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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圆缺

岁月滚滚如逝水,一恍11个春夏秋冬就归于历史了。南华市显得清幽洁净的优胜生活小区里,一座巍峨矗立的商住楼里,居住在19层的王志刚正在三房二厅的套房里煞有介事地忙乎着,早上,如水一般艳丽多姿的娇妻曼丽离开之前,王志刚就在她面前把胸脯擂响,“今天我就不去电子批发公司当那个总经理啦,我就在家里当一个世上少见的男保姆,把咱们的温馨爱巢打扫清洗得像你的肌肤那么雪白洁净,下午上菜市场鸡鸭鱼肉地买回来炖啊,煲啊,蒸啊,炒啊,生猛新鲜地摆上一桌,等着馥郁芳香的你款款回来。”王志刚用手指着他们的小女儿王心纯——此时在桌旁椅子上端坐着,一手抓着一块乳白色蛋糕,一手端着一包牛奶,正在砸吧砸吧小嘴,吃得有滋有味的,做爸爸的一边欣赏着小女儿吃早餐的娇态,一边有头有尾地说道,“我上小学接我们的千金宝贝回来,加上我从老家和平县请来照顾小心纯的表妹王志红,一起吃个难得在一起聚餐的团圆饭。”曼丽听到厨房里传来刷洗碗筷的声音,知道那是王志红正在忙活。唉,刚才王志刚说的可是大实话,本身他这个公司总经理就忙得昼夜不分,除了日渐红火的生意外,还有生意场上如鱼穿梭的交际应酬,经常半夜三更,甚至半夜五更的才回转家中。不过,曼丽可不好说一句王志刚的不是,因为五十步笑百步,两个人在外不在家,把小女儿心纯扔给王志红那是习以为常的事。曼丽所在的歌舞团经常下基层文艺演出,演出完毕,夜已渐次地深了。还有石董如果打来一个手机,她还不得不摸黑抓瞎地准时赶到南华宾馆,与今生不幸,确实是有缘无分的老情人背地里偷情一回,每回肯定是通宵达旦的。此事曼丽对王志刚的解释是歌舞团下乡演出去了,回来鸡都快叫了,眼睫毛的瞌睡虫老是打架,干脆就在歌舞厅宿舍里睡了一晚。和曼丽一样经常把晚上当做白天的王志刚相信了这话,于是也就不再追究这件在他看来稀松平常的小事。曼丽在出门前,给王志刚一个如花盛开的笑脸,“今天就有劳你这个夫君啦。晚上我一定早点赶回来,味蕾绽放、胃口大开地品尝和咀嚼出自你手的佳肴美味。”在歌舞团五旬过半林长艺老导演这个月老的穿针引线下,曼丽嫁给对她亦有什么“非你不娶”之深厚爱情的王志刚之后,让她发觉王志刚在家庭生活上有如今男人家已少有的一个长处——擅长于厨房火锅上的烹饪之技艺,以致她真心的赞不绝口地夸道,“像你这种男人应该去五星级饭店当个烹饪大师啊!”所以,曼丽决定今晚一定要回来吃这个团圆晚餐,绝不错过老公兼烹饪大师为她准备好了的,色香味形俱佳,而又能实打实地增加营养的机会。

曼丽走后,王志刚煞是开心,因为小心纯不用他操心,自己吃完了早餐。然后,王志红就开始收拾小心纯的书包,检查功课本和作业本是否齐全,准备着送小心纯去学校了。优胜小学就在生活区旁边,因此不用劳驾王志刚驾车送女儿上学,驾车接女儿回家。为此,王志刚感到自己万分幸运,因为他自己这个批发公司的总经理哪顾得上这些女儿之事啊!还有表妹王志红虽然只读到高中,但也是个小知识分子了,小心纯有她这个课外老师,在学习上不说是锦上添花,也是扶苗助长啊。王志刚煞是舒心开怀地躺靠在沙发上,不禁天马行空浮想联翩,自打他和曼丽结婚成家之后,他这个原来在一家不甚景气的私营企业里的打工仔,每月20张的大钞票都拿不足,可如今,他王志刚可是个万贯家财的小富翁。为这,王志刚打心眼里感激和敬佩美娇妻曼丽,因为成亲后不久,曼丽表面上说是歌舞团一个领导竭尽能力地帮忙,其实是她暗地里通过干爹派人出手办理在干爹眼里有如芝麻的小事,没几天,王志刚就到杂货批发部管理生意,简直像神话故事一样,王志刚口袋子里的腰包霎时间就鼓胀起来,话说钱多人也怕,王志刚的一夜暴富使他几个晚上睡不好觉。为此,曼丽不给他这个老公留一点人情面子,笑话他看起来壮实如虎,其实是胆小如鼠。