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媒体若不是掌握大众喜欢把自我恐惧和怨恨发泄在投射在别人(艺人)身上的心理,他们还会对欣宜有兴趣吗?或放大来看,当揭露艺人“丑闻”的杂志都乏人问津,你认为欣宜还要受到保护吗?从这角度看来,一百句要爱惜欣宜的叮咛,有九十九句是希望被香港的广大市民听进心坎里。
欣宜日后在银色旅途上会遇上多少贵人或匪类,其实也是对香港人的情操的考验。
2008年2月22日
有种香港式偏见叫DEEPV
在《男人与女人之战争与和平》的记者招待会上,女主角之一的何韵诗穿上一条VERAWANG的紫色裙子出席。翌日,香港传媒在报道有关消息时,口径近乎一致,均以“平平无奇”形容裙子的效果。当然,被低贬的不是设计,是何小姐的身材。
“平平无奇”,这四个字背后是另有乾坤:(一)何小姐既然没有媒体要求的“份量”,这种深V型领口的衣裙,是否与其“献丑”不如“藏拙”?(二)尤其当它被穿在平日不沾裙子的人身上,可谓“唔声唔声,吓你一惊”,一百八十度改变加上事前毫无预警,对于熟悉何韵诗但对“新形象”一时间万二分陌生的媒体而言,“平平无奇”四字就如忽然地震,一只手能抓住什么是什么——压惊之余,也是以一锤定音挽回重心——怎样变,“她”仍是不太可能藉“扮女人”而“性感”起来。所谓“性感”,到底离不开香港人对女性性征的偏见,更是唯一标准——没(大)胸莫问。
也就是说,必须“波涛汹涌”者才有资格当“女人”。在《男人与女人之战争与和平》剧中,就有一句男主角“爆肚”的台词:“你的女朋友、女太太、女妈妈……”谁都知道上述称呼不用加上“女”字标签来形容,王耀庆兴之所致引得哄堂大笑,便是画蛇添足搔着痒处:一半因为当着何韵诗的面,全场观众皆知道王在“指桑骂槐”。另一半,则其实“指桑骂槐”的对象另有其人,一巴掌打向惯性以尺码来定义“性别”和“性感”的人脸上。
“女太太,女妈妈”的“女”字明显多此一举,然而,要在一条裙子之前加上“低胸”又何尝不?放眼当前与艺人有关的报道,只要“她”是“女”的,媒体便会自动把镜头举向此人身上哪里开得高和低之上。作为观众,感觉有如别无选择,就是必须认同“尺度”就是我们最想关注的焦点所在。何韵诗因穿“低胸”赢得话题性,但被“牺牲”掉的,是招待会的真正主题——在剧中,“她”的角色为何作此打扮。可怜甜美的林依晨同样因身穿低胸裙,而被若干媒体的镜头去掉脸蛋,剩下胸口。
当然,媒体也不会主动评价,或关心两位小姐把裙子穿得有多少漂亮。
“漂亮”,为什么不是“性感”的条件之一?一件衣裳若被玲珑浮凸的人穿在身上而只会使她混身不自在,任它再暴露,表现出来的,也不过是“衣穿人”。反过来身段不见大起大伏,但只要在“深V”的威胁下丝毫不觉那人有被设计绑架,反而举手投足悠然自得,那才堪称“人穿衣”。
看过《男人与女人之战争与和平》第一幕的观众,应该同意何韵诗与该条紫色“深V”如何相得益彰。裙子物料的轻盈、反光,瞬间被何以现代女性敏锐的思辨、灵活自如的行动立体化起来。它亦同时给何的体态多添高贵与妩媚——扮演角色是机智、善辩的女中强者,她或坐或站,时守时攻,甚至做出滑稽的举动,裙子的线条,都能突出何韵诗由脖子到肩位、双手与双腿的比例之美。还有绑在腰背的蝴蝶结,脚上的细跟高跟鞋,全是为视觉效果加强飘逸感。媒体眼中“女扮女装”的异端感觉,原来引证了魅力可被反差衬托出来:剪了一头男孩的短发,清爽干练之外,何韵诗因这一身旖旎更引人瑕想。
同类亦刚亦柔的美丽佳人,在外国影人中有不少典范。我最喜爱的当数法国女演员珍·宝金与今届戛纳影后夏洛特·甘斯布。母女二人堪称影史上将“平胸之美”发扬光大的两大功臣——一个率性浪漫,一个气质上永远介乎男孩与女孩,天真与知性之间。她们身上最夺目耀眼的地方,是满腔热情,满怀自信。伊等骨感带来的幻想,自然与珠圆玉润大不相同。谁更在谁之上而应该受欢迎,就像有人喜欢肥肉粽,有人更爱串烧,是口味有别而非优劣之分。媒体鼓吹“吃粽”才是主流,那是男性中心使然,只是出于大众口味而把“性感”的多样性边缘化,便是锄弱扶强——不承认不爱女性胸前伟大的男生也可以很男人,被他情之所钟的女性也是很女人。
侠骨柔肠如何韵诗,不知可会在众多她想改变,要改变的不平现象中,继续以身作则,为华人社会开拓对女性性感的新视野而出力?
