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问,光从厂门口聚集的百十来个人来看就知道此事有点严重,从那些人嘴里喊的口号来看,应该是跟Precise遇到同样情况的企业雇佣外面的混混过来要讨债的,吵着闹着要见老板。
门口的每一个人都凶神恶煞,叫嚣不停,手里还拿着家伙,一旁的保安跟摆设一样,估计是被外面的气势吓得,人矗在那儿一动不动。
烈日炎炎,混混们在大太阳下喊了半个多小时,万和主事的人一个也没有出去解决问题。见没人出来外面人才不管那么多,一个个开始翻过厂区大门,战场由厂外转移到厂内。起先翻进来的人少,保安还能给挡住,到了后面翻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保安实在是拦不了。
大厅里面的职员眼看着混混们就要冲进办公大楼,而办公大楼的大厅门又是自动门,叫控制室关上已经是来不及了,于是大厅里面的人人纷纷往楼上跑,局面越来越乱。其他地方的保安陆续赶来,看着目前这情形估计也拦不住,手里只拿着电棍,没有头盔,也没有挡板,实在没办法也要硬着头皮上,成“一”字排开,挡在大厅中。
混混们冲进大厅,见人就打,站在职员后面的俞星天边往后退,边找可以关上门的房间。大厅里面的人实在是太多,时不时地传来打闹声和叫喊声,虽然俞星天在人群中个子并不突出,但是这人越挤越容易出问题,说不定到最后,大厅里所有人都要遭殃。人多也减慢了外面人往里面挤的速度,最可恨的就是往楼上跑的楼梯口,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关上了往楼上通行的那个伸缩门。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身边跟着一群混混,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铁棍,命令着身旁的手下,冲进办公楼,抓出老板。下面的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拼了命往里闯。
“凡哥,里面那个女的好像是那天咬你的那个。”一个尖嘴猴腮长得像耗子一样的男人,扯了扯身旁站着的另一个高大男人的衣袖。
被叫“凡哥”的这个人,顺着往办公楼大厅最里面指向的手指定睛一看,心想:还真是,难道她在这个公司上班?
混混们势不可挡,很快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和闯进来的混混挤到了一起。混乱喧闹升级,俞星天像无头苍蝇一样,挤出去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整个人在原地打转,表情夸张。
“哎凡哥,你这是干嘛去?”像耗子一样的男人大声冲往大厅最里面挤过去的高大背影喊道。
俞星天本能地用手掌挡住来自四面八方随机发起的攻势,突然一只如钢铁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俞星天的胳膊,不等俞星天反应过来,她已经被硬生生地拖到了大厅墙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被一个高大且结实的身体护在了怀里,一阵浓浓的烟味袭来。待抬头看清楚面前这个人的脸时,俞星天脑子里顿时闪过两个字“流氓”,然后感觉一阵厌恶。本来想要一把推开面前的这个人,无奈大厅里堵得严严实实,怎么推也推不开。
“别动。”“流氓”发话。
俞星天还就真的乖乖地一动也不动,就剩眼珠子左转一转,右看一看。
“我带你出去。”“流氓”再次发话。
没等俞星天答应,“流氓”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拖着她的胳膊,拼命把俞星天往大厅门外拉。而这边,俞星天却没有打算要走,那边拼命地往外拖,这边却死命地把自己身体往里拽,边拽还边喊“我同事还在里面呢”。
“流氓哥”才不管你那么多,见拖不动,直接打横抱起来就往外挤。俞星天挤的时候,怎么也动不了。而“流氓”哥挤的时候就像开了挂一样,不到两分钟,俞星天就放在办公楼外的空地上。
“我同事还在里面呢。”俞星天冲人群喊道。
“要不你就站这儿别动,要不你就赶紧走掉。”
俞星天还来不及做出决定,数十辆警车呼啸而来,警察速度很迅速,分分钟就将厂区大门堵得严严实实。一声枪响,大厅里嘈杂的人们纷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警察很快打开厂门,冲了进来,最后不管是不是肇事者,都被带回了经开区警察局,其中也包括俞星天和她的同事。
“什么名字?”
“俞星天。”
“家庭住址?”
“C城解放西路384号。”
做笔录的年轻女警官看了一眼俞星天,再看了看俞星天的身份证,对的呀,众所周知,C城解放路384号是C城“终南山”啊,这种事情是不是要问一下领导的意见。
录完口供,打完电话,天都已经黑了,一群人在大厅里等着被保释。刚才事情正发生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怕,现在看着大厅里那么多血迹斑斑的面孔,俞星天这才感觉到后怕。一位警官从外面抱进来一堆被打变形的铁棍和钢管,上面也布满血迹,俞星天不禁感到胃里一阵抽搐。
坐在俞星天身边的是俞星天的俩同事,Ken的脑袋被开了瓢儿,缠着纱布,嘴角也被打破了,鼻梁和下巴还有明显的红肿。而Jay也伤的不轻,左手绑着绷带,倒是没有骨折,但是手腕关节还是有些错位,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的时候还有点跛,估计有伤到腿。
很快“流氓哥”跟耗子男也录完口供从审讯室来到大厅等待被保释,跟着他们前后脚进入大厅的还有经开区警察局长刘远波,旁边跟着刚才给俞星天做笔录的女警官。
刘远波之所以会到大厅,并不是女警官跟他说了什么,而是刚才他接到了一个来自C城公安局局长罗春望的电话,被一通臭骂后,他立即保证马上释放俞星天。但是俞星天长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所以才问到刚才给俞星天做笔录的女警察,这是带着女警察指认来了。
女警官指了指在大厅中央,面无表情,发着呆的一个年轻女孩儿,刘远波顺着女警官指引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星天。”
俞星天从发呆中惊醒,面前是一个穿着警服,身材微胖,面容显四十来岁,声音温和的警察伯伯。
俞星天虽然一脸茫然,但是眼睛已经看向了刘远波,刘远波心里肯定“就是她”,脸上随即出现了十分温和的笑:“我是你刘叔叔啊,怎么不记得啦?”
哪有什么记得与不记得,这两人压根儿就不认识。大厅里不只是俞星天感到惊讶,比俞星天还惊讶的大有人在。
刘远波知道俞星天会纳闷儿,这也是正常的,要不是今天局长来了一个电话,估计到现在刘远波也不会认为大厅里有个女孩儿是自己侄女儿。“刘叔叔”这称呼也是临时加上的,不这么称呼,怎么能显得关系不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