王志刚这才胆大如虎,他和曼丽在南华市买了两套豪宅,如此干了不到3年,曼丽搭桥之后,他又转行到水产批发部,这使他多了几个财大气粗的客户,多了几条金币滚滚来的发财路;尤其是前2年曼丽铺路,他终于来到走俏的商业部门之一——电子批发部,这就使他吃在钞票里,睡在钞票中,走在钞票上,活在钞票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赚了那么多钞票,却不知该怎么花销了。当然,王志刚赚的一大把一大把钞票,有相当一大部分是曼丽拿去做公关费用的。曼丽把钞票转账到哪个账号,或者打到那个卡号,都三缄其口,连吭都不吭一声;而他也从不去过问,他知道一个人活在世上真******不容易,所以有一些事情是隐秘进行,而绝对不能透露出点滴实质内容,所以,他觉得不该知道的事不知道最好,并为自己在一些事情上故意的难得糊涂而认为自己是明智的,想到这就不禁地有些洋洋得意了。

曼丽知道今天晚上歌舞团没有演出任务,她表面上确实是在看一份最新排演一场文艺演出会的主持词,因为她得把主持词死记硬背在脑子里,这样她在舞台上就用不着拿着一份打印稿,照本宣科地有点像尼姑念经那样“阿弥陀佛”了,至少她在主持时是潇洒自如、风情无限的,还可以展示一下不是她自我吹嘘的,而是大家公认的她的丰姿绰约、娇美艳丽。曼丽有一个与众不同之处,即她对领导派给她必须完成的每一项工作,从来都是赶早不赶晚,比如这简单不过的一份主持词,她也要事先背它个滚瓜烂熟,到时一袅袅婷婷地走上台,她就可以面对台下黑压压的观众笑靥如画,翘舌的标准口语一出嘴巴,就像莺声燕语一样,打动每一个观众的心弦,并欣慰地赢来一阵又一阵海潮般热情的掌声!既然曼丽不是在表面上作秀,那么,在她内心里肯定还有自己珍惜和喜爱的内容,那就是这会儿她的夫君王志刚正手脚并用还是忙不过来呢。曼丽不由自主地开起了小差,她用心把王志刚和前任夫君“娃娃脸”做了个比较,觉得“娃娃脸”老实巴交也是好的,叫唤他干啥他就去干啥,而且不惜气力,干得异常出色,连老是爱用挑剔的眼光挑剔每件事的曼丽,也挑剔不出什么毛病来,而且只有赞誉、夸奖的份儿,当初吸引她的并不止是那张娃娃一样的脸蛋,还有他对她的铁杆忠心。唉,这个以前的“娃娃”老公当年如跟她来到南华市,不敢说他们两人能过上如此奢华侈靡的生活,但肯定比以前的苦日子好到天上去了。10年多来,曼丽和王志刚在一块生活,既相互信任,因而坦然磊落;既相互爱恋,因而以胶投漆。仿佛王志刚肚子里肠子多了一些,因此多了一些秘而不宣的心计,还有脑子里有着自己不时在转动着小九九,这些曼丽都能宽容大度地予以谅解。因为只有和王志刚在一起,曼丽才感觉到自己有个温馨和谐的家庭,快乐地享受爱情狂热与温柔的幸福;她怎么也不能想象自己像一个剩女一样,孤苦伶仃地在这个高楼车流、人头济济的社会上顾影自怜地彷徨。在曼丽的脑袋瓜里,一个女人活着最重要的是有个知心的爱人,并与爱人一起耕耘爱情的家庭,然后才是每日少不了的花花绿绿的钞票。所以,曼丽感觉自己很幸运地和王志刚结婚之后,就很在乎王志刚对她爱的深浅和厚薄,很在乎她和王志刚能够相濡以沫同舟共济地度过漫长的一生。既然她已经失去不讲现实,只认死理的“娃娃脸”,那么,她再也不能失去称得上是气宇轩昂的王志刚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优点和缺点,她就多看老公的优点,少去看,或者不去看老公的缺点,这么一来,这对郎才女貌的夫妻还是挺互爱、互信,好像黏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似的。自从两人忙于外头的事业,把家庭住宅当成“宿舍”之后,虽然有机会还是搂在一起翻云覆雨,但彼此心灵之间就不像刚结婚那年那么交融默契了。让曼丽有些惊恐不安的是,到了后来,他们两人不是不那么交融默契,而是心理上或近些或远些地有了距离,而且这个距离是无形无状的,连曼丽都不知道这个距离的实质内容,或者说潜在内涵是什么?