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墨亦今晚抽的第五支烟了。
没有任何不快的理由，他只是很平静的在思考：如果到最后竹沁还是不能接受他，那么他该要如何自处？
爱情能让人变得善良宽容，但也会让人变得偏执狭隘。苦苦等她这么些年，如果最后不能……他，是不是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有些迷茫。
手机屏幕闪烁不定，他盯着上面显示的名字，思绪却还是悠远的飘着。
沁儿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他？她是不是知道那个人也在A城呢？
单皓的事，到底跟沁儿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么又有多大关系？
还有，那件事……他以前一直都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解释，可是现在……他却越来越没有勇气告诉她了……
或许，应该等他们之间尘埃落定之后，再跟她解释吧……
铃声停了又响。
手里的烟灼到食指，墨亦惊得将烟蒂甩得老远，缓缓神又看了眼手机，才接起电话问道：“方桠，什么事？”
方桠干练的声音自电话另一端传来：“老板，不会打扰到你吧？”
墨亦捏着眉心，沉吟道：“你说。”
“是这样的，今天好几个找我们旅行社的新客户都流失了，这些大多是想出去度假但不了解景点，以家庭为单位来跟团的，听说我们申请到国际旅行社还不到一年后，都重新去找创立较久的旅行社了。我查看了一下我们公司近期的客户量，发现因为怕我们经验不足，不讲信誉，以及服务不周而流失的客户确实有点多。”
“你怎么看？”
“我觉得客户的这种行为，大多是潜意识里的从众，因为不了解我们，所以更加相信有名气和创立时间较久的旅行社，并且扩大了我们的一些缺陷。他们只知道我们申请为国际旅行社不足一年，但是却不知道我们有一流的团队和周到的服务。我们跟景点处的酒店、商城之间，达成的便利于客户的协议，很容易被他们当成是一种骗他们选择我们的糖衣。”
说到这里，方桠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思绪，片刻又重新开口道：“会让客户有这种认知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我们旅行社在成为国际旅行社之前，就只在A城稍有名气，而且……有很多客人还是老板你的朋友介绍来的……”
方桠停了下来，听见墨亦并没有在意这种说法，才继续道：“我们的分社只在M城有两家，涉及到的城市实在太少了，在国内其他城市知名度可以说为零。另一方面，我们的旅行社自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做过大肆的宣传，更不要说广告宣传了，如果能够借助舆论和传媒的力量，相信我们的知名度会有很大的提升。”
墨亦静静的听方桠说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开分社的事，我也考虑过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按你说的，我们的信誉度不够，开了也只是浪费空间和资本，你可以关注一下像上海、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段、店面，先把这些功夫下足了，或许我们年底就能往其他城市设立分社了。另外，你留意一下国内比较有口碑的广告公司，我们最好能在十月之前就跟广告公司商定好广告方案……恩……另外你再通知大家，明天下午提前下班，开会，让他们都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广告内容，都给我准备好构思，到时候谁说不出来就扣奖金！”
墨亦思考时的嗓音低沉迷人，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惹得方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板，你就不能换个别的招吗？每回都用这个来压迫他们，你也不怕他们‘造反’？”
墨亦听后也笑了。
“谁叫这个方法管用呢，有压力才有动力嘛！我知道这次的时间有点短，所以只要大家出出点子，集思广益，有了想法再做策划。行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等等老板——”
“嗯？还有事？”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墨亦疑惑地正打算再问，方桠突然又开口唤了他一声：“墨亦……她……回来了吧？”
他愣了一下，继而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会猜得到？”
没有否认。
墨亦无奈的叹息让方桠的心骤然牵起丝丝的疼痛，不强烈，但十分难受。
“我为你守得云开，才发现那幸福并不存在于你我，原来我只是用自己的真心守护，替别人做了与你的嫁衣。”
墨亦皱眉：“嗯？”
“呵呵……没什么。只是你来A城这么些年了，从没见你身边多过一个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都不肯接受我，我不是傻子，虽然你从没提过，但我知道，你在等一个人……”
墨亦感到有些抱歉，但心知自己必须冷酷到底。
“既然你知道，又干嘛还要做那些明知没有结果的事。”
她却反问道：“你在等她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有结果吗？”
墨亦沉默了。
是啊，他不确定，他从来都不确定。
哪怕是现在。
方桠苦笑一声：“那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你三个多月前突然整天整天的赶工作，然后把一大摊子事丢给我，就是因为找到她了吧？她就那么好？值得你丢下公司一两个月不管去陪她，然后又回来没命地赶一个多月的工作？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看着你眼里的血丝有多难受多心疼？而她呢？你为她做了这些，她连到公司里看看你都没有，可见她也没把你放在心上！”
墨亦不悦地看了眼手机，突然很想把它摔个稀巴烂，摔掉方桠的声音。
他和竹沁之间的事，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说得清的，况且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谁也没有资格去责怪竹沁。
只是……退一万步说，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方桠呢？
墨亦想起一次无意在佛经上看到的，佛对于爱欲于人的解释：****于色，岂惮驱使，虽有虎口之患，心存甘伏，投泥自溺。
他和方桠，不过都是那心存甘伏，投泥自溺的人罢了。
“方桠，你错了，其实我爱她，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而已，这次如果不是她主动联系上我，我想我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到她。”
“你……你是说真的？那我们——”
“知道吗方桠——”墨亦打断她，“我们两个在这一点上同样悲哀，明知道先爱上的人注定要吃尽苦头，却还是要一无反顾，这根本就怪不到谁。你是一个好女人，家世显赫，也很有能力，实在没必要因为我——”
“你什么意思？你想辞退我，让我离开千里之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年你在公司帮助了我很多，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你能一直待下去，可如果你呆在这里只是因为我，那么，你就是在浪费时间了，我不想耽误你。”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在浪费时间？我问你……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你会爱我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难道就一点感动都没有吗？”
“方桠！”墨亦无力扶额，“你明知道，爱情里面是不会有如果的，感动也不是爱！我的一颗心都已经给她了，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不可能的！”
“那我也不会放弃！只要你跟她一天没在一起，我就在你身边待一天，总有一天你会看清，谁，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墨亦，我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我很好奇，能让你这么爱着的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突然，很想见见她了……
墨亦双眸一凝，语气陡然间变得无比肃冷：“方桠，你不该对她感兴趣！”
“怎么？你怕我对付她啊？你心疼？”
“哼……你错了……我是怕你自讨苦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