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找法拉老师的。”
“喔,不买点东西?”壮汉讷讷地坐了回去,表情索然。
“买,买很多呢!”
“喔,好啊好啊!那是得跟师傅她老人家谈!”
壮汉听到还是有生意上门,还是大生意,随即推开后门,“噔噔!”地走了出去。走了好几步他才注意到理查德等人没跟上来,很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不进来?”
呃,还以为他是去请法拉呢。理查德觉得这个壮汉很好玩,摇了摇头走进了后院。
后堂就是生产车间,一溜儿排开十多个火炉,旁边是巨大的铁砧铁锤,不过火炉都没有开火,看样子生意不是太好。十多个伙计懒懒散散地或站或坐,块头都很大,见人进来也不理睬,都是该干嘛干嘛。
法拉踞坐在后堂中,块头不比她这些壮汉伙计小。她额前的头发有些稀疏,长期的烟熏火燎治下,脸上颇有点金属色。理查德现在才知道,比尔的妈妈,恰西大婶,原来是个漂亮的铁匠。
“买那么多白板装备,想造反啊!”
法拉说话声如洪钟,眼睛瞪得很有气势。雷山德已经先期来过,法拉知道理查德等人的来意。还没等理查德说完来意,就打断了他的话。
“拿你打的装备造反,你当我们找死?”唐纳德气冲冲地走到前面来,不给我主人面子,看我不拆了你这间黑店。
“找死的人多了,不差你小子!”法拉的大鼻孔喷着气。
杰海因听了倒是高兴,这是一个热爱王室拥护国王的铁匠铺啊!他拉开了唐纳德,唐纳德当然不敢跟国王造次。杰海因觉得自己应该说话了,鲁高因的爱国民众,是要给予肯定的!
“其实我是杰海因国王!”杰海因的声音不大,在透着骄傲的同时,还表现着低调,很有分寸。
“国王也不能造反!”
杰海因预想中的欢呼和膜拜并没有出现,人家法拉根本不点他。国王造反?听说过贱民造反,大臣造反,甚至有继承人造反,还真没听说过国王造反的,怎么造?造谁的反?杰海因很没面子,但也不好跟这没文化的人计较。
“法拉老师,恰西大婶让我跟您带好。她和我大叔基德来旅行结婚时,多亏了您老人家接待。”
“坐!小子你叫什么?撒那利,给客人倒茶!”法拉终于抬起了她那颗硕大的头颅。
“法拉大婶,我叫理查德。”
呃,终于有个地方坐了。理查德也不客气,随随便便的坐在一个木墩子上,这店里只有这家具。撒那利就是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壮汉伙计,一会儿就拎进来一个大茶壶,一摞子粗瓷碗。
知道理查德的来意以后,法拉爽快地答应了。就算理查德真要造反她也不管,不都是熟人吗?恰西的子侄可不就是她的孩子,能帮衬点就帮衬点。杰海因听了以后,在没面子的基础上又多了点郁闷……国王还真不是盘菜……
“您这铺子小了点,要不您搬我哪儿去,有空房,我管饭。”
“好!”
法拉一口答应。铁匠铺的生意并不好做,法拉也不是个善于经营的人,徒弟倒是不少,都是法拉捡来的孤儿,没有生意也得养在家里。徒弟们的块头都很大,胃口也好,有人管饭最好,反正不是外人。
说搬就搬。十五六个徒弟每人抗了一个巨大的铁砧和铁锤,轻巧地出门了。前店的那堆装备就留在这里好了,撒那利是嘴巴最利索的徒弟,留他看门好了,反正也没生意。
“哎,师傅,我晚上吃啥?”
众人都走了,撒那利挠着后脑勺追了出来,这个问题很严重啊!撒那利眼巴巴地看着法拉。还好,理查德回头给了他一把金币,自己去买麦饼吃,这个他还是会做的。
依莉莎庄园的西北角上多了铁匠铺,和雷山德的实验室做邻居,都是大动静的。
晚餐时才发现,法拉的徒弟们简直是太能吃了。
安普丽莎带人准备了一大堆麦饼。通常早餐是不新做麦饼的,晚上多做一些,剩下的留作早餐。这个院子里本来有一百多口人,其中的伯爵卫队都是棒小伙子,饭量也很可观的。殊不知法拉的十五个徒弟来了以后,麦饼居然不够吃了!