桌上手机的响声使曼丽从有些混沌的思绪中醒悟过来,是石董打来的,这让接手机的她暗地吃了一惊,她甚是担心干爹找她,她又不得不去舍命陪干爹,那么,王志刚在家里煞费苦心、煞费匠心做的一桌诱人味蕾的团圆饭,她吃不上倒是没关系,小女儿的小脑袋瓜儿会怎么想?尤其是王志刚那张国字型的脸庞是几种什么色彩混杂的颜色?尤其是他多少有点深邃的脑海里会翻腾起一些什么样的波浪?当干爹要求她晚上天擦黑时赶到南华宾馆2号楼668房间时,曼丽停顿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干爹显然不高兴了,“我已经2个多月没找你了,难道你今晚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来?”曼丽赶忙说,“我哪有什么天大的事?你放心,天擦黑时我准到。”曼丽不由长叹了一声,她感觉她经常面临两难抉择,而一时难以抉择的尴尬境地。但曼丽就是曼丽,她一转念之间,就把老公和她的家,还有晚上的团圆饭一股脑儿抛到脑后勺去了,孰轻孰重?曼丽当然是弃轻就重,是绝对不会有丝毫迟疑和犹豫的。

佳肴美味都摆上桌面之后,志红用一个小碗装了些小心纯喜欢吃的,先让她过足食瘾。这回王志刚显得很有耐心,他对他表妹说,“等等,再等等。”王志刚不大相信,曼丽临走前,还说今晚没有演出任务,那么,她还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使她不回家来吃上一顿他亲自烹饪的团圆饭?她还对这顿团圆饭心血来潮,兴致勃勃呢。王志刚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就飞快地按了几下号码,打通了手机,手机“嘟,嘟”一直响着,却没人接。打了几次皆如此,王志刚一恼火,就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去了。眼见已过了15分钟,桌上的佳肴美味都快凉了,王志刚就作出决定,“咱们先吃,她回来了,自个儿热菜去。”此时,小心纯的小肚子也撑饱了,王志刚就和她的表妹两人各取所爱,放开胃口地吃将起来。饭毕,王志刚坐在沙发上又拿起了手机,但这次不是打给曼丽,而是打给歌舞团一个跑龙套的兄弟,虽然没什么交往,彼此也不甚熟悉,但这个“跑龙套”的曾带着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来找他批发一批电子器材,王志刚听他说是歌舞团的,就有意地和他交换了名片,并在批发价格上只保本不盈利地下了一个档次,这差点让“跑龙套”把他当成了恩人,只是当着人多势众的场合,不好跪下来叩谢恩人而已。王志刚打他手机,只是想知道一点曼丽有时来无影去无踪的事儿,应该不难。“跑龙套”和曼丽在歌舞团共事十几个年头了,哪能曼丽的一点底儿也没有。想到这,王志刚拿着手机就离开家门,坐电梯到楼下的一块小公园型的绿化地带,拨通了“跑龙套”的手机。“跑龙套”听王志刚说的是曼丽的事,就有点心惊肉跳了,乖乖,曼丽可是歌舞团的台柱子,大红大紫呢。至于个人隐私嘛,如今这现代化的年头,谁多少没有那么一点,只要不违纪犯法,倒还不如睁一眼闭一眼的算了,还是过好太平日子最重要。比如曼丽,歌舞团包括梁团长在内的领导,哪个不是当菩萨供着?王志刚打听询问她的娇妻时而夜宿不归是什么原因之时,“跑龙套”一想起在和他通手机的可是他的恩人,不禁动了得桃送礼的心思,但只能提供点模糊而不准确的迹象,不可说了头又露了嘴。“跑龙套”心里寻思,他的恩人有三头六臂的本事,也不是可以和曼丽决一雌雄的对手。于是,“跑龙套”隐隐约约、欲露还藏地告诉王志刚,曼丽夜不能归一般是到南华宾馆去了,至于去哪里作甚?我可就不知道了。有这句话就足够了,王志刚心想。他又和“跑龙套”性情随意地聊了一会儿,这才关上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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