，旋即将人抱得更紧。
“不怕。国无战事，我不会做汉奸。心有娇妻，我不会负心。”男人惜字如金地说出这句话，欧阳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话掷地有声，好像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嗯。”
欧阳认真而用力地点点头，伸手环住男人的腰身，仔细地体味着他的每一寸温暖。
姑娘在心里却摇摇头。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知道呢？反正她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永恒的爱情的。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于是欧阳单方面从善如流地采纳了这句话的想法。
两个人在夕阳中相互依偎着，吹着海风，看着落日和渐渐消失的海平线，显得甜蜜而温暖。
一直到太阳完全隐没在海面，顾恺歌点起一团篝火，将宿营的帐篷扎好，拉着欧阳坐下。
帐篷虽然不小，但是对于人高马大的顾恺歌来说还是有点小。对于欧阳来说就很舒服。
“看电影吗？”欧阳提议到。
“听你的。”顾恺歌略一顿，和气地说道。他本来想说随意，但临时改成了听你的。
果然，欧阳的眉毛微挑，似乎是有些好奇一向高贵霸道的男人也能说出这样平易近人的话来。
“那就看我喜欢的啦~”欧阳说着点开了《霸王别姬》这部电影，一边将老管家送过来的纸巾和零食都堆在自己面前，尤其是纸巾，疯狂地抽出好多张，远看像是撒了一地的垃圾。
“你这是要吃纸？”顾恺歌的眉头微皱，很是有些不解。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欧阳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京剧的鼓点一敲起，她整个人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欧阳的眼睛像是黏在屏幕上一样，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哥哥身上。
小豆子清秀又执拗，程蝶衣雌雄同体，人戏不分。
为戏，为情，从一而终，了无怨尤。
“他们要逃跑了……他上吊了……他娶了菊仙……”
欧阳不停地为顾恺歌剧透着，一边眼圈通红，泪眼朦胧。
“嗯，我也猜到了。”顾恺歌淡淡到，一边为欧阳递上纸巾，任由她哭得像个泪人。
“你猜我最喜欢哪一句？”
欧阳满含期待地望着顾恺歌，有些心虚地眨啊眨眼，似乎想要他猜出来，又怕他猜出来。
“额，不疯魔不成活？”
顾恺歌顿了顿，还是决定答一句错的，不然直接戳穿她的心，会让人很难过。
而这一句，也同样让欧阳的心深深地感动。不疯魔，不成活。是程蝶衣为了戏，连性别都可以不分。是他为了爱，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而生活中的欧阳不也是这样，一路为了做出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拼命，为了在那样的家庭里挣扎着活下去拼命……
虽然没有被说中正确答案，欧阳还是笑着点点头。心中想的却是程蝶衣在被段小楼出卖之后发疯说得那句话。
“我已经不是东西了，可你楚霸王都投降了，那这京戏它能不亡吗？”欧阳有些失落地闭上眼，她这一生，注定是情|妇的女儿，注定是爱错了人。
可那又怎样，至少她拥有现在。
看完电影已经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欧阳忽然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给你唱个歌吧。”
“我洗耳恭听。”顾恺歌正色道。
“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欧阳静静地唱着，声音低回婉转，带着少女心事般的百转柔肠，高低袅娜，丝丝缕缕。
顾恺歌看着她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他从来没听过欧阳唱歌，竟然不知道她唱得这样动听，又那样动情。
歌声像是飘荡在迷蒙的梦里，将人引入另一个世界。
“还有谁陪我，痴迷看这场旧戏，还有谁为我而停，谁伴我如衣。”
一曲临终，欧阳的心事已经荡漾开，碎得温柔而飘渺，整个人抽干了灵魂一样投入顾恺歌的怀里。
“谢谢你，愿意陪我看这场冗长的电影。谢谢你，愿意爱我。”
欧阳的声音很轻，带着卑微的怯懦和真诚的感激。
“应该是我谢谢你。”顾恺歌认真道，一边将欧阳抱在怀里，大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给人暖暖的安全感。
“谢谢你将这么重要的电影与我分享，谢谢你为我唱如此动人的歌。”
男人认真道，说得欧阳的眼泪一下又流出来。
“不哭，不哭。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会让我投降。我不是楚霸王，也不是黄天霸，我会护你周全。”顾恺歌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