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斗被一顿饭彻底收买,甚至放言说从小到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
转过天来杨红牙用西隐剩下的桂花瓣做了好几盒糕点,想着,是贿赂裴南斗和小师傅叶青吒。
心里念的,便是那几式剑法。
引气术已不是难事,小南天门的浩然正气裴南斗顺嘴溜就能背出。
只是苦于自己在叶青吒那儿的印象实在太不好,后几招剑式一直不得而知。
这天裴南斗正百无聊赖的堆泥巴,杨红牙提了一盒桂花糕放在他跟前,小狗乖巧跟在脚边。
孙玺说过,有酒有菜,与人同享才是好酒好菜。
天气格外晴朗,照在裴南斗的小光头上好不刺眼,纹着的紫莲也越发逼真,那一脸天真无邪,笑道:“谢师哥。”
杨红牙苦笑摇摇头,自从挡了叶青吒一剑起,这家伙便一直这般叫唤,改不了口。
杨红牙默默蹲下身来看着裴南斗堆泥巴。
半晌,杨红牙脸色越来越怪,这泥巴堆的,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呢?
裴南斗小手小脸已然脏兮兮,可手里的泥,却被捏成了一指大小栩栩如生的人,腰间有酒壶,不是叶青吒还是谁。
只不过泥人叶青吒却没在正经喝酒,而是拿着酒壶,摆着一个个怪异的姿势,七八个泥人,各不相同。
杨红牙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名堂?”
裴南斗毫不在乎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脸上汗水,笑道:“你不懂,小师傅可爱喝酒啦,她喝起酒来呐,便是这些姿势。”
杨红牙目不转睛盯着这些小泥人,看见叶青吒握着酒壶或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或划拳行令、自斟自饮,未露醉态。
杨红牙忽醍醐灌顶,豁然起身,提着一个糕点盒子,往红崖而去。
心有所然,准备引气悟剑。
裴南斗摸不着头脑,继续低头玩泥巴。
杨红牙来到红崖,望见蓝天白云,小南天门剑尽在心中。
段脂墨说过,叶青吒身怀九阴绝脉,要用烈酒养气,所以喝酒便是练剑。
杨红牙之前可以把柳念的字拆成西隐剑,如今也能把叶青吒的喝酒姿态化成小南天门剑后六式。
红崖的大风猛烈,杨红牙把糕点盒放好,艰难坐下,他预感,这一悟,恐怕要些许时日,自己并未休粮绝粒,所以要靠桂花糕充饥。
往前便是万丈悬崖,有仙鹤翱翔。
天空是浩瀚云海。
杨红牙灵台空明,默背小南天门引气诀“玉皇灵宝气”,默运剑法“太白金斤剑”。
正气流于玉皇殿,剑气如金重千斤。
天上紫气如银蛇洒落而来。
一夜如白驹过隙。
仙鹤迎着朝阳翱翔,云海涌动。
杨红牙雷打不动,老僧入定般在红崖前盘膝而坐,到傍晚,天边大片大片的落霞竟形成巨大的莲花形状,异常壮观。
“玉皇灵宝气”愈加的纯熟,周遭可瞧见气流涌动,金光茂盛,座下也开出金莲,载着朵朵紫莲。
好似天仙下凡一般。
日日如此。
夜夜遵循。
半月后,整个红霞峰都见怪不怪,柳念远远望一眼便走,裴南斗的手里,全是杨红牙坐姿的泥人,很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意味。
不仅是段脂墨,连那起先不讨好的叶青吒都闻声而来,见那家伙气韵上佳,紫莲无形胜有形,金光饱满,气海清澈,那如银蛇般的紫气,竟像湍急河流滚滚而来,叶青吒深深皱了皱眉头,不解离去。
一个月后,连其他峰的弟子都知道,红霞有一位要竞争内门弟子名额的无名小辈,休粮绝粒了整整一月,静坐在红崖悟道。
一个半月后。
东升西落,阴晴圆缺。
杨红牙一动不动。
眉间隐隐有了一抹虹,含着淡金,相貌超凡脱俗。
柳念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来给他换桂花糕的食盒,却依然文分未动。
两个月后。
这一片晚霞整夜未落,在迎来第二日第一缕朝阳时,金光闪耀,形成了一条长龙,盘踞在天上,美轮美奂。
杨红牙身边的金莲紫莲骤然消失,眉间虹渐渐隐去,杨红牙豁然睁眼,眸中金光也渐渐淡去。
两个月来,第一次睁眼。
杨红牙举起双臂,扭动脖子,全身一阵噼啪脆响,舒坦之极。
“咕噜。”
俩月未进食的肚子也一阵嚎叫。
杨红牙摸过已经更换过的食盒,内心一阵感动,打开拿起自己早先做好的桂花糕开始囫囵吞枣。
正当杨红牙吃的起劲,天上那未散去的金龙上,忽有一名女子缓缓走来,驻足于龙首好奇看着杨红牙手中的桂花糕。
杨红牙也停下手中的活,口中一块糕点嚼的半碎也未吞下,同样好奇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穿的极其简单也极其的……少……
白纱衣随意披着,露出香肩美腿,连胸口,都有一大片若隐若现的大好风光,一条红绫绕过双臂缓缓飘在身后,提着一个锦绣食盒,赤足立于龙首。
女子好生妩媚,像极了专勾人魂魄的狐妖,偏仙气盎然,宛如地仙。
杨红牙不知所措,并不知晓眼前的人是谁,也忘了猜此女子怎有如此神通,可站在灵宝气上。
女子笑了,红唇耀眼,天真无邪道:“喂,那边那个,你叫啥?”
