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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亦如此

再过几日就要立秋了,可是这天却仍旧燥热得很,让人实感难受。本以为王府冰窖中的冰块再也用不着了,没想到这秋老虎来得更猛,似要把人吃了。春雪阁每个屋子都放有冰块,还算能过得去,醉柳可就难熬了,已有身孕四个月了,齐天皓却从未过问,倒是我去得勤快。

今日,又该去给醉柳送安胎药了,虽说已有四个月,这也得小心。我摇着葵扇来到翠柳居,刚进屋里,就看见醉柳在屋内来回踱步,心神不宁,我忙走到她面前,笑着说:“醉柳啊,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不可这么浮躁。”

她见我来就停了下脚步,柳眉紧蹙道:“王妃姐姐,你来了,我这也不知怎么,总是感觉烦躁。”

我笑说:“估摸着是天气太热,喏,这是给你配制的安胎药,我加了几位让你安神的药材。”

说罢她拉着我坐下,小嘴甜甜的说:“王妃姐姐,这些天真是让你费心了,只要孩子能顺利生下,我也就了无遗憾。”

我说:“醉柳就要做母亲了,可不要整日胡思乱想,你可得好生养身子才是。”

她看看我,喜笑颜开说:“王妃姐姐,你待醉柳可真好。”

我微微一笑说:“醉柳,不要再这样见外。这药你拿着,还是三碗水煎成一碗。”

醉柳接过药包,满脸笑意说:“多谢王妃姐姐。”

我说:“醉柳,那我就不扰你休息,改日再来看你。”

醉柳说:“那王妃姐姐慢走,咱们改日再叙。”

说罢我就迈步走出屋子,她一直目送我离开。这醉柳,年纪不大,却很会做人,心思也不是那么复杂,不像是勾心斗角的善妒女人。只是她生下孩子后,还是要离开,或许她会不舍得……

“子萱……子萱,我,我可找到你了。”小魅双手叉着腰气喘吁吁地道。

我笑着说:“何事,你这样着急?”

小魅走到我身旁拉着我就往春雪阁跑,一路上,我问他也不说话。看样子似乎出了什么大事,我心中开始焦急不安,难道是爹爹……

回到春雪阁时,云萝、香菱都是面无表情的坐着,香菱见我回来,眼中竟泛出泪珠,轻轻的抽噎起来,而小魅端起桌上的三才杯就往嘴里倒水,差点呛到,他定站住说:“子萱,老太爷刚来过,说你爹爹确实失踪多天,仍无音信。”

什么?失踪?我不敢相信亲耳所听到的,身子倒退了几步,靠在柱子上,此时泪水已经流了出来。我声音顿时嘶哑无力低叫道:“怎么可能?爹爹……怎么可能失踪?”

小魅见状,走到我面前,把我拥在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说:“子萱,振作,我也是不敢相信,不要哭泣,有我在。”

在这里,我的亲人只有爷爷与爹爹,爹爹……不,他不能有事,我的脑子已经一片混乱,浑身无力,只感觉到小魅的体温,我忍不住留下了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小魅柔声道:“子萱,不要憋着,想哭就哭吧。”

我趴在他的肩头放声痛哭,不知过了多久,我推开他的拥抱,抹掉眼中的泪水,定了定神说:“小魅,我要亲自去找爹爹。”

小魅说:“子萱,这是王府,你以为那八王爷会让你擅自离府?”

我苦笑说:“那又如何,我根本就不想在这王府,我也从未想过会嫁给八王爷,为了找爹爹,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欧阳子萱……这王府就这么融不进你心里,看来我一直是一厢情愿罢了?”齐天皓双眼通红怒吼道,他的语气生气中夹杂着惋惜。

我竟没料到齐天皓会在这时候来这春雪阁,已经都被他听到,我顿时惶惶不安,此时后悔莫及。但是更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会这般动怒,真的不知该怎么做?

齐天皓见我不言,走到我面前,双手紧紧握着我的肩膀来回晃着说:“欧阳子萱,你说啊,我就那么不入你的眼,我就那么不如别人吗?”

