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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四蹄踏雪 上

县令既然做了决定而后当堂叫丫鬟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推荐书,写完后却是不急给西门庆,踱步走到客厅门前,看着院子沉思一会,回头说道:“西门公子对于应试之类书籍可谓倒背如流,不知道诗词一道如何,你且以院中翠柳作一首诗词如何?”

西门庆走到客厅门口,双目凝视院落,而后缓步走进院子,县衙后院不大,靠前面县衙是一座假山,紧挨着北面一个小的池塘,池塘边几株垂柳嫩绿欲滴,吹留下有一个亭子,院子角落一株青梅。西门庆正在沉吟之间,那边走过来一个少女。西门庆抬头看去,正是那县令的妹妹。

少女走近客厅门口,看到李慕白,脸上一红,喊了一声“哥哥”,而后瞪了一眼西门庆,“哼”了一声。李慕白对少女说道:“今日贵客临门,瓶儿还不拜见西门员外?”少女微微笑着,对着西门达一个万福,“见过员外”西门达连忙说客气客气,也是施了一礼。少女侧身躲过。

李慕白眼睛看看妹妹,再看看西门庆,不知怎地心里咯噔一下。

西门庆走回客厅,心里却是记起一首词,微笑着说:“大老爷,小子有一首应景的词,在这里想写出来还请大老爷原谅一二。”

李慕白看着西门庆哈哈一笑:“你尚未及冠,并且从未进学,未听诗名,你且道来,无论如何不会怪你。”

西门庆整理一下衣袖,走到了客厅案几后,拿起毛笔,蘸满刚才李慕白写信的墨,凝神下笔,李慕白看着西门庆的动作不由得一愣,只是看西门庆的神态,李慕白立即就感觉到一种气度。李慕白走上前,注目一看不由的一惊。看那字虽然略显得稚嫩,但是字迹之间挺瘦秀润,飘忽快捷,笔迹瘦劲,实在算是好书法了,假以时日,实在不可限量。看的李慕白不由得长吁了口冷气,禁不住问道:“公子书法师从何来?”不知觉之间语气缓和了很多。

西门庆笔走龙蛇,好像没有听到,一气呵成,而后放下笔,微微吐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宣纸。李慕白低头看着那首小词眼眉皱了一下,身边走过来自己的妹子,少女也从一边看着那首新词,先是被书法惊了一下子,转头看西门庆,看到西门庆正在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由的一吓,赶紧低头看诗词。那是一首词。

卜算子。新柳——

娇软不胜垂,瘦怯那禁舞。多事年年二月风,翦出鹅黄缕。

一种可怜生,落日和烟雨。苏小门前长短条,即渐迷行处。

少女看了词句,满面绯红,嗔怪恼羞的盯了一眼西门庆,羞得想走,但是有不愿意走的样子。

旁边西门达,虽然也是识字,但是对于书法诗词实在是不甚精通,只是看到自己家的孩子写的不错,好像县令也没有说不好,反而看着西门庆写的词在不断沉思。

片刻后,李慕白叹了口气,对西门庆说道:“词是好词啊,虽然是应景之作,但是也可以诗海留名,上半阙描画弱柳之形,但已是含情脉脉,下半阙更是迷离深婉,耐人寻味。”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西门公子这是为舍妹下的词吗?这首词要是传出去,舍妹也会名传千古了。”

“哥哥,”李慕白妹子恼羞的喊了一声,转身走进客厅侧门,被羞得走掉了。

西门庆连忙走近李慕白,毕恭毕敬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还请大老爷海涵一二。至于大老爷刚才问书法师从何来,小子平时临摹黄庭坚还有褚遂良等大家的书法,不知觉之间有了这种雏形,我自己也知道还需要磨练。”

李慕白奇怪的盯着西门庆,好几次摇头叹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说的有理。”说着把推荐信伸手给西门庆,西门庆连忙双手接过,知道事情成了。

西门父子又和县令寒暄了几句,那李慕白端茶送客,西门庆父子告辞出了县衙。李慕白自然也是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那颗明珠。

门帘响了一下,少女走了回来,李慕白回头看了一眼妹妹,叹口气说道:“今日算是知道什么事三人成虎了,实在没想到,西门庆竟然是人中龙凤,奇才啊。”

看到妹妹走到客厅门口望着外面,李慕白呵呵笑了两声:“怎么了,看上人家了吗?”

“哥哥”少女恼羞的喊了一声,转身又跑了。

西门庆父子二人走出县衙后院,家丁跟上,一起走到大街上。

看着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街道,西门达恍如做梦,不时回头看看西门庆,这孩子,出息了啊,不禁老怀欣慰。

“爹爹,那李县令的妹妹叫什么名字来着?”西门庆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西门达一边走一边思索了一下:“我也记不清楚了,好像叫什么萍儿?你这孩子,怎么惦记人家妹子了,不过好像和你年龄差不多。”

“什么?萍儿,不对。是瓶儿吧。”西门庆心里猛跳了一下,妈的不会吧。李萍儿还是李瓶儿呢?

