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疼了!不信你看!”比尔原地蹦了个高,差点撞到门框上。
“千万别勉强!我怎么看着还是不太灵便?”理查德关心的说。
“真不疼了!太不疼了!老大……”
峡谷两侧,冰火两重天。
太阳尚不高,明净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放眼望去,大地是灰蒙蒙的一片,完全看不到植被,偶尔有一两棵干枯的胡杨树,屹立千年不倒。山脉之下,毕竟风小些,这应该是戈壁地貌吧?
按照瓦瑞夫的说法,如果快点赶路的话,傍晚时分就能到达哈尔加绿洲。队伍在哈尔加绿洲休息一晚,把驭马换成骆驼,同时补充饮水。骆驼号称沙漠之舟的,体壮力大消耗少,可以从容穿越沙漠。驭马寄养在绿洲里,回头再换回来。租用骆驼和寄养驭马,给点茶叶就好。
二十辆货车鱼贯而出,再后面是四十辆给养车,其中大部分装的是水罐。
理查德的身后,是尤安和依莉莎,然后是比尔和安普丽莎。范尼斯没精打采的跟在最后,那么大个太阳愣是晒不醒他。
安普丽莎虽然来了,但理查德已经任命库卡里尼为护卫队长了,当然不能再给换掉。安普丽莎就和依莉莎一样,脱离了护卫队,改回单纯的佣兵了。
安普丽莎老成干练,处事稳当,所以理查德安排她做赫拉迪克教会中常委。这也是给后人一个先例,不要把中常委搞成转职者的天下,世界上毕竟是普通人多,他们的利益也不见得需要别人来代表。当然,中常委也不是一刻不能离开的,安普丽莎走一趟也好,毕竟她是理查德手下最懂商贸的。
葛梅哈留在了赫拉迪克高原,暂领那里的一百名护卫队员,听温蒂节制。这边理查德又让库卡里尼自行任命了一个中队长。
理查德他们六人走在前面,和车队保持着可以遥望的距离。如果遇到地狱生物就事先清除,保证车队平稳前进。即使有少量漏网之鱼,库卡里尼指挥的护卫队员也不是白给的。当然,如果有大股地狱生物,一时间战之不胜的,车队也好早有个准备,不至于猝不及防。
临行前,尤安还把手下的法师派了六个出来,每个中队分配了两个,起保驾护航和应急联络的作用。
车队缓缓启程,径直向东方走去。
太阳越来越高,无遮无拦的晒了下来,热浪滚滚,如同蒸煮。
太阳升到最高以后,位置不再变化,就跟着他们,在头顶上撒着欢儿的晒。
一百名护卫队员和一百名车夫,都披了白色的斗篷。车夫尚有脸部露在外面,护卫队员则把面纱放下来,全身都遮了个结实。大家都机械的迈着双腿,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走路和呼吸了。
空气也是滚烫的,炙烤着人的喉咙,直热到肺里,好像要带走所有的水分。汗一流出体表,就即时蒸发了,皮肤上和衣服上似乎都粘了盐,行动时“沙沙”直响,摩擦得难受。
驭马垂头丧气的拉着车,响鼻都懒得打一个。毛皮之下隐隐有油晒出,看上去明晃晃的。
高温对转职者影响不大,尤其是尤安,头顶上撑了一把小红伞,穿着红色的罩衣,就如闲庭信步一般。看来玩火的人,对热量的控制自有其门径,水都不需要喝的。
依莉莎和安普丽莎就难受得多。不过这两人虽是女流,却很矫健,并没有落在后面,只是水喝得多些,都变成了汗。亏是理查德的背包里颇多存货,拿出来时还是冰水。比尔当然储备更丰。
烈日之下,戈壁之上,人类存活尚且艰难,习惯于不见天日的地狱生物就躲得更远了。
一路之上有惊无险。
看时间已近中午,理查德远远的望到了几株死而不倒的胡杨树,树下似有断壁残垣。望山跑死马,戈壁当中望胡杨树也是要跑死人的。依莉莎又喝光了一个水罐之后他们才赶到那里。
这应该是个村镇遗址吧。尤安陪着安普丽莎和依莉莎在残垣的阴影下休息,理查德和比尔、范尼斯三人围着遗址搜索了一圈,一无所获。别说地狱生物了,仙人掌都没有看见一棵。
从遗址的建筑规模看,这里至少曾经住过上千人。或者是断绝了水源,或者是遭受了天灾人祸,如今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理查德他们回来时,车队已经赶过来了。无论男女,都累得张着嘴喘。驭马也是蔫蔫的,车夫在喂它们喝加了盐的水。
一个上午,车队只休息了两次,可以说是人困马乏了。大家都躲在墙壁下的阴影里喝水,倒是没人吃饭。理查德劝谏了一圈,让大家好歹就着水吃点麦饼,补充一下体力。看来热汤就免了,想想就流汗。
瓦瑞夫坐在一辆有遮阳棚的货车里,他虽然没有走路,看上去却是更加的疲惫。理查德找了过去,悄悄地问:“大叔,这里该不是你说的绿洲吧?”
