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儿,你怎么在这里?”身侧,风慕宸有些担心的唤她。
昨日喝了那么多的酒,她的脸色似乎比以前更加的苍白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房中休息不是么?为何,还要站在这里吹冷风呢?
“我在等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透出层层的冰冷与淡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与王爷之间,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相对而谈了吧?”
风慕宸闻言此话,心中不免泛起层层的伤痛,悲声道:“我与汐儿此心不换,只是这世间有太多让人不得不做的选择。汐儿,我知道你的悲伤,而我、亦如此。”
汐颜那样不屑的冷笑,目光中的讽刺之意狠狠灼疼了他的心:“王爷不必如此含情脉脉,你我都不是三岁的孩子,不会因为一句甜言蜜语而含泪心动。”
“汐儿……”他哑声唤她,这样的她,让他心痛不已她却依旧笑着,拼命的噙住眼角盈盈将落的泪珠,道:“我不过是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会帮你夺得帝位。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若以后王爷得了帝位,我要做皇后。”
“汐儿是我的结发妻子,亦是将来的皇后。此事不会有变,汐儿放心。”风慕宸肯定的承诺,墨黑色的瞳仁中却溢出淡淡的不安。汐儿,此刻的你这般要求,是、因为什么?
“那就好。”汐颜坦然的接住他探究的目光,道:“王爷一言九鼎,我自是放心。或者,王爷能够给我的,也不过只是一个皇后的位子,对么?”
秋水一般清澈的翦瞳深深的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纠缠的视线在半空中短短相接,却已不是昔日那般缠绵的柔情。细微的叹息漫过心头,她转身,欲走。
“汐儿。”风慕宸一把抓住既要离去的她,喃喃的问道:“你、愿意做皇后?”
“王爷问的多余了。”汐颜冷笑:“可否还记得当日所言,曾经因为有爱情,所以汐儿粗茶淡饭亦甘之如饴。现在汐儿失去爱情,所以,宁愿尊贵。”
风慕宸猛然一怔,继而用力的板过她的身子来面对自己,心痛的为她加以解释:“汐儿从不曾失去过什么,我对汐儿之情,天地可鉴。”
“可汐儿与王爷之间,再无当日之情。”汐颜含悲且笑,眸中泪光愈加凄美:“但请王爷以后不要再对本公主如此放肆,本公主即便已嫁你为妻,但,终归是一国公主。”
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清冷的目光中带着嘲讽的笑意与他对视。风慕宸,此刻如此深情的你,只会让我深觉讽刺之意,因为,你如此不配!
绝然的转身,将悲伤的神色掩入满园的花草之中。蓝汐颜,不要哭,千万不要哭。你的目的只是巫灵珠,多大的苦你都要忍着,不能放弃。
汐儿?风慕宸伸手,对着她消瘦的背影轻轻一抓。汐儿,我们、一定要这样么?如果夺得了天下,却独独失去了你,那,还有何意义呢?
“公主。”擎苍上前跟上她:“没事吧?”
“你觉得我会有事么?”汐颜悲伤的笑着:“从今以后,我的目标只有巫灵珠,再也不会被任何东西牵绊。哼,爱情,已经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公主决定了便好。”擎苍垂眸,挡住眼底的那丝担忧。聪明如她,若决定了的事情,一定会认真去做的,对么?可是,能忍下一腔伤害,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挥手抹掉眼角滑落的泪滴,她回头:“擎苍,尽快拿到那枚玉佩,我不希望这场战争持续太久的时间,还是速战速决吧。拿了巫灵珠,我们就可以离去了。”
擎苍点头,留恋的目送着她佯装镇定的步出他的视线。前方路途漫漫如斯,可是能够真心陪在她身边的,又将会是谁呢?
“你很难过么?”身后,有声音优雅的响起,伴着淡淡的兰花味道。
汐颜侧目,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玄御天,绛紫色金丝龙纹滚边的恭锦长衫衬出如月般俊朗的姿容,如星般闪耀的双眸中透出凌然的霸气,让人不敢直视。
他负手玉立于她的面前,赤金发冠上垂下的缨络在宽阔的肩头打下一层斑驳的暗影,像渐渐远去的记忆忽而破空而出时的那股迷离之意,微弱的泛起涟漪。
“也许,我不该找你合作。”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她额前的碎发,眼中的心疼顷刻而出:“如果你愿意,我会带你离开。等有一日寻回巫灵珠,我定会亲手奉与你。”
“不需要。”汐颜无力摇头,淡漠而疏离的拒绝着:“夺得巫灵珠是我此刻唯一的目的,我既然心意已决,便自是不会轻易放弃。玄公子放心,我撑得住。”
那样坚决的语气,让他由不得半分的狐疑,或者,她自始至终都不会跟他离开的吧?即便此刻已是伤痕累累,可在她的心中,却依旧还存有风慕宸的位置。别人,总也无法代替。
“你决定了便好。”他瑟瑟的开口,唇畔勾起薄凉的笑意:“你是个聪慧而坚强的女子,只是希望你们在互相利用的时候,不是此刻这般心疼的滋味。”
汐颜浑身一震,原来,他竟是看得透她的?是啊,昔日深情转化成此刻的背叛与利用,让她,如何不心痛?可是事情已然到了如此地步,她,又如何能够不去选择一条彼此伤害的路呢?
长长的叹一口气,抬眸望向空中即将远逝的夕阳,今夜,又是月圆之夜了。
夜幕低沉,月上中空,整个世界安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汐颜独站窗前,静静的观望着府中的情形。薄凉的月光一点一点的洒在她精致的脸上,衬着身着冰蓝色衣衫的她犹如月中仙子。
只是,她那样一副不安的样子,双手在衣袖中来回的绞着。
今日是月圆之夜,他,怎会没有半点的动静?往日他病魔发作之日,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他们曾经相约百年,这一生,无论如何都会携手一起走过的。
可惜,往日历历在目,却早已不是那时心情。微微的叹息一声着,他要如何,她又何须再担心呢?他早就已经不爱她,他的身边,也早就已经多了另一个女人。
决然的回身,肩上的云锦昙花披帛却不小心勾住了一旁的花架,“哧”的一声,披帛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月色之下,犹如张开的血盆大口,正痛苦的狰狞着。
汐颜蹙眉,今夜的宸王府,安静的让人心惊胆战,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或者,终于还是不放心他的吧?她褪下那条被刮坏了的披帛,继而匆匆的跑去找他。推开书房、推开瑶水苑,翻遍了整个宸王府,却都没有看到他的踪迹。
她心里一沉,手心里溢出层层的冷汗。那一刻,她似乎忘记了曾经的伤害,一心只希望找到他,就再陪他痛一次,最后一次,真的只是最后一次。
“公主。”擎苍看着她因为找不到风慕宸而几欲疯狂崩溃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告诉她:“王爷今夜不再府中,他、去了皇宫。”
汐颜一怔,继而狂奔而去。
皇宫,乾元殿。那个原本已经被她封闭的石室中,风慕宸在里面痛苦的哀嚎着。一切,似乎还是之前的样子,守在石室门口的,亦只有风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