“你母亲前两天去王员外家,看到那王家姑娘很是贤淑,王家夫人也有意。于是你母亲和我商量了一下,改天想叫媒人去上门提亲,说来你也年龄不小了。早点婚配,我也好抱孙子。”西门达一边在前面走,一边说着,不知道身后的西门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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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开啊”“不好了马惊了。”“快躲开,小心惊马啊。”

西门父子正走着,忽然整个街道乱了起来。西门庆抬头看去,之间西面跑来一匹奔马,四蹄得得的想着,虽然是跑着的马儿,但是其实也不是很快的。一时间没有人能拦住那马。街道上一片混乱,鸡飞狗跳,一些摆在路边的摊子被躲避的人群推翻挤倒。马上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男子,不断的想拉住马缰绳,然而那马一直往前奔。

一个小女孩子正拿着一串石榴在吃着,站在路中央,看着飞本来的奔马,惊呆了,女孩的妈妈正从一家胭脂店里出来,突然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喊这孩子名字,踉踉跄跄往前跑去。眼看着马就要撞上女孩。

人影一闪,西门庆已经到了奔马一侧,一把抓住缰绳。于是街上的做买的做卖的,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了一幕。

一个青衣少年,在吹过的春风中衣衫飘逸,左手紧紧的抓住缰绳,马儿灰灰的叫着,前蹄高高抬了起来。马上男子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摔了下来。西门庆右手一伸,一把抓住掉下来男子的前襟,平平的举着那男子,而后轻轻放下,男子惊得面无人色,惊愣楞的站在那里,嘴唇哆嗦着。

那马不断的踏着蹄子,终于缓和了下来。西门庆看着马匹,不由得一愣。一匹黑马,四蹄踏雪,如果不是马黑毛稀疏,有点泛黄,骨头架子倒是不小,但是实际上是瘦骨嶙峋。

“这位公子,在下吴恩典,多谢救命之恩。我看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骨骼清奇,玉树临风,实乃人中龙凤,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西门庆一听心里骂道我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等等,面前这人是吴恩典?西门庆哭笑不得看着看着嘴唇还在哆嗦着的吴恩典,戴着一个玄罗帽子,半新不旧的藏青色袍子,一双丝鞋,但是腿还在抖着。

西门庆看看那匹黑马,再看看那四个雪白的马蹄子,心里有了主意。正要说话,街上的人都围了上来。那妇人抱着女孩走了过来,

连连感谢救命之恩。“你这孩子,不要命了吗?”西门达挤进人群,拿着手绢,擦着脸上的汗水,一副惊恐的样子。能不慌吗,这可是他西门家的独苗啊。

“啊?这不是西门家的大官人西门庆吗?”人群里有人认出了西门庆,“我靠,这家伙转性子了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西门家的浪荡子今天竟然奋不顾身舍己救人了。”人群中不知道谁说。

“啊,是西门庆啊。”围观的人群立马少了很多少女妇人,不过只是躲的远一些观看。相对来说身在大宋,商业发达,文化开放,人们对一些男女事情还是比较看得开的。

西门庆嘿嘿笑了几声,而后对妇人说道:“这位娘子,你也看到了,刚才要不是我奋不顾身,你家女儿恐怕已经被这马儿踏死了,既然救了你家孩子,你看是不是拿几贯钱犒劳一下我?”

“啊”人群里有一声惊叹,众人恍然若释,这才是西门庆啊。要是西门庆高风亮节才怪了呢。

西门看那夫人喃喃说不话,突然看到她手腕上有一玉镯,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泛着绿光,我靠玻璃种啊。心里想着却是前世西门庆的灵魂作祟了,伸出手去就去巴拉妇人的手腕,这边妇人还没反应过来,手镯子已经到了西门庆手里。顺手放进袖兜里,嘴里念叨着:“这算是压惊吧。应该值几贯了。”

眼前一幕惊呆了围观的人群,西门达喘着粗气还在擦着额头的汗水,吴恩典傻愣愣的看着西门庆,心里刚想到,坏了,是不是马上临到我了。

“吴公子,你看,要不是我拦下来你的惊马,说不定现在你已经踏死了面前的这小女孩子,小女孩的父母也就失去了女儿,要是你这惊马继续往前走,说不定还会踏死别的人,最后说不定你也会进大牢。再说刚才你从马上摔下来,是我接住的你,你要是摔下来,说不定现在已经嗝屁了。”西门庆喋喋不休的说道,“你看这救命之恩,价值几何呢?”一边说着,一边拍着那瘦骨嶙峋的瘦吗。

“啊”人群有一声惊叹,这才是西门庆啊,清河之害名至实归啊。西门庆眉头皱了一下,四下看着众人,好像要把眼前的人的样子记住一样,哄,人群一哄而散。各人去做各人的事情了。

吴恩典看看西门庆拍着黑马,哪里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立马说道:“在下这马在家养着,每晚喂一斗料,竟然只吃料不长膘,我这是要去东面马市卖掉,不想挥鞭时候打了一下马眼,然后惊了。既然西门公子喜欢,又是救命之恩,我就送于西门公子。”

吴恩典看看气息缓和下来开始咳嗽的西门达。继续道:“只是这马实在不讨人喜欢,还以为是传说中的四蹄踏雪千里马,哪里想到是个吃货。西门公子你带回家实在是得不偿失,我这里有纹银十两。”

西门庆身后的西门达一听纹银十两,突然双目放光。

不想西门庆挥挥手,掰开马嘴看了一下马龄,向前抓住吴恩典双手,轻轻摇了一下道:“我看吴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骨骼清奇,玉树临风,实乃人中龙凤,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不要拿那些铜臭污染了我们兄弟的情谊,所谓的胭脂送佳人,宝马赠英雄,你这黑马,我就收下了。”说完这句话,西门庆仰天看天,哈哈大笑,浑然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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