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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岐山臊子面

岐山臊子面是西边地区的经典面食,名扬中外,但几乎与世隔绝的青山镇萧家老湾里的人们自然没吃过。岐山臊子面所需要的蔬菜肉类偏多,萧张在大学里也只试过几次,但味道是相当棒,当下他打定主意,就先开始做臊子。

臊子可以勉强用五花肉代替,萧张问道:“李姨,有五花肉吗?”

“有。”此时李姨见萧张聚精会神开始做面,对他轻薄自己的事暂时也撇在一旁,从柜子里拿出五花肉,只是不知道萧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她有点担心萧张会破坏这顿面条,然后惹得大厅的麻友生疑。

萧张拿到五花肉便在脑海回忆做法,他把五花肉按肥的瘦的切好,然后依次放进锅里,大火文火煎炸。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做了十几分钟才大功告成,萧张在炉子前忙活了半天,额头不由得出现了层层汗水,他却没有察觉,径自接着说道:“李姨,辣椒。”与李姨在小小的厨房相处了半天,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二人竟是产生了亲切感,萧张的语气居然不再有距离感。

“啊?”李姨竟是看得呆了,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看锅里还是在看萧张的脸庞,萧张专心致志认真烹饪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帅气,让她不知怎的竟是陷了进去。

等到萧张喊了她一句,她才反应过来,脸蛋瞬间烧了起来,心里不停责骂道:李倩啊李倩,你在犯什么糊涂啊!当下她仍是强作镇定,马上从柜子里拿出辣椒,洗好送上。

此刻,她再也没有怀疑萧张的厨艺,单凭萧张掌勺的姿势,她就知道萧张已非同一般,更不必说,后来从锅里冒出的滚滚扑鼻香气。她已经对萧张大厨甘拜下风,心里却是狐疑不解,萧张怎么这么会做饭呢?现在,会做饭的男生越来越少了……

接下来就是做汤底菜了,幸好厨房里蔬菜应有尽有,萧张寻着记忆,将所需的食材一一道来,李姨随即便洗好切好送上。二人倒是默契得很,越来越顺,脸上不由得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乎陷入了烹饪这门艺术中,不得自拔。

萧张更是喜欢这个环节,在李姨送菜,他接菜的过程中,他还可以光明正大明目张胆地占些便宜,时不时来个手指肌肤接触,哪怕李姨觉察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也只得白白吃了哑巴亏,就像刚才萧蔷被揽在怀里一样。

萧张突然不想结束这个环节,于是他索性玩大了,竟是自作主张加了几种不需要的蔬菜,只为摸红颜一秒。

李姨看着萧张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不明所以,直到送菜了几个来回,萧张都是有意无意接触了她的手,而有好几次,她想躲都躲不了。

这时她才彻底认清了面前的萧张竟是如此龌龊。幡然醒悟,大彻大悟,男人都一个样啊!但她已经上了贼船,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只是送菜时再无当时朦胧的幸福感,她只觉得失落惆怅。对萧张的手上轻薄也看淡了。

萧张见李姨突然怏怏不乐,也是发觉了李姨看破了自己,他再也不敢胡作非为,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般,老实本分,接菜时再也不敢触摸李姨的手。然而这样刻意回避,反而影响了每次接菜,好几次,李姨洗好的菜险些掉到地上。

李姨见萧张变得规矩,心里微微好受了些,她再也不去注意萧张这个坏小孩,只是去思索萧张做的面食。心想这样不理你,总好了吧。然而不到片刻,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挪到了萧张迷人的脸庞,萧张的温文儒雅书生意气认真模样,她实在无法抗拒。

萧张倒不知道李姨竟是对自己有如此想法,他还以为李姨下定决心不理自己了,当下只是继续处理面条,开始调汤煮面。

时间慢慢流逝,外面却是响起了麻友的不满:“小倩,还没做好吗?我肚子饿得不行了!”但三人杀得难分难解,也没一人前来查探。

“好了,马上!”李姨生怕三人前来查探,忙应付了一句。

此时萧张也终于做好了岐山臊子面,满满盛了六大碗。四个打麻将的,连同自己和在土房子的老婆子,刚好六人。

“李姨,等下我妈她们问起来,你别说是我做的呀。”萧张见李姨端起一碗面就往外面走去,忙先恳求道。他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母亲,母亲百分百确定萧张一定不会做饭,更不可能做出如此喷香扑鼻的岐山臊子面。