我被他晃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曾说过有一天会给我自由,让我离开的,可现在的反应实在让我不知所措,现已惹怒他,还是实话实说对彼此都好。

我淡淡地说:“王爷不曾说过有一天会还我自由,休掉我,现在正好,郎无意妾无心。”

齐天皓松开我的肩膀跌坐在椅子上,埋头不语,云萝似要站起来,我给她使眼色,叫她坐下。爹爹的事已经让我心烦意乱,齐天皓这样,确实让我有些畏惧,但是我确实对他没有情意。

齐天皓抬起头,那通红的双眼竟留出了泪水,他淡淡地说:“好一个郎无意妾无心,好,是我说过会休你,可是本王现在改变主意了,直到死本王也不会休你,让你在这王府待一辈子。”

我冷笑了几声,收回笑意冰冷的说:“我无话可说,但是只求王爷让我出府几日,寻求家父下落。”

齐天皓冷哼一声,紧紧盯着我,似笑非笑道:“本王答应你,但是前提是你回府后,本王无论怎样对你,你都要接受。”

我不假思索地道:“好,我答应。”

说罢齐天皓健步如飞迈着大步离开,待他走后,我长吁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三才杯就往嘴里倒水,云萝走到我面前,柔声道:“子萱,你对八哥没有一丝的情分吗?”

我抬头看看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说:“云萝,我说过婚姻可以强迫,爱情是强迫不来的,对于八王爷,不曾有情,哪来情分一说?”

云萝轻咬嘴唇,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子萱,八哥他对你,似真的有情,你为何不曾发现。”

我轻笑道:“云萝,我与八王爷既然话已挑明,说什么都已是于事无补。”

云萝看看我,先是有些失落,却又露出笑容对我说:“子萱,日后时间久了,我相信你与八哥会好的。”

我笑说:“好了,云萝,我还要去寻找家父下落,这些日独自留你在王府也不妥,你还是回宫里吧。再说皇上大婚那日,皇太后也再三向我询问你的病情,她十分紧张你,你就回去好好陪陪她,毕竟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云萝笑笑说:“那……子萱,你放心离去吧,我想我也是时候回宫重新面对母妃了。”

我点头恩了声,此时小魅走到我面前说:“子萱,我护送公主回宫,你就与香菱收拾好东西先回欧阳府,老太爷正在府中等着你。”

我说:“好,你先护送云萝回宫,咱们分头行动,在欧阳府聚合。”

说罢,小魅带着云萝离去,香菱收拾好东西,我也易容好,换上了一身男儿装,之后我抱着她就一飞青天,离开王府。

王府花园。

“贺信之,本王命你紧跟王妃,把王妃的一切行动随时向本王汇报。”看着欧阳子萱离去的身影,他的心隐隐作痛,却又是不服气。

贺信之拱手道:“王爷,莫非王妃的兄长就是王妃本人?”

齐天皓收回目光,看着贺信之说:“本来就是一人,你速速追去,还有,乐瑶何时回来?”

贺信之满脸疑惑道:“回王爷,乐瑶小姐明日就到。”

他淡淡说:“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贺信之拱手道:“属下告退。”说罢,就一跃而起,飞在空中,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

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池塘边,此时他的心,为何这么痛,欧阳子萱为何如此对待他?今日他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她是欧阳少秋时,却只看四哥,把他忽略;她是欧阳子萱时,却成为他的妻,不情愿的待在王府,不情愿的嫁给他,对于他,仍是没有情分。乐瑶出嫁那日,他不曾留下泪,可是为什么,从萱儿口中说出的话,却那么伤人,害他留下了泪水。她这样待他,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去想她,脑中浮现的都是她……

她与老四在一起打水漂,一起说笑,他都记在心里。本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欧阳少秋,但是她第一次以真容出现在他面前,便对她一见钟情,那时他就已经决定把她留在身边。之前还总以为自己喜欢上了男人,竟有断袖之癖,可谁又料到她就是欧阳少秋。

他以为时间久了,对她好了,她就会对他产生感情,可是她的眼中仍是没有他。齐天皓的心乱如麻,她让他着了魔,可是她对他仍是无心也无意,到底该让他齐天皓如何去做?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此时已是乌云密布,忽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一泻而下。雨滴打落在他身上,疼在他心,他的心似是在流血,撕裂的痛。老天爷是在可怜他吗?为什么他爱的人为何都是这样,乐瑶当初离他而去,他就发誓再也不要去相信女人,遇上萱儿,他才想再次去爱,可是……为什么?

他吃力的站起来,手指长空怒吼道:“老天爷,你瞧着,我齐天皓对着你发誓,此生我定要得到欧阳子萱……”

欧阳府。

“爷爷……爷爷,孙儿回来了。”我心急如焚跑着来到竹苑,老天变脸比翻书还快,这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淋透了我的衣衫。

爷爷撑着油纸伞走出来,我赶紧跑到伞下,一把抱着爷爷,爷爷笑说:“孙儿,咱们进屋。”

随后进到屋子,夏儿为我拿来汗巾,我接过擦拭了湿淋淋的青丝。冬儿又给我端来姜茶,我接过就喝了来,顿时凉意散去。我坐在也有身旁,爷爷愁眉不展,只是在唉声叹气。

我说:“爷爷,真的杳无音讯?”