“不是。这个遗址很久以前就有的,处在东方要塞和哈尔达绿洲中间的位置,更靠近绿洲些,我们已经走了一多半了。”这条路瓦瑞夫走过无数次,沿途都很熟悉。
理查德松了一口气。连人带马,带出来的水恐怕已经用了三四成了,如果找不到水源,那就不能敞开着用了。不吃饭还好说,没有水的话,这些壮汉和队员恐怕都坚持不了一天,那玩笑就开大了。
“再往前走,有一个古墓。那里有些危险,有一伙沙盗窝在里面,打劫过往客商,号称‘苍狼’。如果打不过他们,也没杀死他们的人,只要留下一半的货物,他们也让走。‘苍狼’的首领叫艾吉斯,还能给我几分面子,不过也要留下货物。这些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瓦瑞夫很努力地嚼着酥饼,毕竟是岁月不饶人啊!
艾吉斯?理查德想起来鲁高因的那个赌博者,光头没毛,鹰钩鼻子,眼窝深陷,看上去就不像好人。他应该在鲁高因啊,怎么成了阿拉诺赫大漠里的沙盗头子?还“苍狼”?叫“苍狗”多好,和“白云”相对……
“喝点水,吃点东西,马上就走,到了绿洲才能休息。”瓦瑞夫喘息着,继续说,“往东几千码,就是沙漠了,更难走些。”
理查德也明白,这里虽有断壁残垣遮挡,却也是和在烈日下曝晒差不了多少,一样是消耗体力的。理查德爬到了一辆货车顶部,大声的动员起来。
“刚才瓦瑞夫大叔跟我说了,我们已经走过了大半的路程,绿洲就在前头!那里有丰美的水草,遮天的大树,每个人都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个澡,想喝茶的喝茶,想喝酒的喝酒,大串的葡萄随便吃!大叔还说了,那里有一种寒瓜,这么大个,绿皮红瓤黒籽,冰凉甘甜,****般的甜啊!我保证让大家吃个够!”
瓦瑞夫坐在车里暗自撇嘴……我有说过这个?回头没有咋办?因为我说的不准?不过,这时候要是有个寒瓜吃,我肯用同样重量的拉尔来换……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现在,把你们随身的水囊装满,马上出发!”
许是葡萄和寒瓜的刺激,队伍很快就出发了。村镇遗址被远远的甩在后面,流入了历史的长河。
继续向东数千码后,脚下变得松软起来,沙层逐渐变厚,车轮陷了进去,行进速度更加的缓慢。
理查德抬头望,前方一片金黄,满眼细细的黄沙,一直铺到天的尽头。太阳当头照着,光线似乎都在高温下弯曲了,影影绰绰的,看上去很不真切,好像也要沙子被蒸发掉。
刚才是戈壁,现在才是真的沙漠了。前世今生,这还是理查德第一次穿越沙漠呢!
大漠之中,人显得那么的渺小。车队艰难的行进,六十辆车,倒是拖出了两百余码去。此时看四周已经没有分别,硕大的太阳之下,前面黄沙满眼,后面连个脚印也没留下。
这都走了大半天了,一直没有见到地狱生物的影子,理查德决定不再和车队分开了,他们六个人走在队伍前头就好。
左边的尤安仍是悠然的打着小红伞,尘土似乎也沾不到她的身上,火红的罩衣在一片金黄中格外晃眼,好歹她把手臂收进了衣服里面。
右边的依莉莎身上裹了白色的披风,和护卫队员一样连头包着,倒是没有直接曝晒,她的额头有点发亮,大概是汗渍吧。沙漠中对谁都是一个考验,理查德现在也没有办法可想,除了把依莉莎的装备都收进了自己的背包,这还是比尔的行动提醒了他。
这回是范尼斯独自走在前边,手里掂着个皮囊,偶尔漫不经心的喝上一口。
理查德虽然可以忍耐高温,但也感觉水分蒸发得厉害,嘴里很干,好像吹进了沙子。他从背包里取出了一罐水,准备润润嗓子。
“看呐,右后方!”
依莉莎突然一声尖叫,这叫声太过响亮,理查德一口水呛进了气管。他转脸向右后方看去,不由得毛骨悚然,水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风沙!
右后方数千码处一片昏黄!狂风席卷黄沙,遮天蔽日,迅速的向这边吹来,带动着地上的沙丘移动,如同大群奔跑的黄羊,继而变成了黄牛。浩浩荡荡,气势汹汹,掩埋一切,吞噬一切……
“古墓!古墓还有多远?”理查德拔腿向瓦瑞夫奔去。
瓦瑞夫也看到了天色的变化,他“噌!”的跳下车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范尼斯跟着理查德奔了过来,堪堪扶住了瓦瑞夫。
“应该不远了!你要进古墓?”
瓦瑞夫脸上惶恐。以前行走大漠,也曾经遭遇过风沙,如果被沙丘追上,结果就是整体的掩埋,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进古墓这一招倒是从来没想过,让沙盗给个活路?大家都是老乡,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