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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爱无错(5)

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辛琪将要结束在“兰蔻”皮鞋店的打工。辛琪已经和堂姐辛薇讲好,小麻雀马上就可以到店里来上班了。为此,她很感谢辛薇,真的,从心里真挚地感谢辛薇。因为辛薇不仅为小麻雀付了全部的医药费,而且现在又能同意一个有“劣迹”的女孩到店里来上班,让小麻雀重新走自己的路。可世上有些事情并不是由着一个人设想的来安排的,就在辛琪结束打工的那一天,她正在店里等着小麻雀来接自己的班,可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过去,小麻雀没有来。辛琪心里甚至在怪罪小麻雀不珍惜这份新的工作——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啊!辛琪打电话给小麻雀,却告知手机已关机。正坐在沙发上看刚送来的《江南日报》的辛薇对辛琪说,辛琪,你不要急,兴许小麻雀有事,你去她住的地方找找看。

辛琪刚走到店门中,一只手刚推开门,突然,辛薇叫住了她,辛琪,快来看,出大事了!

辛琪没有想到,绝对没有想到,她刚才用手推开的意是和小麻雀永远离别的生死之门。辛琪走到辛薇面前问,出了什么大事?快告诉我!辛薇拉她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拥住她,辛琪,你一定要坚强,不许哭!

辛琪心里已经意识到,可能是小麻雀出事了,她答应辛薇,用力地点点头。

辛薇摊开她刚才看的《江南日报》,头版位置显目地登着一条消息:“金外滩别墅”发生惨案!旁边还非常醒目地配了一幅现场拍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女孩跳楼躺在水泥地上的尸体,而且双脚都被砍掉了,真是惨不忍睹!

辛琪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小麻雀住的有着很多寓意的结构主义的别墅,那被砍掉脚的也绝对是小麻雀。小麻雀不是已经住在市郊的一个乡村小屋里了吗,为什么还会回到“金外滩别墅”去呢……辛琪等小麻雀来上班,千等万等,想不到等到来的竟是小麻雀的噩耗,她惊吓过度,一时转不过弯来,头一晕就昏了过去。

辛薇赶紧从冰箱里拿来冰块,用毛巾敷在辛琪的额头上。一会儿,辛琪就醒了,她挣扎着从辛薇的怀里站起来,对辛薇说,辛薇姐,谢谢你让我在“兰蔻”得到煅练,我会永远记着你的!我走了,明天学校就要开学了,关于小麻雀……

辛琪的话还没有说完,辛薇就打断了她,辛琪,你是我的好妹妹,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我知道你有许多的话要对我说,但只对你说一句话并且要你记住:穿对自己的鞋,认准自己要走的路,活着就是美丽!说完,辛薇从柜子里捧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到辛琪面前。礼物的外面用彩纸和彩带包扎着,显得非常地漂亮。这礼物你一定要收,这是你一直梦想得到的!

辛琪知道礼物是什么了,但她没有接礼物。她对辛薇说,辛薇姐,你的心意我已经收下了,但这礼物我现在还不需要!我想等到冬天下雪的时候,那雪白雪白的雪像蝴蝶一样在空中飞翔舞蹈时,我再来接受你给我的礼物,好吗?

辛薇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礼物,紧紧拥抱住辛琪,两行热泪从眼睛里默默地流了下来……

暗恋

我又看见了他,我的邻家男孩,他昂首阔步,举止高贵,我鼓足勇气,踩着我最惹人爱的小碎步,摇着我的长长的菊花尾巴,扭扭的凑上前去,没出乎我的意料,他还是照例的绕开我,继续他的昂首阔步,甚至都没正眼看我。

