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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阴魂不散

他躺在床上,眼睛却睁着,本来刚才在数绵羊的时候已经快将自己催眠了,可又被杨炎给打断了,现在,他确确实实地是睡不着了。

他脑子里所想的已经不再是天台上的白衣女鬼,取而代之的是对人生和际遇的感叹。

杨炎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杨炎在本科的时候学的专业是数学,但在考研的时候却跳跃到了汽车专业,这就使得他的就业前景得到了扩展,这不得不说是一次成功的转型。

而更令杨炎抢手的是他会使用一种名叫CATIA的软件,这是一款专门用于汽车设计方面的软件,在中国,会使用这款软件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北汽福田到他们学校招人的时候,他的学历加上他的技能,让他很容易地就被录用。

袁小北心中有些羡慕杨炎,至少北汽福田是国企。国企与私企之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待遇方面,而且国企相对来说要稳定许多,可以让一个人能够在这个社会中更加容易地拥有财富和地位。

袁小北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自从他毕业到现在,他所走过的路十分艰辛,虽然每次他都能找到工作,但是每份工作都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完美,就像现在他所从事的工作一样,让他感觉不到任何满意。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考虑,袁小北很乐意能够在年轻的时候多吃些这样或那样的苦,或许在年轻的时候多经历些坎坷对他来说是一件有益的事,更为重要的是,袁小北爱好文学,有写小说的习惯,而这些丰富的经历正好可以为他积累许多的素材。

这些漫无边际的联想让袁小北的思想可以毫无顾忌,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更愿意自己能够安心地入睡,让睡眠来修补自己衰弱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袁小北终于还是在自己漫无边际的思想中进入了睡眠,他在梦中开始为自己的事业和爱情规划,做出美好的幻想。

不知过了多久,袁小北终于进入了睡梦。他侧躺着,脸冲向床外,看上去很安详。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就在这样一个大白天,其他人都忙碌着的时候,袁小北在他的梦乡中享受着甜美和幸福。

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梦中的一切都只是虚幻,只是他的想象,等到梦醒以后,所有的美好就又都会变为破灭。

也许是真的很累了,所以袁小北睡得很沉,袁小北睡觉并不打呼噜,但是这次,偶尔会从他的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呼声。

袁小北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梦,这些梦中有美好的,也有令他讨厌的,但是,这些终究还只是梦,成不了真实,所以,袁小北会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切带给他的放松。

忽然,袁小北昏昏沉沉地听到了一声重响,像是有什么中午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袁小北猛然惊醒过来,向周围看去。

周围是一片昏黑,仿佛是黄昏的时候拉上了窗帘。

袁小北感到奇怪,转头又朝窗外看了看,窗外更是一片漆黑,黑得根本就看不见外面的事物。

“天黑了?晚上了?不会吧,我怎么会睡了那么久?”袁小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身边的手表,仔细地分辨着上面的时间。由于光线很暗,袁小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清楚了表盘上的时间:1:25。

袁小北忽然想起了什么,暗骂了一声:“SHIT!遭了,还得上班呢!”

说完,就要起床,但是眼睛又像是看到了什么,转而又仔细地盯着手表看了起来。

他看了一会儿以后,右手拿着手表在左手中摔了几下,仿佛那手表坏了一般。

袁小北摔了几下手表,然后又拿起来看看,还放在耳朵边听听,终于,在他骂了一声之后放弃了:“表停了!”

于是他又摸索着寻找自己的手机,但是当他按下手机上的按键时,手机屏幕没有任何反应。

“手机怎么也没电了?”袁小北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情搞得心情郁闷。

袁小北将手机扔到了床上,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其他的几张床铺。屋内光线虽然昏暗,但是他还是能分辨出其他床铺上有没有人。在看了一遍其他五张床铺之后,袁小北更加感到奇怪了,因为其他五张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被子和枕头叠放的整整齐齐,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于是,袁小北怀着奇怪的心情穿上了裤子,然后光着上身下了床。他走到灯的开关前,伸手在墙上摸了摸,然后“咔嗒”一声,他按下了开关,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屋内的昏暗并没有改变,因为灯并没有亮起来。

袁小北又十分郁闷地骂道:“SHIT!怎么灯也不亮了?”

