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怒目横眉,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像极了庙宇里供奉的金刚大力神。白手聚金花小一从没见过这么龙精虎猛的汉子,看到这样的人只觉自己是那么渺小,好像气势都已被夺去。
“见了我们金刚神还不下马见礼!”抱铜棍左首汉子喝道,他自是没将这几人看在眼里。事实上,他们也不必高看这几人。他们自是清楚在这条道上,还从没有人能与他们主子战平过。
黑衣少年笑了笑道:“原来是金刚神呀。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过呀,我只见过庙宇里 的尊神,没见过活的,能不能让我摸一下。我从小就有个愿望,希望能亲手触摸神躯。”金刚大汉身后那些人闻听这少年人出言不逊,都忍不住呼喝斥骂起来。
那金刚大汉一摆手制止那些人斥骂,反而咧嘴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不过既然来到这里,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说到这里,一双巨目移向白手聚金与花小一道,“你们也要留下点东西才行。”
“留下东西。”黑衣少年回头看向白手聚金道,“你听出他想要什么东西没?”
白手聚金试着说道:“要钱财吧。”他见那些人满面匪气,骄横无礼一看就不是善类,但又不敢直说他们打劫。
“不知我这位跟班说得对不对?”黑衣少年一副认真的表情问道。
“当然对。不然我们弟兄吃什么,喝什么。”金刚大汉忽又现出那副怒容来,一只浑圆结实的右臂指着黑衣少年道,“一看你是个富主,识相的交出钱财,立马放你们过去。不然”
说至此处,回身笑着看向后面众人。那些人都很配合地笑,笑着很阴沉,阴沉中透着残忍残酷。“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大难临头了还敢要钱财!”黑衣少年语声冰冷,双眸略翻精光如电扫视着那群阴笑的人。那群人一怔,那目光如锋锐的刀子刮过他们的脸,深入骨髓的寒冷刺着他们。他们脸上的肌肉似也僵硬,看上去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吞了十条蜈蚣又被灌下了烈酒的表情。
“你是谁!”金刚大汉凛然道。
“我是飞云将军,但我不是刑部的人。”黑衣少年眼中的锐光消退下去,也没看到他如何动作人就已经下了马。他一下马,才看出那大汉的魁梧,竟足足比他高出了三尺,就像一个大人与一个小孩站在一起。
金刚大汉听他话语后,巨目骤缩紧盯着黑衣少年道:“我不管你什么身份,先挨我一拳。”呼的打出一拳,招沉力猛风声虎虎,远在丈余外的白手聚金花小一等三人,立感呼吸一闭,仿佛一堵高墙砸向他们。
黑衣少年没有退缩,也是挥拳迎击,随着彭声闷响,这重逾千斤的一击骤然停止,壮如铁塔的身躯被瘦弱躯体挡下。
拳头对拳头,力量碰力量!
金刚大汉古铜色的皮肤闪着光芒,右臂宛如一根铜棍,肌肉紧绷如铁石,巨拳骨节粗大就像长出的铁胆。在这样无可匹敌的一拳下,开碑裂石窗墙破洞不在话下。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击,却被黑衣少年阻住了。
这金刚大汉练就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几乎已达巅峰,兼具天生神力内功也相当有火候。自出道以来罕逢敌手,很少有人能在他手底下走过十招。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满脸病象的少年人,竟然没有一拳把他击飞。他身后的众人已在低低议论。
“这少年真邪门,竟然能接下这一拳!”
“他是什么将军啊,看不出那么年轻,本事不小。”
“一定是少主故意让着他,否则就是一头牛也被打碎了!”
