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灵酒还是灵果,都蕴含着强大的灵力,洪方一个灵果吃完,全身神清气爽,虽然对他来说,大部分的灵力都会逸散出体外,但腹中也有一股火热腾起,当下坐正身子,运起融阳功。
融阳功本是寻常的炼体功法,却正和洪方当下的情况,能大幅缓解寒水带来的刺痛,而且修炼到大成时,往往拳头未出,一股炽热便先涌起,对敌也有不小的效用。
当下在灵力相助之下,洪方这些天的苦练水到渠成,功行三周天之后,全身筋骨一阵脆响,自然而然的破开了瓶颈,进入融阳功第二个易筋阶段。
还是灵力实用,在加把火,等进入炼骨了,就去雷光谷看看,洪方心里暗下决心。
想罢拿起脚边的酒杯,嗅着灵酒的醇香,就往嘴里送去,灵酒入腹,又是一阵热力腾起,脸马上扑地红了起来。
他酒量本不错,奈何头一遭喝灵酒,这酒又不比凡间佳酿,尽管只是一杯,却要找不到北了。
但洪方显然不甘心,难得灵酒灵果在眼前,不说下一次,说不准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机会了,总要吃到够本。
只是场间众人都不知道,灵果灵酒在洪方体内产生的灵力,并没有逐渐消散在体外,洪方的身体此时仿若长鲸吸水,青气大放,黑芒沉浮,便是陷于重围的灰丝也瞬间五彩缤纷,突出重围,多余的灵力都被裹挟着,转眼间消散在身体各处。
是以洪方初始觉得头重脚轻,但体内青黑之气一阵折腾之后,除了鼻唇间散不尽的酒香外,整个人在摇晃间打了几个酒嗝,便好似已无大碍,他往前走了两步,眼神慢慢清亮起来。
反观石全,由于修行时日尚短,灵力浅薄,灵气在体内乱窜,此时正全身颤抖,拼了命的运起法决,却还是觉得浑身欲裂,灵力涨体,忍不住张口就是一团灵气喷出。
“灵酒虽好,可不要贪杯!”郝乐自己放下酒杯,举头向着天边明月,直接拿起一个酒壶朝嘴边灌去。
石全缓过神来,手舞足蹈的笑道:“我昨日见百花谷门口挂着两个弟子,不知他们犯了何错?”
“挂在百花谷,还能是什么事,那里是宗门女修的住地,每日莺莺燕燕往来,寻常弟子只是远观偷瞄几眼,少不得遭到白眼训斥!”郝乐打了个酒嗝,继续说着:“每年都有几人被挂在上面,有时候只是新弟子误入谷内,所以嘛,师弟还需要长点心。”
“归不得那两人一脸无辜样,身上还尽是鞭痕!”
“鞭痕,那是赵师妹干的,想当年宗门师兄妹之间关系多融洽,为兄就曾经得空入谷一探,可不想自赵师妹横空出世,百花谷就成了本门男弟子禁地,她本名虽叫赵轻柔,嘿嘿,一手鞭子舞起,可不轻柔!”
“这可怎么办,我前几天还答应,给刚入门的师妹送点灵水,她们在门前坡边向阳地开了块灵田,指明要这寒山灵泉。”
“若是有女弟子相领还好一点,不过切记要隐蔽,便是东瞄西看也要打足精神。”郝乐忽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摇摇昏沉的头,义正言辞的说道:“为兄这里还有影石一块,师弟且先收好,入谷便及时开启,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对劲的地方,也好留个影,待得将来好对质!”
说罢,两人“嘿嘿”大笑起来,声传寒山,连潭中的寒鱼都似乎受此影响,动作变得轻慢起来。
“寒鱼已熟,这可是云阳宗一大美味,师弟莫要错过!”郝乐一抖灵枝,香气大散,就是灵酒也无法掩盖,枝上一串串金黄溢出,混着淡淡的油脂,引动三人肠胃。
洪方抓起灵枝往嘴边塞去,眨眼间一条寒鱼不见踪影,紧接着一股清凉在腹中腾起,游走全身,如同夏日里独饮清泉般畅快,只是由于他头已微醉,步有虚浮,那鱼入嘴最美的滋味已无从享受,只留一股鲜香在嘴里回荡。
反观石全,两眼已经眯成一条细缝,竟是就着寒鱼连同灵枝一起狂卷入肚,未了还伸出舌头,意犹未尽的将嘴角的油脂吸入嘴里,摇摇头似乎在品味寒鱼的好处,只是他当下横卧在地,独余一颗脑袋挺直向上,不时还需摇摇头保持清醒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在欣赏寒鱼的美味。
郝乐就像样多了,虽然长袍触地,袖口染泥,但好歹笔直站立,一手握紧酒壶,一手还抓着条烤成金黄的寒鱼,正细口慢咽悄声吃着,不时还有余力对着圆月轻轻微笑,只是在不远的草丛里,无人留意的地方,一段扇柄露出一个角,那正是郝乐平日里的心头物,此时却忘记放入储物袋里。
时间慢慢过去,三人仍在和一番美味在作最后的拼搏,特别是洪方和石全,哪管得着肚子撑不撑,若是不能解决这些东西,以后的日子每回想起来肯定会每回后悔。