我们不是同类。不,我们当然是同类,但是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狗眼看人低,狗眼看狗也一样的泾渭分明。他的妈妈不用上班,除了照顾儿子饮食起居外,还常常带着他在楼下的绿地蹓跶,而我的妈妈起早贪黑,只有晚上吃完晚饭那一会功夫,会带我去放放风,所以很多白天我都趴在阳台上,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和别的狗们亲昵。我梦想着有一天他也会凑到我跟前来,用他高贵的鼻子嗅嗅我的脸,用他英俊的脸庞蹭蹭我的脸,谁说我这个灰姑娘不能变成白天鹅呢?噢,不对,谁说我这个灰狗狗不能变成狗公主呢。

满大街乱跑的我们,也和人一样穿着各色的衣服,那个小胖敦,穿着妖娆的花毛衣,一眼就能看出是她主人给她织的,不是名牌么,她喜不滋滋的到处惹,觉得自己很美呢,可是除了换来她们的嘲笑和他们的不屑一顾外,还能有什么呢?哪个他会要这样的伴侣呢。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因为我们是同类,我的毛衣是妈妈给我买的,那是店里最便宜的一件毛衣,妈妈挑了半天,其实要不是小斌软磨硬泡,妈妈不会舍得花这个钱的,小斌是她的宝贝儿子。

虽然我和小胖敦是同类,但是我还有淑女的矜持,也不是没有别的狗向我表达好感,见到我,他们有的东张西望磨磨蹭蹭一点一点靠过来,有的直接热情的冲向我对我嗅个不停,对于前者我就象我的他对我那样视而不见,我踏着诱人的小碎步,轻俏的跑开,对于后者,我只能面向他,恶狠狠的吼他,禁止他的再次亲近。还好,我们狗的世界里,是女尊男卑,他们对我们就象英国的绅士一样,尊重有礼,不是有句话么“好男不跟女斗”,虽然这是人类的语言,可是在我们狗社会,大家都遵守这个潜规则,无论我们对他们多么骄横无礼,他们都不会发怒,更不会用武力征服我们。这一点绝不象人类,某些人类。就在前几天,在楼下,我心爱的他的爸爸妈妈就吵起来了,到后来那个爸爸居然打了那个妈妈,围观的我们吠个不停,人类以为我们是受到了惊吓或者是喜欢凑热闹,其实我们是在阐述对人类行为的不解,难道不是所谓的人类提出了精辟的概括了几乎所有动物界男士的绅士风度么,好男不跟女斗呀,怎么能对女士大打出手呢!那天,我的他呆立在他的爸爸妈妈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助彷徨的眼神真让我心痛呀。傍晚妈妈们带着我们在小区里放风,她们凑在一起聊天我才听出一点端倪,原来他的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还买了房子给那女人,被老婆发现了,所以才有了下午的闹剧。我们狗类虽然也常常拈花惹草、红杏出墙什么的。可是我们认罪态度好,我们会摇着尾巴乞求对方的原谅,错了就得承认嘛,哪能象他的爸爸那样,不仅不摇尾巴,还和女人厮打起来,成何体统!那还是人类呢!真是不耻!

我并不向往我的他的家,他家虽然比我家富有,家境富裕养尊处优的生活后面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我喜欢我自己的家,我的爸爸在很远的地方上班,他天还不亮就起床,烧好了饭打了鸡蛋,捂在锅里,自己简单扒几口饭就走了,临走也不忘摸摸我的头我的耳朵,等他轻轻带上门,我再回到我的小窝里睡个回笼觉,过半小时,妈妈和小斌就该起床了,就听到妈妈喊小斌,快刷牙、快洗脸、快扒饭、快点快点快点!小斌边扒饭边挠我的痒痒,那是我两眼睛骨之间的地方,我最喜欢小斌挠我了,我的眼睛都眯缝起来了,妈妈又在诃斥小斌了,“都来不及了还在逗狗,快吃!”,总之早晨是最忙碌最热闹的,我围着我的妈妈和小斌,转来转去,心里充满了欢喜,妈妈也诃斥我走开走开走开、别挡道,有时还会踢到我踩到我,当然我知道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也喜欢我,妈妈脾气不好全是生活所迫,我能理解她。等妈妈急急匆匆领着小斌出门了,屋子里顿时静下来,我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踏踏踏的,唉,我得一个人在家里待一天呢,所以早晨的时间对于我有那么美好啊。