2009年12月1日
人心博人心的行为艺术3分39秒
“其实志云大师开这个记招真正目的是什么……只是纯交代自己前几天所发生的事?这太无聊吧?”由一位FACEBOOK友人K提出的,也是大多数香港人在看罢只有三分半钟的记者会后的疑惑吧。留言栏中抛砖引玉,接下来是各抒己见:“DE'JA'VU乎?为何想起洪朝丰?”亦有觉得匪夷所思:“佢话系为咗‘满足大家工作上的需要’???!!??”更有深层解构:“就是让大家消费他自己。既然娱乐圈的规矩他有份订下来,他当然要遵守自己订下的游戏规则,我地觉得佢“捉虫”,但佢可不跟你“一般见识”。许是我身患重职业病,第一个反应还是回归“文化研究”的课题——如果没有对象,谁愿意抛头露面?“咔嚓咔嚓”闪个不停的镁光灯,说明志云大师开记招的目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证明他是“对”的:不管抱持什么态度看待他,香港人在此时此刻还是不能没有“他”。
这个“他”,是一个让香港人觉得可在其身上得到启发的“他”。FACEBOOK上不只一把声音说“佩服他EQ高”,理由可以理解——当被残酷现实穷追猛打时,有谁不希望可以同样地“谈笑自若”?所以,陈先生虽有为了“满足大家工作上的需要”而发放翌日将位列各大传媒头条的SOUNDBITE(S),如“三月十二日离开ICAC为何戴着口罩?因避免大家误会我面上(被剃刀刮伤)的伤痕是来自ICAC”,“花墟卖碌柚叶的老板,多谢你的买一送一”,但真要让人听进肺腑的,可能是下面一段:
洪朝丰曾为香港电台及电视节目主持人,传媒称其为香港“四大癫王”之一,指其近年言行不大正常。曾在2006年召开记者会,宣布了数项惊人计划,却均属子虚乌有。
“我生活得很好,大家不用忧虑。但说我的生活没有起了变化是不可能的,想深一层谁会没有遇上变化?如果你也遇上一些变化,一些莫名其妙的变化,请你不要惊,不要乱,不要放弃,因为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莫名其妙”在字字铿锵的表述中尤其抑扬有致,就在那一瞬间,眼前这一位犹如在扮演给迷航指引方向的灯塔。不似安抚自己,更似在开导别人的一字一句,听上去足以让人忘记谁是“客”谁是“主”。“感性”,可以“移情”,如果自信不足是香港人的弱点,陈先生一番“发放正面能量”的自白,也许已经令他的命运转化成“大众”的命运,也就是说,“我们”是一个共同体。共同体的意思是,(一)在水深火热的现实中,谁不希望自己先死而后生?(二)正如陈总在网志中话斋:“俾条生路行吓!”——生存,从来讲求互相依存,只要陈先生能让大众在他身上看见“希望”,他就不会对香港人没有存在价值——深谙人心博人心之道,志云才是大师。
2010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