杨红牙放下手中桂花糕,仓促抹了抹嘴,说道:“杨红牙,没请教……?”
女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不告诉你。”
杨红牙挠挠头,无言以对。
女子随风飞舞的秀发如乌黑锦缎,她歪头好奇道:“你吃的是啥?”
杨红牙本能的把食盒递向女子,说道:“桂花糕,尝尝?”
女子撇了眼盒中糕点,笑的灿烂:“好呀。”说完用手一勾,一块精致糕点翩然而起,往女子口中飞去。
女子吃完眨了眨眼睛,惊奇道:“为啥这么好吃?”随即又嘟起小嘴,好似自怨自艾道:“我做怎的就没这味道呢?”
杨红牙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帮你尝尝?”
女子点点头,同样伸手递出她的糕点盒,却许久不见动静,不解道:“吃呀。”
杨红牙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我可没你那隔空取物的本事。”
女子笑的前俯后仰,天真烂漫,打开食盒,用手一点,一块糕点毫无偏差落在杨红牙手中。
杨红牙毫不犹豫扔进嘴里,细细品尝,说道:“姑娘,你这桂花,不是季节呀,还有,你只放糖不放蜂蜜吗?”
女子神通广大的干脆坐下,晃悠着两条白嫩大腿,问道:“桂花还分季节吗?还有,蜂蜜是啥?”
“……”
杨红牙再一次语塞,不过见眼前女子实在是有趣,耐心解释道:“这桂花呀,还属十月最香,蜂蜜呢,就是蜜糖,不是白糖。”
女子依旧一脸没听懂的样子,却高兴道:“这么麻烦,不如你教我。”
杨红牙点点头道:“好呀。”
女子收起食盒,摸了摸金光龙首,问道:“你是红霞峰新弟子?”
“是。”
“你很厉害吗?”
杨红牙老实道:“不厉害。”
女子嗤了一下琼鼻,不信道:“不厉害能化出这条金龙?九脉气韵,可全被你一个人吸来啦。”
杨红牙见眼前女子除了穿的少一点说话逗趣以外,瞧着也不像坏人,便玩笑道:“既然觉得我厉害,你一姑娘家家的,还敢只身前来吗?不怕我吃了你啊?”
女子扬起小脸哼了一声,骄傲道:“不怕不怕,我可比你厉害。”
杨红牙佯装不信道:“吹牛吧?”
女子果然立马急了,生气道:“哼,别不信,我要是使出真本事,你可就玩完啦。”
杨红牙一脸正经道:“好好好,我信了。”
女子立马眉开眼笑。
杨红牙不知眼前女子身份名讳,便试探道:“姑娘,你从哪儿来啊?”
女子耍赖皮笑道:“不告诉你。”
“……”
女子忽然起身,拍拍屁股,说道:“好啦,我要走啦,下次再找你玩。”
她足尖一点金龙,金龙便缓缓攒动起来,载着女子走了。
不一会儿,便瞧不见踪影。
杨红牙豁然起身,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一炷香后才缓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亲娘嘞,这山里真有神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