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舍身取爱
黑色轿车没有直接朝山上那座别墅驶去，而是饶过了喧闹的街市之后，朝一座荒废的工厂开去，欧夏抓住了车底的挂钩，紧紧的贴在车底下面，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
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之后，停了下来。无数双黑色的皮鞋从欧夏的眼睛里走过，向一个方向走去，知道四周一片寂静之后，欧夏从车底爬出来，跟着一群人走向了那座废弃的工厂。
时至傍晚，红霞在远处的天空中静静的飘洒着，一阵微风吹来，吹到了角落里蹲着的那个女孩的发丝上。
灰暗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欧夏透过窗口微弱的光亮望进去，只能看到两个男人面对面谈话，其中一张脸，欧夏是认识的，是岱默，另外一个身影是背对着欧夏的，看不清面孔，只是身影显得消瘦。
“东西拿到了吗？”消瘦的背影说。
岱默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平静的说：“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但是我想知道，我要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今晚，机票已经准备好，你可以带着你的师妹离开。”
这个消瘦的身影欧夏是一点映像也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道“师妹”二字的时候，欧夏忽然觉得脚下一软，瘫坐在窗口。
岱默带着师妹，岱默带着师妹……岱默，带着师妹。
他想要带走的那个人，不就是自己吗？
不不不，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欧夏从窗口爬起来，慢慢的靠近窗口的亮点，朝房间里看去。
“岱默，其实如果你不走……”
“我并不想留下。”岱默开口拒绝，“到目前为止，我从不后悔每一步所做的事情，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你，也有你想要的东西。”
消瘦的身影忽然抬起头，欧夏看到了那个尖尖的下巴，以及眼角常常的睫毛。
“好，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你帮了我那么多，我还是要感谢你的……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已经打进你的账户。”
“那个孩子……”岱默看了一眼厂房的深处，除了无尽的黑暗之外，别无其他。
“我会处理好的。”
“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们。”
欧夏轻轻的换了个位置，朝厂房的深处看了一眼，可惜，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外，别无其他，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跟宸翰过不去，他绑架了飞羽，又是什么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欧夏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男人，一定与自己交过手。
“我还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公仪锦开口，“和崔情一起的那个女人，她还活着。”
岱默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个面带冷笑的男人。“你在威胁我？”
“不，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公仪锦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在岱默的面前轻轻的摇了摇，“或许，这个时候，你把指环交给我更好。”
岱默万万没有想到，公仪锦居然会奸诈到这种程度，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安全的打算，却不料自己居然留下了这样一个祸害，也罢，自己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只是岱默不希望，欧夏知道这个事实，他喜欢欧夏，不希望这个喜欢的女孩看轻自己，不希望她知道，抚养自己这么多年的崔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想了想，或许，我应该现在把指环给你。”岱默伸出手臂，朝公仪锦那里轻轻一扔。
公仪锦兴奋的接住了岱默递过来的指环，往拇指上轻轻一套，指环就裹住了他的拇指，可能是他天生瘦弱的原因，指环好像有点大。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他费劲了心力，终于得到了这个代表权利和地位的指环，差点笑出声来。
“我只想你放她一条生路。”岱默看着面前这个面色笑的有些狰狞的男人，低声下气的说、
“岱默，其实你可以更狠心一点的，因为我从你的眼里，可以看出那种和我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毁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公仪锦大声的教训面前的男人。
“也许你说的对，但是这是我的选择。”岱默站在原地，说出了自己最后愿意吐露的一句话。
“我想知道，如果你和欧夏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你会怎么选择？”公仪锦的声音是低沉的，但是因为天生有点女生的声音，反而显得不男不女。
岱默低下头，不声不言。
角落里，欧夏的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从刚才的对话中，她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情况，那个背对着光线的男人，那个叫做岱默的男人，之所以给了自己一个那么熟悉的感觉，那是因为，他和左翼，就是一个人。
而面对着他的那个男人，叫公仪锦。
自己的师傅，叫做崔情。自己和左翼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左塔沙的别墅里面，这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将自己推到了湖底。
而左翼，被他们击晕，不知去向。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被迫换成了另外一个名字。
从他们的对话里，欧夏还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师傅很可能已经不再世上，可怜她老人家年轻时被恋人欺骗，没有得到一份完整的爱情，年老的时候，居然被自己亲手养成的徒弟迫害，即使她看淡世间，聪明一世，却逃不掉异乡非命。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
