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庆本来已经被自己这倒霉孩子给弄的要大声发笑了,突然他双目中精光一闪,身子便已然如同大雁一般飞了出去,落于一处碎石堆旁边。
他双手如同铁铸钢烧的一般,双手齐飞舞,不到一会功夫便把眼前一堆碎石全部给清理开来,突然间他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身子朝下一躬,立起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件事物。
事物是一块黑漆漆的铁牌子,手掌大小,上面光洁平整,不见任何花纹与文字。
“爹,我们快走吧,这里阴气森森的,说不定真有鬼呢?”问天小心翼翼的躲开地面上的残尸断臂,走到徐长庆身边,此时他也不敢去碰那些残尸了,怪吓人的。
“好吧,这里确实古怪,说不定真是容易惹祸上身。”徐长庆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磨蹭着黑牌,双眉纠缠,像是在犹豫什么,片刻之后,他微微叹了口气,又把牌子朝碎石堆中扔了下去。
问天一见老爹的古怪动作,鬼头鬼脑的走到碎石堆边,一见他走远,偷偷把黑牌给拿了起来,见这牌中模样普通,又不是什么玉器金石,顿时无趣,刚要把牌子又扔下去。
霍然间,牌子上一道黑光急闪而过,问天顿时吓了一大跳,突然感觉牌子冰凉透骨,手一松,牌子便落于地面上。
“好古怪的东西,真是见鬼了!”问天嘀咕完,转身便要追老者而去,忽然他见到牌子上面若隐若现显出几个古字来。
“代天行法!”问天双眸直盯牌子,口中低声念了起来。他虽然去老夫子哪里读书只有个月,但是徐长庆也是识字之人,平时也没有少教他些常见字体。
“问天,还不快走,如若有人来了,怎么是好?”前面的徐长庆转头喝道几句后,又朝山谷西面出口处走去。
“来了!”问天回了一句,拔腿便要向前走去,霍然他脑袋一转,鬼使神差地把地面上的牌子捡了起来,放进腰间的小布袋里面。
两人渐行渐远,不到半响便已经出了山腰,又埋头走了一段,翻过两道山梁,忽见前方清溪流淌,一条独木小桥横跨于溪上,桥那头一片青翠,远看一眼,全是平原地带,不见人烟。
“爹,是不是出龙骨山脉了?到底离游魂峰还有多久啊?”问天嘀咕着走到溪边,双手朝溪中捧起清水,大饮了一口。
“在走半日时间,就可以看见一处打尖的客栈了,急什么,出门在外和在家里比不得,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吗?”徐长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拔开红布盖子,饮了起来。
休息了半响之后,他走到木桥之上,对着还在溪边磨蹭的问天,道:“还不快走,是不是今天晚上想在荒郊野外睡啊?”
问天‘唔’了一声,摸了摸肚子,便快步追了上去。
父子二人在天黑之前终于抵达了一间叫做‘木马店’的客栈,虽然天色已黑,此地却是人马往来频繁,喧闹之声洪响如雷。
客栈落于一处草坪子中,四周无山无沟,只有一大片树林子黑压压的立在旁边,一条平整的碎石子路贯穿于林子中,小路上随处可见半截枯枝烂木。
夜幕笼罩,四周行走的马匹车辆全部都朝客栈涌了过来,商贾车夫多是老相识,一时勾肩搭背,寒暄畅谈,热闹不已。
徐长庆父子眼见这日人多,估计客栈也是没有客房了,所以便寻了一处空地坐下,休息片刻之后,徐长庆便去客栈里面买了点吃食,两斤牛肉加上十个包子,当然他的小葫芦里面也是把酒灌满了的。
问天年少便习武,身子比上普通人要强上许多,但长途跋涉饿了一天也是有点受不了,如今得了肉食包子,当然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包子干硬,拳头般大小的个里面却是只有半点肉星,好在徐长庆买了两斤牛肉,不然问天这光吃素也是没有力气,吃饱后,问天又跑到客栈后面的水缸边大饮了几口泥沙夹杂的水,此地河流稀少,有这水喝也算是不错了。
吃饱喝足了之后,问天也不规矩,找了半块破砖便当枕头倚在老爹身边便躺下休息,他这无拘无束的性格倒也让徐长庆颇为无奈,他也想把问天教导的有规有矩,怎奈他的有心无力,自己当爹又当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凉风吹拂,月已渐高,客栈里面吃饱了的人们又走了出来朝草坪中心涌去,喧喧嚷嚷之声大起。
问天听到热闹,立起身子朝坪中望去,他瞧了半刻,忽道:“爹,这群人有病吧?吃饱喝足了又打起来了?”