无奈,袁小北只好到外面去,去找其他屋子里的人问问时间。

袁小北租住的地方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东是一个靠出租房子为生的人。房东姓王,黑龙江人,他在百环家园租了几套房子,然后将这些房子改造成出租房,在房子里放上床位,然后对来北京求职、旅游的大学生出租,名曰大学生求职公寓。

袁小北就住在这样的一套房子里。

房东为了能在房子里多住些人,就将客厅用不透明的玻璃墙隔成了两半,一半用作客厅,另一半放上了四张上下单人床铺对外出租。

袁小北住的房间小,所以只摆了三张上下单人床铺,另外一个挨着洗手间的房间是双人间,当然这样的房间价格也要贵上一些。

袁小北拉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屋外和屋内一样,也是一片昏暗,对于周围的事物,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用玻璃墙隔出来的房间是一扇推拉玻璃门,门也是用玻璃墙一样的玻璃构成,令袁小北感到奇怪的是,这扇门竟然关着,自从袁小北住进了这里,到现在也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他从未见过这扇门会被关上,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这扇门都会开着,但是现在,这扇门却是关着。

他想要打开这扇门,但是转念又一想,或许阿姨那里的门开着,他想起来阿姨的房间里有一只大表挂在墙上,如果阿姨的门开着,那么他就不必开这扇门了,他不想打扰别人的睡眠。

阿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房东是一个地方的人,她来北京也是脱了房东的关系,在这里负责两套房子里的卫生打扫,房东每个月会给她一千块钱,包食宿,这样的待遇甚至好过了一些刚毕业的大学生!

阿姨住的是本来用作厨房的一个房间,正好和洗手间的门正对着。

袁小北走向阿姨所在的房间,看到阿姨房间的门开着,但是里面没有人,这让他感到更加奇怪,这黑灯瞎火的,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没有人呢?

袁小北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上面的时间由于光线太暗的缘故,根本就看不清楚,于是,袁小北伸手在墙上摸索着寻找灯的开关,但是他摸索了很大的一片墙壁都没有摸到开关,这时候,袁小北的心里开始有些慌乱,因为现在他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已经不再是正常,而是反常。

他甚至开始怀疑,在那个用玻璃墙隔成的房间里,是不是也一个人没有,整套房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看不清墙壁上钟表的时间,也找不到阿姨的半个人影,袁小北之后有些犹豫地将手伸向了那扇玻璃门,然后用力将门向右边拨去,随着一声“嘶——”的声响,铝合金门框与地板砖之间的摩擦声,那扇玻璃门被袁小北推开了。

忽然,袁小北的面前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在黑暗中显得尤其恐怖。

袁小北大叫着往后跳了起来,一下子将身体往后跳了一米多远。

他哆嗦着冲那张惨白的脸说道:“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那张脸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死一点一点地向袁小北凑近。

随着那张脸的凑近,袁小北渐渐地看清了它的轮廓,原来出现的并不只是一张脸,在脸的上方,是一头黑色的长发,头发一直下垂到离下巴二十公分远的地方,随着脸的不停移动,那长发也左右摇晃着。

随后出来的,像是一个人的身体,至此,袁小北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奇形怪状,就像是一个人前倾着身子,然后将脸高高地扬起,注视着面前的人。

袁小北现在所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这个人的诡异程度完全超出了袁小北的想象能力,他甚至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因为他不相信有任何人会将她的头和身体做如此打的分离。

那张脸依旧惨白,惨白的看不到半点血丝,与之相应的是它身上的白色长裙,从这身打扮上,袁小北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女人”。

女人!

袁小北的精神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了一下,重重地将他打落在了地上!

女人!面前的这个“女人”,与自己在天台上所见的女人不正好就是一个吗?同是一张惨白的脸,同是一头黑色的长发,同是一条白色的长裙,只是她们出现的姿势前后有别,但是,袁小北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在天台上见到的那个白衣女鬼!

