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吃完一只之后，那些宾客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赶到，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欧阳有些不好意思地喊服务生将帷幕拉起来。
毕竟她这样和顾恺歌藏在里面，也不像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正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宴席上，欧阳和顾恺歌坐在中间，占一张桌子。
其他宾客分列在两侧，共占两张桌子。因为场地有限，大家也不是来这里吃东西的，所以她们每个人的菜色都是根据各自喜好，选了两三样上的。
巧的是，几乎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这金爪蟹。
“看这蟹通体金黄，体大膘肥，壳如白玉，一定是上好的苏州阳澄湖大闸蟹。”
座中穿黄色长裙的一人淡淡开口道，一句话引得欧阳的注意，果然是个懂吃的。不过欧阳的目光很快就由她转向一边。
那别别扭扭坐在暗处的，难道是玛丽？
欧阳的眉头微微一皱，众人却只以为是不满于刚才女子的发言，一时间脸上神色各异。
有经过刚才包间一事的，自然立刻噤声，不敢有所动作。其他人则是一幅嫉恨的眼光望着欧阳，似乎在想到底是谁，竟然能坐在顾恺歌的身边。
远处忽然传来袅娜的歌声，在一片水雾迷蒙中，河面上有姑娘缓缓地从荷叶上扬起手臂，身子婉转，跳起舞来。
一开始只是独舞，很快就变成众人一起，在荷叶上舞着，如弱柳扶风，如蓝烟泣露，于飘渺间，衬着箜篌哀凄的声音，在人心间絮絮低语。
听者伤心，观者忘情。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表演，一舞罢，欧阳尚且不能回神，愣愣的看着那已变得空荡荡的海面，忽然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手。
顾恺歌用纸巾细细地为欧阳擦着脸颊上的冰凉，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表演而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动情，仿佛冥冥中有着某种爱而不得的感情牵连着她，随着那舞者蓦然伸出去的手而激动，又随着她黯然收回，放在心口的手而落寞。
大概人生求不得的苦，是一种无声而共通的语言。
欧阳望着身边的顾恺歌，忽然伸手拉住他，将纸巾从他手中接过，胡乱地自己擦了擦，抹了抹。
远没有顾恺歌的小心体贴，却似乎本来就应该这样。
顾恺歌默默地看着欧阳，没有说什么，只是这动作却惹得在座的诸位名媛彻底的懊恼。
“多谢顾总款待，今日应该敬顾总一杯才是。”
黄衣女子刚才评蟹没能引起顾恺歌的注意，干脆直接端着酒走过来，走到近处时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欧阳一眼，这才装作诧异的问道。
“这位小姐面如桃李，叫人喜欢得很。只是我今天却是头一次见，敢问是哪家的千金？”
黄衣女子佯装着夸赞了欧阳一番，旋即好奇地问道，只是她嘴角那一抹不屑没有掩盖好，被欧阳捕捉到。
原来又是一个想要看自己笑话的。
欧阳微微一笑，淡淡开口：“这平城也不大，有几个千金你应该都认识。既然想看我笑话，又何必多此一问。”
欧阳直白地点出黄衣女子的心事，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是在顾恺歌的面前，当下就生出一丝恼意。
“既然不是千金，就别做那攀龙附凤的美梦了。”
黄衣女子冷冷斥责道，一边对着顾恺歌微微一笑，伸直手臂，举起酒杯，准备和顾恺歌碰杯。
顾恺歌淡淡扫了她一眼，端起酒杯，却在空中一绕，径直碰了碰欧阳的酒杯。
男人淡然地自饮了一口，又悠然地将酒杯放下，似乎完全没有看见那黄衣女子，惹得她更加尴尬，脸色都羞红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顾恺歌却只顾着和欧阳在一边交头接耳，整个将她当成了空气。
无奈之下，黄衣女子只得灰溜溜地转身准备离开。
“怎么才来就走啊？”
欧阳忽然开口道，一句话问得黄衣女子登时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在这个公众场合，她早就找人轮她十好几遍了！
凭她一个要出身没出身，要长相没长相的女人，也敢跟自己抢男人？！
黄衣女子气得转过身要和欧阳理论，却碍于顾恺歌在场，不要发作，正在措辞间，只听欧阳又继续说道：“既然都要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说着欧阳拿起面前的盘子，装模作样地拿了几只大闸蟹放进盘子里。
“我见你刚才一只夸这蟹好，许是你桌子上的不如我的，眼馋又不好意思说，那我便送你几个好了。”
欧阳说着，一边吩咐服务生将大闸蟹给人端过去。
黄衣女子一把将盘子推开，“谁要你的破螃蟹！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也敢跟我比，我随便一件衣服都抵你全家一年收入，我的不如你的？真是笑话！”
黄衣女子说完，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望着欧阳，似乎她以为戳破了欧阳是穷人这件事，就足够让欧阳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惜啊……
玛丽早就说过她是情fu的女儿了，这点算什么，穷又不是犯罪。
“怎么，你说顾总精心为大家准备的大闸蟹是破螃蟹？看不起顾总是不是？”
欧阳话锋一转，直接抓住黄衣女子话中的破绽，借着顾恺歌的名头开始压人了。
黄衣女子这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不过把柄已经被欧阳当着众人的面捉住了，这下她不给出一个好的交代，是不行了。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总的螃蟹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只是……”
“只是我动过的，你就看不上了是吧。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啊。”
欧阳将话头接过，一边微微一笑，对黄衣女子挥挥手。
“退下吧。”
好像皇后，而黄衣女子是奴婢。
“既然看不惯，不如来场比试？”
人群中一直没有出声的玛丽忽然站起来说道，一边笑着走过来，拉过欧阳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