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便是中秋家宴,皇上太后和一众妃嫔聚到一起,皇后抱来了不到两岁的舒悦公主,与皇上坐到一起欣赏着歌舞,一群身着宝蓝色云蕾锁绣状花裙的婀娜舞姬,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引人入胜。皇上接过舒悦一边逗着她笑,一边为舞蹈拍手叫好,“朕记得青菡的舞跳的可是极好,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青菡你……”
此刻的良嫔正觉得腹中一阵绞痛,皇帝留意了异常,便开口问道“良嫔可是有何不妥?快传了太医来看看。”
良嫔只觉得腹痛难忍,脸色逐渐苍白,歆玗和柳清漪亦是心急。
太医来后,忙开了阵痛暖腹的方子,又回禀道“启禀皇上,良嫔娘娘的胎一向安稳,如今忽然躁动不安。应该是吃错了东西的缘故,不知娘娘刚才服用了什么。”
良嫔身边的大宫女亦是着急的要命,忙把良嫔所食之物一一摆了出来,“回皇上,中午天气有些闷,良嫔娘娘又有着身孕,胃口不算太好,只用了这几样,蜜牛乳,烩鸡丝,还有些栗粉糕。”
皇上抬头看了看“怎的有两份栗粉糕?宫宴的单子上好像没有这样东西。”
“回禀皇上,这两份分别是玗常在和柳常在带来的,因着娘娘喜欢,又与二位小主交好,二位小主便经常做了给娘娘吃。”
太医抬头道“良嫔娘娘胎相已经稳固些了,想来这些食物即使掺了什么东西,量也不多,请皇上容微臣查查。”
皇上点头应允,苗贵人来到皇上身边扶他坐下,适时说到“谋害皇嗣当真是心狠,皇上要是查出了什么,可不能轻饶了这样的坏人。”
不一会,太医上来禀报“皇上,这牛乳和鸡丝并无不妥,玗常在的栗粉糕也无不妥,倒是这柳常在的栗粉糕,里面有桂圆的味道,御膳房的人说,应该是加了桂圆的汁子蒸的,有孕的人了万万食不得桂圆啊!”
“桂圆汁子?明明是用桂花汁子熬的怎么成了桂圆呢?”柳清漪亦是弄不明白,一双美眸里尽是惊恐“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请皇上明查!”
皇上早已勃然大怒,哪里听的进去“明查?朕记得柳氏母家就是大理,盛产桂圆,如今你倒拿了它来害朕的龙子?”
皇后让奶娘把舒悦公主抱了下去,旋即附和道“柳氏如此大胆,还未得皇上召幸你,便下手狠毒谋害皇嗣,皇上,此人断不可留!来人,将柳氏打入冷宫!”
站在众人身后的答应魏楚楚更是吓得心惊肉跳,紧紧的抓着身边丫鬟的手臂悄声问道“这好好的家宴,她怎敢这样残害龙嗣?”小丫鬟听了赶紧摆摆手,示意她噤声。
证据确凿,歆玗只觉得一切来的太快,柳清漪就这样入了冷宫,真的是她做的吗,可她那有为了什么呢,若是有人陷害,她刚入宫,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啊……
众人的心都悬着,整个宫宴也没了方才的热闹,象征性的进行了一阵子便散了。
长春宫内,玲修媛端起茶杯撇去浮末,抿了一口苗如英送来的西湖龙井“皇上赏的果真是好东西,味道清冽。”
苗如英却一脸不高兴“只怪怜烟那丫头下手太轻,良嫔的胎还好好的呢!”
玲妃笑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个一个慢慢来,这次除了一个便够了,下次还能利用她的胎再处理一个,咱们有的是时间。”
苗如英也笑着道“姐姐说的也是,咱们不着急,良嫔的月份越大,就越危险。”
玲妃继而道“你倒是聪明,利用玗常在身边的人去害柳常在,谁也想不到,就算是她被抓住了,也不干咱们的事。怜烟那个哥哥你可安排好了?”
苗如英笑笑“都让人安排妥了,那哥哥本就是个灯笼库的闲差,月例银子少的可怜,如今即保了命又得了那么多银子,肯定是高兴还来不及,巴不得让他妹妹为咱们做事呢……”
钟粹宫内歆玗却在叹着气“是非之地,红颜泣,唤良人,情淡兮。夜寒冰,寐不成,风似仞,破碎心,眼婆娑,无人闻。”亦青递了茶盏过来“小主怎得说这样哀伤的话,小主如今既已入了宫,何不既来之则安之,去争取一番呢,若是这样一味的颓废下去,下一个矛头可就要指向小主了呀!”
歆玗抬头看着亦青,这个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丫头,此刻眼里也多了一份决绝,“亦青,陪我去良嫔姐姐那儿看看。”
亦青踌躇道“柳常在发生了那样的事,良嫔娘娘可还会信任小主吗”
歆玗似是下定了决心,“信与不信,总要去了才知道。”
一会儿工夫,歆玗便到了承乾宫,“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良嫔迎她坐下,温和的笑笑“还好,只是清漪她……”
歆玗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姐姐这样唤她,可是因为并不疑心她?”
良嫔点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她性子直爽,这些日子与你们二人接触,见她欢喜忧愁都挂在脸上,这么单纯的人,若说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只为了害我的孩子,那人心未免太险恶了。可她要是下定了决心要害我和孩子,下手何必这么轻,反而害了自己。所以我总觉得……”
歆玗拉过她的手“姐姐说的是,可不管怎样咱们现在都没有办法证明清漪是清白的,证据也确实指向了他,如今姐姐先养好身子,姐姐和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清漪她现下虽在冷宫,倒也不至于再被害了。”
良嫔抬头温柔看着眼前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姑娘,嘱咐道“宫里最重要的一是家世,二就是皇上的恩宠。我如今虽有恩宠,却因汉军旗出身,有了孩子却还是嫔位,也会有人敢来害我,你可明白?”
歆玗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深深地宫墙锁住了自由,也锁住了万千女人的心。妹妹此生,便要姐姐多加照付了。”
良嫔也握紧了她的手“你若这般真心,我必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这深宫之中,还是要有个知心的人儿相互扶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