石全是很能吃,却也招架不住灵力溢满全身,直至肌肤有破裂的感觉,慢慢的也只能苦苦的坐倒在地上,死死的运起功法消磨着,更是在呼吸间,口鼻耳间不断冒出阵阵灵力。
洪方此时已经快陷入无知无觉的境界了,身留的余力全部都被机械的动作所取代,麻木的往嘴里填充灵食,而腹中仍是一阵饥饿传来。
昏沉间独留一份清明在脑中沉淀,总是在咬牙间才睁大眼睛张望着矗立的酒壶,一股苦苦的信念不断告诉他,革命尚未完成。
一阵酒嗝涌起,停留在嘴边,洪方浑不在意随着灵食咽入腹中,如果洪方能仔细检查的话,他会发觉嘴里的余味已然腥咸居多,而全身的经脉亦然是血红一片。
此时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青黑之气不再遍布全身,而是凝成了团,死死的缠住灰丝。
灰丝时而五彩大放吸收着外来的灵力,时而灰光大作抵抗着青黑气团的侵袭,从丹田到膻中,游走全身,时快时慢,不断的变换方位,所过之处丝血隐隐。
而青黑之气自苏醒后,本能的便自诩是这片天地的主人,断不能容其他的势力在此生存,所以一边狂吞着进入体内的灵力,一边紧紧的追逐着灰丝,希望能一口将之吞下。
洪方见得眼前的灵食已经吃完了,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抓起一个碗口大的灵桃便往嘴里塞去,丝毫不顾惜汁水四溅。
怎么越来越饿了,洪方纳闷的想着。
现在的他如果在平时肯定会一把跳起来,因为会难忍全身各处筋脉受创的疼痛,但如今饮了不少灵酒,整个人昏昏沉沉,虽然走路有气无力,却没有疼痛的感觉。
在细锦里摸索了一遍以后,洪方只得将目光移向不远的酒壶,刚才一阵狂吞大嚼,灵果已经荡然无存,而寒鱼这等美味,早早的就已经被还清醒的三人瓜分了。
此时月过中天,清亮更甚从前,丝丝银辉下,寒意不住涌来,好在火堆虽然熄灭,却独留松炭释放着余温,远远近近仍有一股暖意回荡。远处的寒鱼也即将安歇,只剩几条顽皮的跳跃着。
石全早已滚倒在齐膝的杂草中,鼾声有节奏的传来,而郝乐却是不知为何竟走到了十丈开外,紧紧的靠在一棵碗口粗的铁木上熟睡着,这一般人学不来的动作似乎已经很是熟练。
洪方一把抛开手中的酒杯,拿起酒壶,摇了摇壶身,灵酒轻触壶壁,激起一阵涟漪。
还剩不少酒啊,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饿意使他清醒了许多,却也让他顾不上太多。
洪方把酒壶凑到嘴边,张口朝里面吸去,酒水阵阵落入腹中,不多时,酒意泛起,脑中一阵昏沉,抬手把空酒壶丢在脚下。
摇摇晃晃的往小屋走去,还没到近前,洪方却觉得小腹瞬间生疼,忍不住在地上打了个滚。
原来却是体内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原先还有灵力注入的时候,灰丝和青黑之气还能各取所需,相互追逐,而今没有灵力吸收,一场大战便在所难免。
转眼间拥有主场之利的青黑之气大占上风,追逐着灰丝全身游走,若不是还要分神修复受损的经脉,双方早已短兵相接。
追逐了一阵,身有余力的青黑之气似是不满现状,光芒亮起,随即整个经脉都充斥着青黑之气,一瞬间便紧紧的将灰丝围在角落处。
灰光大作,释放出令人恐惧的气息,犹如一柄利剑,青黑沉浮,涌起恒古长存的意志,竟似一堵城墙。
双方相持相争,包围圈越来越小,灰丝眼见战局不利,忽然间五彩绽放,一瞬间竟闪身到了丹田处,似乎这里才是它最终的归处,接着光芒渐渐暗淡,归于无形,一动不动起来。
而青黑之气也跃然其上,牢牢的锁住灰丝,缓缓的沉寂着,慢慢的这片天地便再无动静传出。
洪方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但这疼痛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身无余力的他卧在草丛里,疼痛散去,酒意袭来,不多时,洪方慢慢合上了双眼。
月色黯淡,渐渐垂在柳梢头上。
在这万物寂静的时刻,瀑布之上,云端之下,光滑的岩壁里却传来一阵响动,似有一物正沿着岩壁攀爬下来。
洪方觉得脸上一肿,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打在脸上,随即又是几下火辣辣的刺痛传来。
但他酒意未消,睡意犹在,反应便迟钝了许多,耳中只听得“哼”的一声,悄悄张开了一丝的眼睛便看到,一个蒲扇大的黑影朝着自家脸上覆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