也就是说,这十多个人居然吃了近百人的量,法拉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此间的主人,理查德好像很欣赏他们,至少是觉得很好玩。
其实理查德想的是,任重而道远啊!他刚来这个世界时饿了好几天,遇见比尔和克里斯丁之后,就一直要想办法填饱兄弟三人的肚子。刚解决了兄弟三人的问题,一百多个女战士就加入进来,然后是艾尼弗斯村的数百村民。再后来,就是赫拉迪克城堡的数千人。可以说,理查德一直在为填报肚子而奔波,现在靠他养活的已经不下万人了……
众人都发现了这些大肚汉的异常,嘻嘻哈哈地凑了过来,拍拍这个,戳戳那个,肌肉相当结实,果然是打铁的。铁匠们都很憨厚,鼓着腮帮子傻笑,麦饼屑从嘴里掉出来,他们也要捡起来吃掉,决不浪费。
餐厅里的气氛很融洽。
所谓英雄惜英雄。比尔干脆坐过去和他们一起吃了起来。大概也只有比尔能和这些铁匠一较高下,包括身高体重还有饭量……
比尔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发现这些铁匠的素质其实很不一般。其中四个铁匠具有“神圣冰冻”灵气,两个具有“力量”灵气,还有一个具有“祝福瞄准”灵气。再考虑他们的块头和体力,至少有七个铁匠是很棒的佣兵!从级别上说,这七个人当中,最低的是七级,最高的已经十五级了。
徒弟们吃饱后很快就酣然入睡了,法拉一时间却睡不着,原来孩子们从来就没吃饱过?他们本来都是孤儿,法拉捡来养大的,养大了以后就帮着她打铁。铁匠铺子的生意一直差强人意,粗茶淡饭的倒也能吃上。
孩子们越长越大,法拉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这也是法拉很干脆地搬来的原因吧。她一个人是无所谓的,但一定要给孩子们找个出路吧?
入夜,法拉提着个大铁锤在院子里溜达,替人加强防卫也好,眼下也没派下什么活来。
法拉身强力壮,耳朵却是灵敏。她听到第一排正中的房顶有窸窸窣窣的响声,抬头看时,却见一条鬼鬼祟祟的黑影愣在那里,似乎有点奇怪瓦片怎么会碎的。
“有贼!抓贼啊!”
法拉粗犷的嗓门一喊,登时响彻依莉莎庄园的每个角落。叫喊的同时,法拉提着大铁锤向那黑影奔了过去。黑夜中,她的脚步声“咣咣!”作响,地面震颤。
那黑影被法拉的喊声吓得浑身一哆嗦,脚下没个轻重,又踩碎了好几片瓦。见法拉追过来,黑影转身就跑,脚下的瓦片“嚓嚓”连响。
理查德和尤安辛苦耕耘了大半夜,刚刚相拥而眠,却被法拉的大嗓门惊醒,接着就听到了房顶的瓦片声。理查德纳闷了……这个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啊?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怎么老被惦记着?要什么你说,别把我的房顶给踩坏了啊!值钱的!
理查德也并非没有防备,今晚他把小鬼安排在后窗外面警戒。听见房顶的声音以后,小鬼后退了几步,加速奔跑,借冲力蹬着后墙爬上了房顶。此时那黑影已经跑出去十余码外,小鬼“噌噌!”地追了过去。
那黑影慌乱了一阵,终于想起了训练时的动作要领,收拾起心神,脚步立时轻盈了许多,飞一般跳跃前进,很快就跳上了东边院墙,消失无踪。
小鬼夜视能力极强,和理查德联络以后,隐匿身形继续追踪。
理查德本来不想追究,鲁高因是个是非之地,他也没打算在这儿呆多久。昨晚他把那菜鸟刺客放走,就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看来杰海因那句“老大”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可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啊?
那黑影飞出几条街去,回头看悄无声息,她拍了拍胸膛,长吁了一口气。这一通跑费力不小,连续两天的试训,不顺啊!
略作休息,她脚步轻松地在鲁高因街头左拐右绕,终于跳进了一处高墙大院。
小鬼在她身后出现,但并没有跟进去。它绕着院墙走了数十步,终于找到了院门。高大的院门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首相府”。
理查德收到了小鬼传回的信号,命令小鬼返回。原来是卓格南的人?看样子是来刺探消息的。可是,卓格南的人怎么会这么菜呢?
“法拉大婶,谢谢!”
理查德穿好衣服走到门外,看到法拉拎着大铁锤站在院墙下检查痕迹。她倒不是上不去房顶和墙头,而是怕不结实,踩漏了就不好了……
“没事,上年纪了,睡不着。”
“我这也没啥好偷的,呃,只有个国王贵重点……”
“小心点好啊!”话是这么说,法拉显然不认为国王有多贵重。
“大婶,你的徒弟们可以做别的工作吗?除了打铁。”
比尔把铁匠们的情况跟理查德说了。依莉莎和安普丽莎转职后,他们俩现在都没有佣兵了,看得出来,比尔和这些壮汉很投缘。
“其实他们都跟我的孩子一样,没事干才跟着我打铁的,只要能吃饱,不出事,怎么着都行的。”
翌日清晨,理查德他们再次进入神秘避难所。
这一次他们带了五个佣兵,也就是法拉的五个徒弟。尤安不要佣兵,理查德乐得由她。签订佣兵契约,让尤安跟一个臭男人心意相通,多不好。依莉莎虽然带了米山,可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哈。
杰海因也不要,他嫌级别这些铁匠级别太低。其实佣兵也需要长期磨合的,级别低的时候开始带最好。理查德当然也不勉强他,王室里什么都不缺,要是硬塞给国王一个人,说不定会惹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