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返回屋子里,床挨着的那扇墙倒是有个窗户,可是十分窄小,她现在腰身丰腴,怎么敢挤到孩子?就是能面前出去,那窗子少说也有快两米高,出去后她怎么下地,总不能蹦下去吧?
正焦头烂额,不禁感觉肚子有些胀,她灵机一动,想出了个法子。
“喂!醒醒!我要去洗手间!我忍不住了,喂!”清妩用力拍门,不断的拉扯,锁子和锁眼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外面躺在地上的几个男人都动了动,可也只是翻了个身。
清妩有些焦急,但她不气馁,继续撞门,“听见没?我着急上洗手间啊!谁来给我开开门?”
重复喊了至少十几分钟,终于,那个中年男人被吵醒了,拧着眉一脸被打搅的不高兴,醉醺醺的摇晃过来,开了半天终于开了门,打着哈欠赔笑,“不好意思,忘了给屋里放个便盆了。”
“有那个东西我也不会用的!”清妩一听那两字,心里直犯怵。
“可是段小姐,我们贫民上的厕所更加出乎你的想象。”男人叨叨着,一边往屋子外头走。
走出了四合院,在一个小巷子中间停下,指了指里头,“左边是男的,右边是女的,你去吧。”
清妩大老远便闻见刺鼻的臭味了,她走进去,果然,的确出乎想象,沿着右边走,是个厕位排成一排,走到最当头,清妩眼前一亮。
那男人估计从没来过女厕,所以从不知道女厕这边进,那边还有扇后门可以从另一头出去!
这时候厕所正好没人,清妩走过去,从那道门钻了出去,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搞不懂方位,又怕绕来绕去绕回了那男人站着的地方,那可就惨了,只好摸索着,四周有零零稀稀的几家
早餐馆子,她记得来时也有几家,她只好一边走一边看标牌,但走了一段路,并没发现有来时馆子的标牌。
倏地松一口气,她加快步伐,又走了一段,小巷变成了单行道,开阔起来,清妩看见了希望,便捂着肚子小跑起来,果然,眼前出现一条马路。
马路两边没有饭馆,这一带的确十分偏僻。
清妩怕那中年男人发现她跑了,追上来,只好随便选了一头,往前继续走。
肚子有点疼,她摸了摸,知道是宝宝在踢她,便放下心来,一直担心昨夜没盖被子可能会感冒,现在看来,宝宝情况还不错,可能是饿着它了。
走了十来分钟,终于看见一辆的士停在路边,清妩高兴着大步走过去,打开后座车门,仰着头大口大口喘气,“师傅,麻烦去景山别墅山庄。”
那的士司机听见声音抬起头,老实巴交的脸上滴着汗,他朝后视镜看过去,眉头蹙起来,目光放远,放远,倏地,恍然大悟似的,一下子便清明起来。
“师傅,去景山别墅山庄啊。”清妩见的士司机不动,又重复了一遍。
那司机才从后视镜里收回目光,发动车子,灰溜溜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清妩的脸看,越看,老实巴交的脸上越是兴奋不已。
“小姐家住那里?”
清妩看了看后视镜,只瞥见一张晒黑的敦厚的脸,她放下戒心,“是的。”
“那是只有很有钱的人才住得起的地方,小姐的先生莫不是大公司老板?”
“呵呵。”
那司机也笑,只不过当时的清妩并没听出那声笑里的意味深长,“要说全栾城最大的老板,我看还得数那个嘉什么国际的总裁吧。报纸上经常有他呢,姓……姓什么来着……”
他又怎会忘记那个男人姓什么呢?他这辈子就算是化成灰也认得那个在酒吧包间,将他打得整整六个月都下不了床,一条腿终身只能跛着走的男人!
“姓凌。”想起那张刻入骨髓的脸,清妩的心一阵温暖。凌衍森,我逃出来了,我马上就能回家了,我好害怕,我好想你……
可是清妩不知道,这条路,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凌衍森和段铭辰还在这间客房里,他们割据一方,对峙着。
凌衍森在等林文才用最快的速度弄好钱,送过来。
而段铭辰自然再等这笔唾手可得的巨额赎金。
下午三点一刻,段铭辰的电话响了。
“喂,她还好吧?”段铭辰盯着凌衍森,言辞闪烁。
凌衍森听到这一句,立刻站了起来。
“什么?”段铭辰忽然变了脸,“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见了?”
“怎么回事?把电话给我!”凌衍森大步走过去,抢过呆滞的段铭辰手里的手机,咆哮,“她怎么了?”
“对不起啊,段少,昨天晚上我朋友过来非要打牌,喝了点酒,今早上迷迷糊糊地陪着段小姐上厕所,没想到打个盹儿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原来女厕那头还有个出口,这事儿不能怪我啊,段少,我从没进过女厕,当然不知道有两扇门了……喂?”
凌衍森摔了电话,双目赤红,绷着脸对准段铭辰的脸连着几拳就过去了。
“段铭辰!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血洗你整个段家!我说到做到!”
凌衍森大步走出房间,下楼,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就怕阿妩半途打电话来他错过,又拨了个电话到别墅交代吴嫂,只要阿妩打电话回来了,立刻通知他!
他现在等于和她完全失去了联系,她身无分文,手机也没有,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在陌生的地方颠沛流离!
如果一开始还心存侥幸,完全不过是因为知道她在谁手里,可现在,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他该去哪里找她?她自己知道回家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
段飞看着凌衍森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看向他的目光分明是带着深深的仇恨和憎恶的。
他赶紧上楼,扶起瘫在地上的失魂落魄的段铭辰,“铭辰,到底怎么回事?凌衍森打你了?”
段铭辰看到父亲来了,哇的一声便嚎啕大哭,他揪着父亲的裤腿,声嘶力竭,“爸爸,不好了!姐姐自己逃走了!那个男人连个怀孕的女人都看不住!我就知道白琴办事不靠谱,那个女人,存心恨不得我死啊!怎么办?爸爸,要是姐姐自己回去了,凌衍森肯定会逼着她报案的,要是姐姐遭遇什么不测,遇到真正的坏人,凌衍森说了,会让我们全家陪葬!”
段飞苍老的身躯一震,眼前闪过一片黑压压的云雾,胸腔里被什么堵塞了一般,窒息感如汹涌的潮水袭来。
眼下,事情失去了控制,他们段家恐怕真的是面临焦头烂额了。
周继荣打来电话,告诉凌衍森那中年男人的住处。
凌衍森马上赶了过去。
这片地方不仅不在市中心,还处在栾城与临市的交界地带,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就连马路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头路,凌衍森看着这一片低矮的平房,心里更加忐忑难安。
不知道阿妩一个人跑去了哪里,饿着肚子,缺乏体力,身体又沉,这样下去,她根本撑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