徐长庆循他手指看去,果然草坪中两个武士打扮之人正在赤手空拳的交手,虽然两人脸上都有斗狠之色,却是毫无半点杀意。
徐长庆点了点头,道:“中土诸国,习武之风很盛,这两人应该是相互切磋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问天撇了撇嘴,不屑地道:“两只蚱蜢打架,确实也没啥好看,要是我上,他们两人早躺下了!”
徐长庆冷哼了一声,怒道:“你真是不知道死活,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好勇斗狠为武学下乘,大丈夫生于世,当将武艺用到建功立业上,只知道与人斗狠,有啥大出息?”
问天吐了吐舌头,也不与自己老爹争执,每次他赢在口嘴上却是输在拳头上,为了不挨揍,他已经不与老爹论理了,在他心中深刻知道儿与爹斗,一顿拳头的道理。
见问天不开口反驳,徐长庆也收嘴不说话,毕竟儿子也大了,老是责骂也不好。
“爹,我们进去瞧瞧如何?”问天终于还是奈不住寂寞,问道。
“不成,你这小子是个闲不住的主,万一到时又惹麻烦,怎么办?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然不要怪我又对你动粗。”徐长庆白了他一眼,冷声道。
“苦啊苦啊!”问天大叫了几声,又倒下睡觉,老爹不同意他也没有辙。
夜间虽然露寒,但对于习武之人影响不大,加上问天从小便被徐长庆用药汤泡澡,所以根骨还算不错,自然对于这点凉意不惧。
草坪中喧闹正酣,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阴风肆虐之声。
阴风呼啸,气势吓人,问天虽然顽皮,但是惟独对着鬼怪之物惧怕异常,他看夜黑月朦,四周虽然人多,但却是透着一股子阴森诡异,挪了挪身子便朝老爹靠了过去。
徐长庆本来在盯着阴风想看个究竟,突然被这问天轻撞了一下,喝道:“你真是只有窝里横的命!”
问天也不理他,看了看前方刮起的阴风,小声道:“爹,这大半夜的,是不是有鬼啊?”
“的确是有鬼,我身边不就有只胆小鬼吗?”徐长庆哈哈一笑,顿时也让问天绷直的神经松了下来。
父子两话音刚落,前方的阴风已然停止下来,整个客栈外的人全部朝前方望去。
果然,黑暗中一个人影显了出来,旷野无垠,虽然是在夜间,但是习武之人,目视比上普通人强上许多,所以不少人能看出是个道士打扮的人朝客栈走了过来。
“爹,我们完了,这里真有鬼!”问天刚靠在老爹身后,两眼发直,看见前面一阵人影闪动,乍现乍隐,在这漆黑的夜间如同鬼魅一般。
徐长庆双目紧盯,运起全身内劲,蓄势待发,道:“别慌,这人只是轻功不凡而已,哪里来的鬼怪。”
问天脸色发绿,还要开口叫喊‘祖先保佑’之类的话,忽闻前面传来一阵嘶哑之声:“道士我今日运气还不错,刚出洞府便见到这么多人!”只见一个虚影一晃,便显于草坪之中。
这人身着黄色道袍,头上挽了个道髻,脸色白皙,只是他的眼角颇长,使的整张俊俏的脸带着几分邪气。
道人刚才走过来时,神态自若,毫不费力,其实徐长庆看的清楚,远处看见这道人便至少有数百丈的距离,而他一步一跨,悠闲无比,不到半会功夫却是出现到了客栈草坪中,这等缩地成寸的功夫却是不凡,徐长庆自持自己也是无法做到,而这道人看起来只是二十出头,便这般厉害,到底是福是祸呢?他心中惴惴,估摸起来。
徐长庆虽然久居山村,可是对于中土局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中土诸国虽然暂时停息了战火,可是谁都知道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实力强的始终都要吞并那些弱小的,国与国争,往往便如同洪水泛滥一般都是迅雷不及掩耳间便打响了。
既然国不安稳,那么这江湖道上也是不平静,一般江湖仇杀屡见不鲜,许多车夫商贾一走西口,便再也不见回乡,只道是:艰辛糊口路,荆棘亡命途。
就在徐长庆越想越不对劲时,这道人已经立于场中,一股肃然的气氛开始在草坪子中蔓延,先前还热闹翻腾的众人也是全部都安静下来,徐长庆暗道:“自己冒然离开也是容易挑起火头,还是等等吧,或许能避过这场祸事。”
道人眼角一瞟四周众人,那股子冷意眼神让人不敢直视,而且这客栈外面众人大多数都是商贾车夫,都是求平安走四方之人,自然不会谁强出头去找这道人麻烦,众人只是静静看着道人到底意欲何为。
道人看了半响,也许的看的累了,打了个哈欠之后,又在原地转了转。
突然他鼻子彷如猎犬般嗅了嗅,双眼朝问天父子的方向移了过来,渐渐的他的眼神变的急切起来,而那种急切却是又迅速变成了火热,仿佛看见心中之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