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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树林

虽然是八月,但潜水的感觉也不太好。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游泳了。

以前紫苑倒是很喜欢游泳,还参加过学校举行的游泳比赛,拿到过第一名。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大约三年了。说实在的,那时候的紫苑和现在完全不同。那时候,他简直就是个王子样的人物。才华横溢,运动万能,还有非常不错的家事和相貌。不过……还是那句话,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还是回到现实。此时此刻,紫苑还在水里扑腾,他还没有决定到底上不上岸。现在的地点离落水地点有了不小的距离。他转过头,对着明日香挥挥拳头,做示威状。那边明日香也挥了挥拳头。当然,双方谁也打不到谁。

明日香气不过,朝着他跑过来。紫苑可不想再和她纠缠不清。于是,双手在岸边一撑,做了个水下转身动作。朝着对岸游去。他一边游一边暗自发笑,心想,总算找到治明日香的办法了。看你以后还敢乱发火。

明日香气得在岸上跳脚,当然,再怎么闹也是无济于事,总不能下水去追他吧。能做的也就是在岸上叫两声。还好,明日香还保留着一份理智,没有把紫苑男扮女装的事情顺嘴说出来。

在湖里游得兴起,竟然一口气游到了对岸,这个湖很大,在湖这边都看不清对岸。他扶着岸边喘了口气,真有些累了。转头看看,心里算计了一下距离。要是再游回去,估计体力撑不住。没办法,上岸休息一下,等缓过这口气,再回去。

四下看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算算地理位置,这里是学院的高中部。以前也听明日香说过,高中部和前面的大学部之间隔着一个湖,就是这个月明湖。因为学院的高中部和初中部都实行封闭式管理,所以基本上不会允许校外人员进去。现在是放假期间,估计学校里没什么人。想想也是,这种名门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暑假里会有很多事情做。

他从水里上来,拧了拧衣服,拧出不少水,穿连衣裙游泳可是相当费力的。前面有树林,大部分都是高高大大的银杏树,是个隐蔽的好地方。他想把衣服脱下来,到里面晾一晾,这个学校这么大,现在又没什么人,估计在里面呆上个几个钟头也不会被人发现。反之,要是穿着这种被水弄湿的衣服出去,男性特征一览无余,那样的话,估计是出不了学院。要是不穿外衣……估计就更出不了大门。这个学院的管理内松外紧,里面没什么人,可到了门口围墙之类的地方,保安的数量可就相当可观了。万一把自己当成变态,那就麻烦了。

走到树林里,把衣服挂在树上晾晒。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他干脆躺在草地上,微微地眯起眼睛,感受着透过树叶射进来的光线。

“这感觉真好。”他自言自语一句。

上次这么惬意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自从三年前母亲过世,紫苑就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只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和外界几乎断绝了关系。朋友也仅限于明日香和他那个有点二的哥哥。

明文学院……如果生活像三年前那么正常,他现在也应该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现在不知道还可不可能。算了,不去想了。紫苑两手交叉,垫在脑后当作枕头,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他回到三年前,又一次看到了妈妈,也再一次回忆起那一天的事情。

那只是个很普通的一天……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的话。

其实,事件的经过很简单。三年前的8月17日。距离紫苑的生日还有一天。以往他过生日的时候,家里虽然不热闹,但一家人能够聚在一起和乐融融,也很愉快。可是,那次不一样,妈妈去了夏威夷,去那里办一些事情。具体办什么事情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妈妈说,这几天回不来。

紫苑很不高兴,他不住地抱怨:为什么妈妈不回来。那时候他还小,也很任性,任性的的孩子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那天他做了一件事。当时不觉得怎样,后来他后悔一辈子。

他给妈妈打了电话,希望妈妈能提前回来。妈妈开始没有答应,说这里有重要的事,没办法回去。紫苑软磨硬泡,最终妈妈勉强同意,说是明天就回来,现在就去订飞机票。因为明天就是紫苑的生日。紫苑很高兴,把电话放下,舒舒服服地睡觉去了。妈妈说,等到紫苑醒来的时候,妈妈就在身边。

那晚上他也做了美梦。梦的内容现在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是笑醒了。

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妈妈没有回来。

紫苑并不担心,因为妈妈答应了他,妈妈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从来没有食言过。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下山,天黑下来以后,妈妈也没有回来。紫苑感到害怕,怕得他在那里一个人孤单单地哭。许久以后,爸爸才回家,并且带来一个可怕的消息:妈妈乘坐的客机坠毁了。

客机坠毁?真的吗?

紫苑一直以为那种事只有在电影里才会有。谁知现在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身边。他不记得自己哭了,那时他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客机坠毁和妈妈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不,他知道的。只是不敢相信。

又或许是他还保留着一份希望,希望妈妈能奇迹般的回来。电视上不是总有类似的情节吗?

过了整整一晚上,他彻底失望了。妈妈的死讯确认了。那架飞机上的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罹难,无一幸免。

终于,紫苑大哭起来。

那之后,爸爸变得很憔悴。紫苑也在一夜间变了许多。他变得很脆弱,很封闭,不想说话,不想离开自己的房间。

爸爸要离开离川别墅,搬到别的地方。房子有的是,但紫苑不想搬走。于是,爸爸把他留在那里,除了给他生活费,不再来看他。

那一刻,紫苑看着爸爸的毅然决然远去的背影,忽然体味到一件事:爸爸恨我。

是啊。爸爸当然恨我。是我害死了妈妈。

如果我不打那个电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紫苑不再上学,也几乎不出去,一个人住在离川别墅(就是紫苑住的那个地方,不记得前面是否说过这个名字,这里标注一下——作者)。最多是请几个家庭教师来辅导功课。有时候会照着电视上播的美食节目做饭。其实,紫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学那些东西。他只是孤单和无聊,孤单无聊的感觉太吓人。他想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虽然明日香有时也来找他,但总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在那里啊。没有人去的时候,那个大房子里充满了阴郁的气氛。

再后来,慕北莺来到离川别墅。这才在紫苑死水般的心里掀起了微澜。慕北莺身上有种气质,特别像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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