欧夏忽然觉得有一种巨大的负罪感萦绕在心怀，她想起了上官，想起了别墅里那个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小男孩，那些事情好似前生发生的故事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徘徊，播放，最终化成了无尽的眼泪。
但同时，有一个人，必须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他就是，公仪锦。
欧夏握起拳头，考虑到里面可能私藏着上官飞羽，她依然蹲坐在窗口，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在她看来，来日方长，早晚有一点，他人欠下的债，都必须偿还。
“岱默，其实有一点，你和西溪里很像。”公仪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声不吭的男人，忽然转移了话题。
岱默抬起头，他的眼前忽然闪现了那个爱穿红色服饰的女子，那个女人，笑起来会让男人全身颤抖的女人，叫西溪里，他们曾经睡在一起，无数个暗黑的夜里，这个女人，伴随着自己度过，但是，他刚才才清楚的记得，她叫西溪里。
“她深爱你，让我放过你。”公仪锦对上岱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你对她，做了什么？”岱默生性倔强，不肯欠人任何人情。
“你猜……”公仪锦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看样子，你在乎的女人，还不止你那个小师妹啊！”公仪锦边说，边勾起他的兰花指，“西溪里为你，受了不少苦。”
岱默紧紧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此刻的情绪，不能发火，绝对不能发货，倘若此刻自己真的发火，那么现在的一切，都是白搭。他还有欧夏，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自己先前的一切计划。
“我。并不在意她。”
这句话刚说完，黑暗里的另外一双眸子已经黯淡了下来，西溪里被几个男人按在角落里，即使先前受尽了折磨，她对公仪锦，依然是只字不提。
她依稀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和岱默在一起的时光，不，那个时候，他不叫岱默，他叫左翼，是绝活的第二高手，扒手界的电脑高手。她好奇他，所以才答应公仪锦的要求，设圈套设计他。
但是这么简单的圈套，却差点搭进了自己的性命。西溪里擦了擦嘴角的淤血，只是着远处那个站在公仪锦面前的男人，那个，在她15岁之后就觉得不可能遇见的男人，他的脸上很少出现笑容，但是笑起来却十分吸引人的男人，那个，愿意让她用生命去维护的男人。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劫。
他便是自己的劫数。
“看样子，西溪里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却不愿意为她做点什么啊~”公仪锦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任凭他软硬兼施，依然不愿意说出岱默收藏资料的地方，和岱默在一起那么久，这点事情都办不成，留她有什么用？
“如果我们的协议已经达成，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岱默没有直接回答公仪锦的问题，径直的朝前方走去。
公仪锦的手里举起了一直枪，在岱默的背后。
欧夏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五秒，她对自己说，只需要五秒，就能打中公仪锦手上的手枪。
但是角落里另外一个女人何尝知道，她没有能力和手段去阻止公仪锦的报复，唯一能够挡住子弹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胸膛。
所以，她必须在这个时刻选择。
公仪锦轻轻地拉紧了手上的手枪，可惜此刻，岱默并不知晓。
“岱默！”西溪里趁着大汉没有注意的空间，从岱默的另一处窜了出来，直奔到男人的身边。可惜一秒钟之后，枪声就已经响起。
欧夏的硬币在此刻抛了出来，打到了公仪锦的手臂上，“啊~”公仪锦尖叫一声，朝黑暗中跑去……
五分钟后，欧夏确定那群人已经离开之后，走到了门前，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岱……默”西溪里伸出了她那只布满鲜红的手指，此刻，她的呼吸已经渐渐的细微下去，“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主动抱我……”
西溪里倒下的那一刻，岱默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要说话……”岱默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人，轻轻的说：“少说话，我们马上就会出去。”
“不……”西溪里努力的伸出自己下垂的手指，“我知道，你一定看不起我……其实……我也看不起自己……”
“15岁时，我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进了……后来……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心的……”
“我以为……但是……”西溪里的声音里透露着哽咽，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我明白。”岱默看着怀里的女孩，今天，她没有化妆，眼睛很大，含着薄薄的雾气，嘴边的淡红色，嘴角有着一滴血。
“岱……默，你……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西溪里伸出手指，努力的触摸面前这个男人的脸，“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有着另外一个人……”
“不，你很美。”岱默安慰面前的女孩，“西溪里，不要睡着，不要……”
“默……”西溪里的手指轻轻的垂下来，她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微笑的说。“躺在……你怀里……我……我……很快乐~”
手臂重重的垂下之后，西溪里含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或许岱默才突然的发觉，自己本以为毫不在意的女孩，原来不知不自觉中，已经扎根到自己的心里，他怕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一旦直视过去，岱默就能看到这个打扮妖艳的女孩最纯净的一面，他喜欢这样的女孩，但是又害怕自己喜欢这样的女孩。
最终，他们彼此错过。
西溪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对方射过来的一颗子弹，在西溪里的潜意识里，这一刻，或许会死，但是确实快乐的，而岱默，在很久之后，也终于明白了这种心情，这种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心爱之人死去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