金刚大汉脸上的肌肉也似铁石般凝聚起,双目竖起一身骨骼啪啪脆响,正是外家功夫练到最精深时的表现。
“去!”金刚大汉嘿声吐气,右臂上的青筋暴突,将黑衣少年震退了两步。可是他的脸就像霜打的茄子,紫中泛白。
黑衣少年面色未变,轻轻咳了几声道:“不错。一身横练功夫差不多到家了,王老爷子后继有人了。”
金刚大汉本就惊诧之极,还从没有人把他逼到这种份上,最后这一击凝聚他所有的气力,竟也只把这黑衣少年震退了两步。更令他惊异的是,黑衣少年说出了他的身世:他们王家本祖居在汉中,为避祸才来这里,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因为他从不用家传武功,只用外功就够了。可是竟被这神秘黑衣少年一语点破他们来历。
“没什么好惊讶的。你们快回去吧。”黑衣少年就像在发号施令,语声虽不高却透着威严。
金刚大汉显然平时是发号施令而不是受他人指令的人,怒目横眉刚刚举起手,就见一道黑影闪来,只觉胸间一麻,好似被针刺了一下,立时胸间有如一团火在烧,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因为你要听我的话。今天午时我会拜访你们家老爷子的。”黑衣少年没有再看金刚大汉,可是众人只觉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在盯着他们每一个人。
当他们一行四人经过金刚大汉时,他就像一蹲石像直挺挺站在那里,至于他身后那些人更不敢动。
当四人离开十余丈,众人才哗的涌到金刚大汉身旁,“我们快回去!”金刚大汉沉声道,说出这句话嘴角缓缓淌下血丝,脸上却有了些红晕。
“你给我听好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可能需要半天,最多一天。我给你分派个任务,保护好他。”黑衣少年对花小一道,后半句看向老姜。“不要想逃跑,我刚刚打伤了金刀门的少主,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搜寻报复的。你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我去会会那位老前辈。”
花小一本来一直暗暗担忧这位将军为什么没有追究暗算的事,没想到给了他这么一个重任—看他神情语气,如果不能完成,定是极严厉惩罚。之所以不追究,原来是要利用他呀。
“你确定要去?”老姜忽问道。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道:“我必须去。我如果不去事情会很严重,会有很多人死。”话落,提缰拨马向着金刚大汉他们逃跑方向赶去,“你们两个人要听这位姜先生的,一切事都要听他吩咐,不能自己做主。如果你们做得好,说不定我会”
只是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到了,他的身影也已经成了个小黑点,已经远去了。
“我们继续走。”老姜没有看黑衣少年,催驴前行。
白手聚金对于黑衣少年的话语不明白,但见老姜一脸平静又听黑衣少年嘱托他们听从老姜安排,立马笑嘻嘻赶上前去道:“姜先生,我们这是去哪呀?那位小将军又去哪啊?”
老姜面色极其冷峻道:“他去做一件很危险但又很重要的事,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下去。至于我们去那,到了就知道了。”
“老白,这你都不明白。小将军打伤了金刀门的少主,自是怕金刀门倾力报复了。他又孤身一人,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唯有出其不意,突施偷袭。你没听到他刚才对那金刚大汉说‘午时拜会嘛’,但是现在就去了。”花小一说至此处,瞥了一眼老姜道,“这位小将军不但武功高,心思也够缜密,早已想到办法应对了。”他看老姜一眼,自是看出老姜与黑衣少年已有过接触,很有可能老姜已将这里地况及存在力量都告诉过他了。
老姜微微笑了一下道:“我们快些赶路吧,这天太热了。”说着照着驴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那驴扬头急叫撒开四蹄窜了起来。
花小一与白手聚金立时催马紧紧跟去。大漠上,烈日好似就在人们触手可摸的高度,每当有风起的时候,就像一张看不见的火网四处乱窜,拼命搜刮燃烧着一切。
当三人好似刚才水里拎出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土城。说它小,是因为他们只看到东西南北只有十来丈的土墙,在土城后面是一座耸起的山峰。
“原来这里有一座城池,难道是那位将军的领地?”花小一心中涌起这个念头,但再仔细看这土城,城墙只有丈余高,墙头上长满了芨芨草,一蓬蓬的就像人们糟乱的头发。想到头发,就让人联想到头颅,一颗颗被砍下血淋淋的头颅。
这些低矮的土墙,太古老了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颜色,密密的裂缝就像蛛网,好像将城里的人都网住了。
三人慢慢行到土城城门前,只见这座城竟有城门楼,城门紧闭。城门高有丈余宽约两丈,城门上有一块青石,由于风沙掩埋岁月侵蚀,上面的字已有些模糊,隐约可见“龙城”两个字。
城门虽已破败了,但依然透出几分雄伟峻拔之势,标识着往日也曾有过辉煌,这里的城主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怎么那么安静,不会这是座死城吧。”花小一催马到门前两丈处,看着城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