我的碗里有妈妈准备好的早饭和晚饭,没有火腿肠鸭肝之类的美食,那是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我的三餐一般都是卤子拌饭,肉卤鱼卤菜卤,有时有骨头啃啃,我不挑食,我很满足。

吃了早饭,我就到处转转,妈妈的鞋子,爸爸的臭袜子,小斌的变形金刚,都是我的玩具,我叼着它们跳上沙发,我趴在软软的沙发上,细细的咬它们。过一会儿,我跳下沙发,吃几口饭,喝一点水,进卫生间看看,卫生纸筒筒是我喜欢的东西,纸软软的,我一扯筒筒就会转,源源不断的冒出纸来,小时候我常为扯出的满地的纸挨打,所以我抑住我的渴望,来到阳台上。时间还早,他的妈妈也许还没起床,一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女人,这两天尤其憔悴,也不成天带他出来散心了。我很牵挂他,他和他的妈妈一样,憔悴了,让我心疼,是不是他妈妈没心思照顾他了,他能吃饱么,我想带他来我家里吃饭,可惜他看不上我,况且从来都锦衣玉食的他哪能咽下我妈妈准备的饭,我就象上海棚户人家养出的漂漂亮亮的小家碧玉,羞于让心爱的人见到自己家里的穷酸相,这就是虚荣心在作祟吧,我喜欢我的家和家人,我想维护他们的尊严,也想维护我自己的尊严,唉,难啊。

太阳高高的照在头顶了,暖洋洋的真想睡一觉,楼下热闹起来了,人在聊天,狗在戏耍,依然没有他和他妈妈的身影,我有些慌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来到门口,冲着大门叫了两声喂喂,竖起耳朵听,没有来自隔壁人家的回应,他通常不太喜欢说话,那怎么办?我鼓起勇气,喊他的名字-“小虎”,我听过他妈妈这么唤他,刹那间我的脸就红了,心嘭嘭直跳,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想听听门对面的动静,他怎么还不答应呢,他不知道我心里的担心啊。顾不得女孩的矜持,我急切的一遍遍的喊着“小虎!小虎!”,终于有回应了,可是,居然,居然不知是哪个不知趣的狗在凑热闹!瞎起什么哄!难道他也叫小虎!

我泄气了,他永远不会回应我的爱慕和热忱!

我闷闷不乐的来到阳台,趴下。天天趴在阳台上远远的看着他已经成了我生活里不可或缺的节目,看着他跟别的狗们亲昵玩耍让我心生嫉妒,也心生梦想,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今天,还是老时间,我趴在老地方,楼下的草地还是那样绿,那样热闹,就是不见了他的身影。

往常妈妈接小斌下学的时间,我会早早的等在门口,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我就高兴的叫起来,等门锁一开,我会扑上去,把脚搭在妈妈的腿上,我拼命的摇尾巴,尾巴是我们狗的表情么,妈妈摸摸我脑袋说声妞妞乖就直奔厨房了,跟在后面的小斌,把书包一放,就蹲下身子,摸摸我拍拍我,我舔他的手,咬他的衣服,舔他的脸,我尽情表达我的热情和欢喜。我们喜欢直接的拥抱、亲吻。而人类表达感情的方式太含蓄了。吃完饭,我就在门边直转,蹭来蹭去,嘴里呜呜的叫,望着妈妈,那意思就是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迫不及待的要出去,因为外面有他么。散步回来,我一会趴在小斌的脚边等他挠我,一会到客厅在爸爸腿上蹭蹭让爸爸拍拍我脑袋揪揪我耳朵,一直到爸爸说妞妞别闹了看电视,我才安静下来,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呢,不如去厨房向妈妈讨点吃的了。我最喜欢晚上了。