想到这里,袁小北不由地大叫了起来,转身就往房门处跑去,他要逃,要逃离这个白衣女鬼的魔爪。

袁小北呼喊着逃跑,但是任凭他怎么用力地奔跑,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跑步机上跑步一样,身体向前移动不了半寸!袁小北奋力地奔跑着,尽管这些都是徒劳,但是他还是奋力地跑着。

他不敢回头看,因为那女鬼的样子足可以将一个胆小的人吓破胆。

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那女鬼已经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女鬼那白森森的獠牙此刻正滴着鲜血,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靠近。

就像一只猫,在吃掉老鼠之前,会先欣赏老鼠逃了被抓,然后被放,接着又被抓……如此反复,一个希望和绝望不断交替的过程。

现在,袁小北就是那只老鼠,而背后的女鬼就是那只猫。

袁小北脸上不断地向下躺着汗,身上也早已经湿透,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脚下发滑。

这种折磨令袁小北十分不喜欢,有一时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放弃奔跑,让这只女鬼将自己吃掉算了,但是他最终还是奔跑着,这是人的本性,也是任何动物的本性,当这样的危险来临时,人和动物只会有两种表现,要么奋力逃跑和反抗,要么就是双腿发软大脑痴呆,最终沦为猎食者的口中之餐。

而今,袁小北属于前者,大脑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身体机能,袁小北的双腿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不停地快速交换着,做着向前奔跑的动作,但是他的脑子里早已经将这种逃跑放弃,等待着身后女鬼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终于,他等待的时刻到来了,那女鬼将白森森的獠牙穿透了他的锁骨,深深刺入他的身体,贪婪地吸食着他的鲜血,热气腾腾的鲜血。

袁小北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下降,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冷,越来越冷,就像整个人坠入了冰窟。

忽然,在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整间房子开始摇晃,而且晃动的越来越严重,就像遭遇了八级地震,又像是火山爆发。

他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喊他:“唉,唉,醒醒,醒醒……”

终于,袁小北大喊了一声,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一阵强烈的光带来了刺痛的感觉。刚刚的那种感觉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袁小北面前的是一张有着血色的脸,一张活人的脸——是阿姨。

袁小北拍了一下额头,无力地叫了声:“阿姨,是你啊!”

阿姨说道:“咋的了?做噩梦啦?”

袁小北点了点头,忽然感觉到身上有些冷,于是朝身上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早已经被弃在了一旁,整个身体裸露在外面。

袁小北身上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下身鼓起的地方是他男性的标志,而此刻,由于做了噩梦,他的整个人也早已经被汗水浸透,就连内裤也被汗水浸湿。

袁小北赶忙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身体掩盖住。虽然面前的阿姨在已经是一个二十岁孩子的母亲,但是毕竟袁小北还是一个处男,这样将自己的身体裸露在一个女人面前,总还是有些尴尬。

阿姨像是也看到了袁小北的尴尬,便说道:“瞅你这一身汗,当心别着凉,要不先去冲个热水澡,洗洗身上的汗,再喝些热水,去去寒。”

袁小北面红耳赤地答应着,心里却仍旧抹不去刚才的尴尬。

等阿姨离去之后,袁小北起身下床,拿了毛巾、香皂、洗发水和换洗的内裤,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很快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阿姨则拿出了一床新的被套给袁小北换上,刚才的那件被套早已经浸透了汗水。

等袁小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袁小北使劲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然后将毛巾搭在了一个衣架上,接着又拿起梳子,对着镜子理顺了头发。

他拿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表针走得很正常,时间指向了1:30分,是中午。

袁小北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而已。不过,他也在心里疑惑,疑惑自己为何会在梦里也梦到那个白衣女鬼,随后便又嘲笑自己的心理有问题,思量着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袁小北无奈地笑了笑,有点像是自嘲,嘲笑自己在梦中的表现。不过,他马上又开始为自己的表现辩解,他想到无论是谁,在真实的情况下遇到自己梦中的那种场景时也一定会有跟自己一样的表现,或许他们还不如自己呢!

不过,这样想归这样想,袁小北不由地也开始对自己的胆量做出更进一步的判断。

忽然,他看到仍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着,这意味着有人给他打过电话,于是,他弯腰将手机拿起来,屏幕上显示有三个未接电话。

袁小北按下了查看键,屏幕上又显示这三个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人,这个人是尼娜!他又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这三个电话之间的间隔时间很短,根本就是连着打的。

这多少让袁小北感到些意外,因为他想不出尼娜会有什么急事找自己。难道是电脑又出现问题了?

他一边怀疑着一边拨通了尼娜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那边传来了尼娜急匆匆的声音:“喂,小北,你快来我家,我家出事了!”

袁小北说道:“你别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情?”

尼娜说道:“你快来我家,你来了就知道了!在电话里我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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