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沁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如自己想的那样，用森冷的语调警告她不要挑战他的底线。
“你什么意思？”
他却又摇摇头，很无奈地唤她：“沁儿——”只是音节还没吐完就被她暴躁地打断了。
“你住嘴！你给我住嘴！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叫我！”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单皓便由怔愣转变为薄怒。
从一开始，他就尽量耐着脾气跟她说话，因为他不想他们再像两只刺猬那样相处，可是此刻，她那厌恶反感的表情，还是令他忍不住露出一丝不悦，皱眉像是教育不听话的孩子般看着她，冰冷的话让他自己都心惊。
“沁儿，你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些年，还是没能变得乖顺！”
“乖顺？”竹沁偏头嗤笑一声，心里微不可查的懊恼荡然无存：“单皓，我想你忘了我进青帮的原因，你觉得这世上会有人对自己的仇人乖顺吗？哈！可笑你！竟然会有这种痴心妄想！”
“是不是痴心妄想，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还是那样让人生寒的语气，他看见竹沁有些痛苦地战栗着，但被她极力克制，尽管后悔，但骄傲如他，决不愿低头。到这一刻，单皓知道，他跟竹沁之间，真的只剩下彼此伤害了。
不，或许一直就只有彼此伤害，既然如此，让她更恨自己一点或许才更好吧。
“呵呵，真是奇怪。”她突然轻声笑出来，声线里的颤抖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了：“你谋害了我的家人，你把我带进青帮，变成一个冷血的杀人魔鬼，你侮*辱我的身体，杀死我的孩子，我这一生中所有的幸福都被你夺走了！而你！居然还能问得出这样的问题！”
他心里一阵抽痛。
孩子，孩子……
“我不是有意要伤害孩子的……我没想过要打掉他！”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突然吼道，眼角带着泪光，脸颊早已惨白：“他也是你的孩子，在你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都不会害怕他来向你讨债吗！既然让他出现，为什么又要那么残忍地把他扼杀掉！？”
单皓阴鸷着脸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发现他竟无言以对。
只是，竹沁的这声哭喊惊动了门外的墨亦和孟梓豪，他们握着枪随狱警冲了进来，第一时间来到她的身边，然后孟梓豪便紧紧注意着单皓的一举一动，墨亦则蹲到她面前，伸手揩掉那两滴泪珠，带有薄茧的手帮她整理好头发，最后抓住她冰凉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沁儿，有我在，有我在。”
单皓一直都是一副阴鸷的神色，见了墨亦的举动后，周身的冷意更加骇人了。
竹沁紧紧回握住墨亦的手，他掌心的火热让她感到点温暖，也许是情绪最后的爆发让她如释重负了，有那么一瞬间，握着墨亦的手，她突然觉得她一点也不恨单皓，到那瞬间消逝，恨意又如潮水向她席卷而来。
这一次，她学乖了。
她不想再跟单皓翻那些旧账。
她只想要一个答案，救几个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朋友。
她紧紧抓着墨亦的手，问单皓：“是不是你让单岳抓的人？”声音冷冽，仿佛真的只是要一个答案。
单皓一愣，忽然明白过来竹沁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她又要做什么？
她居然就那么轻率又直接地认为是他要干什么！好！好得很！
“是不是你让单皓抓的人？”她又问。
他睥睨着她，仿佛要守住自己最后的一点骄傲，却忍不住反问她：“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见她垂目抿唇不语，他了然一笑，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两个字，脱口而出，却只剩一个字：“是。”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是。我给你。
我真的不在乎你更恨我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