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多萨的手也没闲着,侍女敲他,他就敲侍女。敲着敲着也就烦了……哎,再怎么漂亮的女人,也就是……
这达士蒂的葡萄是好吃啊,红酒也好。就是气候太过分了些,太阳出来热得要死,太阳落山冷得要死,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嘛!
总管府的仆役早在角落里生了四盆炭火。热气蒸腾起来,门多萨身上舒服了一点……偏远地区就是老土啊!格雷兹大人书房里的壁炉那才叫气派……我在达士蒂呆得也够久了,得找个机会让格雷兹大人把我调回鲁高因啊!这次发现了古代通道,应该是功劳不小吧?
那个什么商队,明天就让他们消失吧!对,我一直记着大人的心愿,不辞辛劳地多方探查,终于替大人找到了古代通道!明天要不要亲自跑一趟鲁高因?长久不在格雷兹大人跟前,大人那睿智的双眼会被弄臣蒙蔽的……
“咣!”
正在这时,正门突然洞开,门扇撞到了墙上!
四个舞女受了惊吓,失足跌倒在地毯上,手鼓扔出好远。剥葡萄的侍女差点把葡萄塞到门多萨的眼睛里。门多萨一把把这侍女推到了塌下,猛然站起身来,裤子却滑落到了脚下……
“什么人?反了反了!侍卫!侍卫!”
门多萨手忙脚乱地往上提着裤子,刚才捞过了界的那个捶腿侍女也被他踢到了一边。从门多萨受格雷兹大人之命管理达士蒂以来,这些贱民都被他治理得服服帖帖的。在达士蒂,门多萨就是国王,谁敢在他面前说上半个不字?
大门开处,出现了一个又高又粗的身影。他的身后只跟了一男一女,女子头上蒙了斗篷。三个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侍卫,侍卫!有刺客,刺客!”门多萨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惶急之中,那裤子老是提不上去。该死的侍卫也不知道哪里喝酒聚赌去了,明天把你们都杀了!
进来的三人也不管门多萨声嘶力竭地叫唤,径直走向门多萨的床榻。那女子顺路还扶起来跌倒的侍女,让侍女走了。呃,穿得太少了点,出去别着凉了,留在这儿也不好。
门多萨终于穿好了裤子,呼侍卫始终不见,他只好连滚带爬地向后门溜去。没跑出几步,他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骷髅。这骷髅居然比门多萨还要高大,一把提起门多萨,轻松地扔了回去。
“你就是达士蒂总管?”
那青年男子俯身把门多萨扶了起来,还亲切地给他拍了拍灰尘。
“是我!你们要干什么?”这一声“总管”似乎让门多萨有了底气,忘了刚才自己是被扔回来的了……对啊,在我的地盘,不,格雷兹大人的地盘上,我怕什么?
“这里可是格雷兹大人的领地!容不得你们胡闹!”门多萨的手也背起来了,腿也不哆嗦了,格雷兹大人包治百病的。
当先进来的那个粗壮大汉已经坐到了床榻上,自行抓起小几上的酒壶,慢条斯理地往嘴里灌,似乎是满腹心事。头上罩着斗篷的女子捡起了一面手鼓,“梆梆!”的敲着,真好玩啊!只有开口说话的青年男子和颜悦色地看着门多萨,但也没应声。
三个人都不理门多萨,把他扔回来的那个骷髅却是管的,一把寒气森然的弯刀破空削来,不过准头不太好,没砍中。门多萨的腿却又哆嗦起来。
“我,我能为三位做点什么?千万,千万不要客气!”
“总管大人,是有一点点小事麻烦你……”
那青年男子刚说到这里,就见一队侍卫从后门冲了进来,一排长枪错落有致地排成了阵势,倒也不是银样镴枪头。门多萨“哧溜!”一声躲了过去,其声如破锣。
“抓!给我抓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达士蒂总管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穷鬼撒野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不长进!”低头喝酒的那大汉叹了口气。
“三,三爷?”
门多萨难以置信地看向稳坐床榻的大汉,那大汉始终就没有拿正眼瞧过门多萨。这大汉又胖又壮,衣服虽然寒酸,却也利索,尤其是胡子很整齐,酒糟鼻子醒目……这真是三爷基格列斯?
门多萨说的含糊,侍卫们并没有听清楚。带队迟到的中队长急于立功赎罪,或者是很不爽那老头对门多萨总管的态度,挺枪冲了过来,打算给他个下马威。没承想门多萨打怪不行,打人却是很行的。只见门多萨抬脚一踹,正中那中队长的腿弯。那中队长一个趔趄,门多萨又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谁敢对三爷不敬?”