“好。”李姨愣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她虽然不知道萧张瞒着别人到底有何居心,但现在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巴不得不节外生枝。

李姨、萧张二人随即一前一后一人端着一碗岐山臊子面走到了大厅。

“天啦!怎么这么香!”麻友们隔了老远就闻到了香味,见二人终于做好了面条,忙迫不及待围到大厅长桌上就餐。

李姨、萧张二人虽然差了个辈分,但都是被差遣的角色,二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只得再次跑了两趟厨房,将余下的四碗面端了出来。更可怜的是李姨,还要端到旁边的老屋去伺候婆婆,而且还得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她哭都哭不出来。

送完面,尴尬的事却还没结束,李姨不得不回到长桌上就餐。可是留给她的座位对面对坐的正是萧张,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去,心里不停祈祷:我的个神啊,今天快点过去吧。

母亲在旁,萧张哪里还敢放肆,他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坐着,哪里再敢对对面的李姨有半点不尊。

“小倩啊,这是你做的吗?怎么这么好吃!”麻友们忍不住地赞叹,好吃得连汤都喝完了,不一会儿,三人盛了一碗又一碗。她们只是惊讶于李姨的厨艺而已,没想到这一切全是出自萧张手下。

李姨只得点了点头,承认了。她默默吃着碗里的面条,面条真的很好吃,但她就是开心不起来,她变得迷惑,她对面坐着萧张,她想抬头,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她坐立难安,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眼光始终回避着萧张。

饭局主要在于局,吃饭时互相调侃一下成了人们的习惯。萧张作为唯一的学生,话题矛头自然马上转向了他,二位大婶立刻开始盘问萧张的学习情况。萧母只得尴尬一笑,萧张的成绩真的不咋的。

但萧张却是不卑不亢,承认自己现在的确不咋的,但自己会努力的,如此坚定云云一番,二位大婶已经被萧张的气势所折服,再也不敢向往常一样借机嘲讽萧张。

二位大婶见萧张不是好欺负的,便开始拿小媳妇李姨开刀,以作饭时的乐子。她们见李姨脸色忸怩,坐立难安,竟像个小姑娘怀春般,当下还以为李姨思念她老公强叔,二人相隔千里,欲火难耐,故而发春。

于是开始聊起了李姨、强叔的二人婚后生活等等,直接调侃李姨思念强叔。若不是萧张这个学生在场,恐怕话题还要更劲爆直白少儿不宜了。

可怜李姨只得尴尬默认,她脸蛋烧得发烫,心里却是感觉有点对不起丈夫了。

萧张平常被这些爱捉弄人的大婶弄惨了,作为一个过来人,他不忍李姨继续陷入窘境,开始装作无意为她解难:“孙婶,超哥在二中最近怎么样,他今年高二了吧,明年就要高考了,我明年中考,我们可要一样加油哟!”

那个调侃得最欢的孙婶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她儿子超哥可是她心里永远的痛,超哥成绩不好,靠花钱才进了个二中,这让她的脸面一直挂不住。

若是哪个大人这样用超哥来调侃她,说不定她一怒之下就会撕破脸,但询问的人是萧张,他还是个初中生,当下也只是当作童言无忌、以为萧张纯属一片好心关心而已,而且她还询问在先,当下淡淡答道:“你超哥还好,你们都要努力。”

这样一来,孙婶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调侃李姨,她顿时一言不语沉默下去,眼光警惕性打量着几位麻友,心想你们千万不要趁火打劫,集火调侃我呀。

所幸孙婶在湾里是出了名的大姐大,几位麻友倒不敢主动攻击,于是硝烟彻底散去了。几位麻友开始和气谈些牌局,不到一会儿,又叽叽喳喳聊了起来。

李姨躲过一劫,眼神里带着感激,凝望了萧张一眼,随即又沉默下去。心里对萧张更是摸不透了,没想到萧张年纪轻轻,对世事竟是如此圆滑,自己在他面前,倒像个大孩子了。

但这一眼就足以让萧张兴奋半天,最起码,李姨并没有对我完全厌恶。萧张有点庆幸自己在过火之下竟然还会落得不坏的结局,心里却是郑重告诫自己:日后可要本分点了!

此时萧张与李姨对坐桌前,恍若举案齐眉,二人的关系,总算没有彻底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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