自从小虎不见了之后,我的日子就走了样,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不知有多少次轮回交替了。妈妈和爸爸常常在吃晚饭的时候担忧的看着我“妞妞是不是病了?”,“是啊,一点都不神气了。”我的碗里多了火腿肠和鸭肝还有我爱啃的肉骨头,可是我没有胃口,爸爸掰开我的嘴,妈妈往我嘴里倒很苦很苦的药末,和着水吞下,那苦味会在嘴里盘桓好久。晚饭后,妈妈带我来到草地上,楼道里草地上,到处都没有了他的气息,我趴在妈妈脚边,动也不动,邻居都过来问妈妈你家小狗怎么啦,妈妈说好几天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吃的很少,也懒得动,有邻居提议去诊所,妈妈说再看看吧不行只好去诊所。回到家里,爸爸把我抱到腿上,边看电视边抚摩我,妈妈在厨房忙明天早晨要带的餐盒,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议论我,爸爸说这个星期六带我去诊所,妈妈没啃声,我知道妈妈是心疼钱。小斌在房间里做作业,悄无声息。

没有了小虎的日子,生活了无生趣,我的尾巴一直是耷拉着的,就是摇一摇摆一摆也是软弱无力。终于妈妈决心带我去诊所了。星期六,是个好天气,妈妈抱着我走在一条曲曲弯弯的小巷子里,小斌还不时摸摸我的头,我知道他们的担心,但是又有哪个医生能治疗我的病呢,诊所里面就是没完没了的折腾,就象人类的医院一进去就开始一个窗口一个窗口的排队,交钱,抽血,拍各种各样的片子,我们也得经历这些。

胡同口突然窜出条小狗,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紧追上来的人类,挥舞着一根棍子,把他打翻在地,他呜咽着,抽搐着,挣扎着,那个男人揪着他的脖子肉,提了起来,他的脚乱蹬,试图从男人的魔掌下挣脱,但是无济于事。我的心都揪起来了。妈妈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打狗,男人说居委会规定的,你没看到通知么,这里刚出了一个事,一个狗把个人咬死了。现在不准养狗了。说完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妈妈说我家的狗都打了疫苗上了户口,说完加快脚步走开了,男人还在后面补充说现在春天狗容易犯病,有什么好养的。杀了一条生命,还居然这样无动于衷理直气壮的,这样的事只有人类能干的出来!

出了胡同口,小斌一个劲的问妈妈会不会到我们家那边打狗,妈妈说不会,妞妞上过户口了,不会的。小斌沉默了一会,问妈妈,他的家里人呢,怎么不管他?是啊,我那悲惨的同类,穿着格子线衣,干干净净的,显而易见不是流浪儿,他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为什么不管他,为什么任由别人宰杀他。我们狗对我们的主人是那么的忠诚,可我们换来了什么呢,主人的无情抛弃!人类的无情追杀!我们有什么错!我们随地尿尿是我们的本能,人类就没有随地尿尿么,尤其是男人,我们追随同类的气味总能在电线杆、树丛旁闻到人类的气味。人类还随地吐痰,我们的脚上经常沾到人们吐的哕物,大街上有那么多垃圾桶也有厕所,为什么人类还随地吐痰、扔纸屑、并且和我们一样到处留下他们的气味呢。也许这也是人类的本能吧。文明建设,不是把我们都杀光了就能建设好了的。人们到动物园里看猩猩猴子看狮子大象,是不是哪天也想在动物园里看到我们?

见到这样残忍的屠杀场面,我们怎能不愤怒,我们的忠诚、我们给人类带去那么多的欢笑,就得到这样的下场吗?我想我那些悲惨的同类是到死也想不明白的。我也想不明白。

人类在很多方面都不如我们,他们需要进化的地方比我们还多,为什么他们才是高级动物,就因为他们会尔虞我诈,欺凌弱小吗?

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小斌会保护我吗?

小虎呢?他的爸爸妈妈呢?小虎会不会遭到这样的厄运?会不会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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