爷爷看着我说:“孙儿,派人去查,只是发现跟随你爹外出家丁的尸首,还是官府前来通知,我才肯定你爹凶多吉少。”

说罢又开始叹气,这事还真是复杂,爹爹不会平白无故消失,如若是绑架,也应该收到勒索信;如若是仇杀,我也不知爹爹有何仇家?对,问问爷爷,欧阳家有仇人没有不就知道了。

我激动的站起来大声问爷爷:“爷爷,咱家可有仇人?”

爷爷着实被我这声音吓到,他捋捋胡须说:“欧阳家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你爹又经商多年,哪有仇人?不过,对手倒是很多,你爹的武功在你之上,在武林排行第七,不可能遭仇杀。”

既不是绑架,也不是仇杀,那爹爹也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我看只有亲自去调查一番,找出线索,寻找爹爹下落。

我说:“爷爷,看来爹爹的突然失踪的确始料不及,看来得亲自去调查。”

爷爷说:“孙儿,就依你所办。”

我点点头,正要端起碗喝姜茶,香菱就急匆匆走进屋,俯身给爷爷作揖道:“香菱见过老太爷。”

爷爷说:“起吧。”

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你这般匆忙,何事?”

香菱说:“小魅回来了,急着找小姐。”

一听小魅回来,我立即转身向爷爷作揖说:“爷爷,孙儿告退。”

说罢我就与香菱撑着伞快速回到名轩苑,这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阵阵凉意袭来,瞧这秋老虎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刚进屋子,我正要叫小魅,却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子坐在正中椅上,此人一米八多,身材匀称,竟有着紫色的瞳目,眼睛很是妖媚,还顶着两道剑眉,鼻梁坚挺,朱唇轻薄,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张极其妖媚的面孔。难道他是小魅?我猜想道,小魅也曾说过他的真容会让我大吃一惊。

我走到他面前疑惑的问道:“你是小魅?”

他先是一愣,后又放声大笑,那声音富有磁性也带着些妩媚,这简直就是妖孽一个,美得极不相人。

他定定神说:“子萱,看来夜魅吓着你了。”说罢就站起来对我拱手作揖。

我猜的果然没有错,我扶起他,笑着说:“果然是你,原来你就是这个模样?竟然是紫色的眼睛,莫非你不是人?”

小魅一听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见此也笑了起来,他站定后说:“你这子萱可真会说笑,紫瞳是我夜家的特征。”

我哦了声,就开始围着他上下打量,站定后复对他说:“嗯……这才像是二十岁,是个男子汉。”

他似笑非笑道:“照你这么说,夜某以前都不是男人了?”

我一听,差点没笑岔气,单手掐着腰说:“是男人,怎会不是男人,顶多就是男扮女装的伪娘。”

小魅笑道:“好了,咱们打住,你爹至今下落未明,你应该着急才是。”

我一听,脸色突变,双眉紧蹙道:“小魅,看来我们要前去云州一趟。”

小魅说:“随你,我已派人去找,咱们去云州也好,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我点头同意,后转身对香菱说:“香菱,这次你就留在府中,与夏儿、冬儿好生照顾爷爷。”

香菱小脸紧绷,撅起小嘴说:“小姐,香菱在身旁伺候你可好?”

我说:“香菱,这次外出是要找寻爹爹,你就听话,留在府中,过不了多时我与小魅就回来了。”

香菱听我这么一说,才笑逐颜开,点头答应。

夜晚,雨也渐渐停下,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幕,月光挥洒在院落中,很是明亮。我与爷爷一起吃了晚饭,香菱还为我收拾好衣物,又给我做了许多点心放在食盒,我很是心为身边还有他们。小魅,只是在女肆帮他还了债,他却死心塌地跟着我,我说什么他做什么,这样的知己一生何所求。

爹爹失踪,我又惹怒齐天皓,可是我本来就不想被束缚在王府,齐天皓也说过会给我自由,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只要找到爹爹,我不管他会对我做出什么,我也无悔……

翌日,天未亮,我与小魅就动身去向云州,一路上,他赶着马车,我坐在他身旁,问他为何要变回来,问他如何变回来……他只是听着去不回答,就这样离开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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