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夏离已经和外婆共同生活了十六年。今天是外婆的葬礼,也是夏离回家的日子。
瓦蓝的天空下,夏离一件白T,泛白的牛仔裤,帆布鞋。身前是外婆的墓穴,身后,是几个陌生的亲人。
正午阳光毒辣,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站了多久。头有些犯晕世界开始颠倒……一个踉跄,她吓了一跳,也清醒了些许。
“阿离,回家吧,外婆她……”叶子柔的话没说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夏离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要……陪外婆,她太孤独了。”夏离的声音有些沙哑,暴晒了这么久,她滴水未进。
知了不知人世纷扰,依旧鸣叫的欢乐。叶子柔不再讲话,只静静的陪着夏离。良久,夏离抬头看了看天,突然冲了出去,与叶子柔擦身而过。
夏离跑得很快,快到叶子柔来不及反应。静默的泪水自眼角划过。丈夫上前搂住她的肩,静静陪伴。
约莫半小时,叶子柔和丈夫正准备离开,夏离却回来了。她是一路狂奔回来的,手里多了一束花。
“外婆,对不起,我要走了。以后,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说话的时候,夏离是笑着的,她哭,外婆会心疼的。
“阿离。”叶子柔上前想牵她的手,她无声的避开。
“孩子可能是认生。”丈夫上前拍拍她的肩,随着夏离一同离开。田埂尽头,叶子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眼底的悲伤更浓了。
离开小镇是两天后的事。夏离同好友穆果告别,两人抱在一起痛哭。穆果哭着捶打夏离,警告她无论如何不能忘了她。
穆果知道,外婆去时候一直陪在夏离身边的人是夏离的父母,十六年来从未见过。外婆的葬礼,也是夏离第一次见他们。
归程坐的长途汽车,后来又转了一趟火车。夏离不开口说话,固执的睁大眼连觉都不肯睡。叶子柔只觉得很无奈了,又舍不得说半句重话。最后还是车厢里一位好心的妹子出了主意,在水里放了颗安眠药,夏离这才睡去。
这是外婆去世后,夏离睡得最好的一次。醒来时才发现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房间是她曾经梦寐的海蓝色,墙头放着一张照片,似乎是她的。白色纱帘中透过几缕阳光。房间很大,也很整洁,她却觉得很冷。
夏离径直走下床去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似乎更冷了。她缓缓蹲下身子,紧紧拥住自己,蜷缩在房间角落。这样,就不会冷了?!
“呀,你怎么起来了?”陌生的声音,夏离呆愣的抬头,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乍一看,两人长的很像。
“你……”
“你好,我是夏玹。王玄玹。”女孩顽皮的眨了眨眼,“也是你的姐姐哦。”
“我……”
“嗯,我知道你刚回来,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不过没关系,凡事都要慢慢来嘛。”夏玹将托盘放下,“对了,你怎么坐在那里呀?”
“冷。”
夏玹愣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这样,就不冷了。”
阳光映射在夏玹的侧脸,闪烁出一层淡粉色光圈,仿若夏日阳光下的栀子花,柔和温暖。
夏离是和夏玹一同下楼的。下楼之前,被夏玹逼着换上了新衣。潜意识里,她拒绝不了这个热情的姐姐。
鹅黄的淑女裙,将夏离衬的柔和,脸色也好了许多。
“阿离,玹玹。”叶子柔几日以来的担忧终于放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笑容也比前几日温婉。
“妈,我想带阿离出去走走。”夏玹蹿到叶子柔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夏离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快速将视线移开。
叶子柔轻轻抚摸夏离的头,“要妈陪你们么?”
夏离摇头,指了指夏玹,什么都没说,叶子柔却是明白了。叶子柔塞了几张钱在夏离手中,轻叹了声。“那你们注意安全。”
夏离将钞票塞回叶子柔手中,转身拉着夏玹的手出了门。
外婆去世后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难过。前几天夜里夏离几乎每晚都做噩梦,夏玹就开着灯陪她,给她讲故事。
后来,叶子柔为夏离办了转学手续。夏离重新开始了学习生涯。
当班主任浅笑着让夏离自我介绍的时候,夏离犹豫了。良久,才吐出“夏离”两个字。
大概也许可能是受小说荼毒,夏离选择了靠窗的位置。据悉,这个位置的男男女女获得幸福的几率最大。当然,仅限于小说之中。
陌生的环境没能缓解夏离的悲伤。在这个集体中,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与任何人无关。夏玹和她同班,却很少说话,因为夏玹也有她自己的朋友。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圈,仅剩她一个人在圈外。被世界抛弃的人,似乎真的不配被人记得。夏离的到来,仅是掀起一阵波浪,而后又快速停息,渐渐被人遗忘。又或许还有人记得一个她。
夏离接受夏玹所有示好,偶尔也会回以微笑却很少说话。
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班主任来了次大调动,班里最好动的学生孟斐然成了夏离的新同桌。
孟斐然,成绩一般,艺体特招生。夏离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即将遭到侵害的鼻子,对新同桌毫无兴趣。
孟斐然倒是爽快,二话不说就搬来了自己的课桌。夏离吝啬得连眼神都没给,她想她已经表现的很明显,她讨厌这个同桌。
孟斐然似乎没有察觉夏离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因子,依旧热情的自我介绍。一分钟后,察觉夏离没有握手的意思,他才讪讪的摸了摸耳垂。
与孟斐然第一次过招,夏离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