很多年前,还是中队长的门多萨就对基格列斯不敬过,后来就再也不敢了。
门多萨年轻时是鲁高因的一个混混,无恶不作,终于惹了一个大仇家。当时正是“飞鹰”部队声名鹊起的事情,队伍不停地扩张。门多萨被逼无奈,找个门路投了军,加入了“飞鹰”部队。
门多萨虽然不是转职者,但出手狠辣,为人也机灵,在“飞鹰”中发展得倒也是顺风顺水。尤其是被格雷兹看到了眼里,收他进入亲卫队,还当上了小队长。门多萨找了个机会,带着他的小队潜回鲁高因,把那颇有势力的大仇家屠了个满门。
小队长门多萨在格雷兹亲卫队中当然是循规蹈矩,不过昔日的酒肉朋友都被他招进了“飞鹰”,不时结伴而行,在鲁高因胡作非为。现在他带着“飞鹰”的帽子,旧日的朋友也好,对头也好,都忙不迭的来巴结他。
有一次,门多萨在酒馆中调戏女侍,指示手下要将其强行带走。基格列斯刚好在这酒馆的角落里独饮,正看到了这一幕。门多萨等人不可一世地大声喧哗也就罢了,“飞鹰”逐渐的变大,也逐渐的变味,基格列斯也只能是喝酒而已。
现在门多萨做得这么过分,基格列斯眼里揉不得沙子,一个酒瓶甩过去,门多萨顿时满脸开花。
门多萨当然不肯吃这亏,带着一众混混扑过去,却也只能是陪起笑脸,回身给了身后一个混混一记耳光。
“谁让你们欺负女人的?我说你们你们总是不听,现在三爷教训你们,是看得起你们!跟我一起喊……三爷!”
“三爷!”
剿灭沙盗告一段落后,基格列斯终于离开了“飞鹰”部队。
基格列斯的离开,引起了“飞鹰”部队的一系列人事调整。格雷兹的亲卫大队长接管了基格列斯的队伍,门多萨也水涨船高,荣升为格雷兹亲卫队的中队长。
当大官,挣大钱,当然要庆祝一番。可是那酒馆的主人居然不肯随喜,非要门多萨给钱。堂堂的“飞鹰”指挥官亲卫中队长喝酒还要给钱的吗?门多萨当然要给他上一课。于是一众手下在酒馆中一通好砸,酒客纷纷避出。
基格列斯离开“飞鹰”以后,一直是混迹在各个酒馆里,或醉或醒,醉生梦死。基格列斯任“飞鹰”副队长多年,但并没有和别人一样积攒下钱财。这酒馆肯赊账,基格列斯当然是领情的,来的次数也就多些。
一个不长眼的盘子恰好击中了伏案醉眠的基格列斯,基格列斯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躲在他身后的酒馆老板战战兢兢地跟他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基格列斯就指着门多萨的鼻子训道:“那个谁,给钱,赔!”
基格列斯已经不记得前面教训过门多萨了,只知道他是“飞鹰”的人。门多萨却是认识基格列斯的……不过,这厮已经不是“三爷”了!
“你背叛了格雷兹大人,被逐出了“飞鹰”,格雷兹大人给你留条活路,你别不知道好歹!还敢管大爷我的事?上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
门多萨指挥着三十多个手下冲向了基格列斯。基格列斯人醉力气却没醉,拎起身前的酒桌当武器,直接把门多萨干翻在地,一通老拳把门多萨砸没了半条命。沙漠武士也好,混混也好,全都干瞪着眼不敢动弹。
半条命的门多萨把身上的财物全都拿了出来,还了酒钱,赔了桌子钱,赔了地板钱,赔了瓶子钱,赔了酒馆老板的精神损失。基格列斯这才放门多萨起来,众小弟把他抬回了“飞鹰”基地。那时基地还没建立,只是格雷兹的指挥部驻在那里。
“飞鹰”剿灭了沙盗,正是载誉归来,在鲁高因那是响当当的硬气。格雷兹怎肯让亲卫中队长吃这个大亏?传出去还怎么混啊!沙盗都剿得,反倒让一个醉汉放倒了?格雷兹甚至要亲自出手,给小弟找回这个场子!
门多萨当然是感激涕零,口齿不清地说:“我是为了给格雷兹大人出气才挨打的,基格列斯那个叛徒!”
没想到,刚走出门口的格雷兹却停住了脚步,阴鸷地盯着门多萨说:“你刚才是怎么说基格列斯的?”
“我在酒馆遇见他,他没钱喝酒,让我请他,我不肯,他就不由分说地把我一通揍……”门多萨没搞清楚自己错在了哪里,但从格雷兹的脸色上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厉害,只好小心翼翼地说下去,“他背叛了老大啊!他已经不是‘飞鹰’的副指挥官了……”
“他不是副指挥官了,但还是我的兄弟!”格雷兹一脚踹下来,差点把门多萨剩下的半条命给踹没了,“兄弟,我们是兄弟,你这杂碎懂吗?”
“懂,懂,懂!”门多萨挣扎着从担架上往起爬,好让格雷兹打得方便些,用脚踢比较累,闪耳光比较过瘾啊!
“下次见到我兄弟,别忘了替他把酒钱还了!然后有多远给我躲多远!”格雷兹一脚把门多萨又踹回了担架,“把这垃圾给我抬到那个酒馆去,带上一百个拉尔!从这垃圾的军饷中扣,扣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