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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金蟾转世身

虞翻无奈道:“我不是不想去接你,只是现在出去不合适,要不明天,明天应该会好些的。”

伊泓秋道:“我宿舍里没吃的,我要饿死了!要不,你随便差个司机来给我送点吃的好了。”

虞翻道:“好了,泓秋,怕了你了,我马上过去,到了你下楼。”

“虞总,您这是要去哪啊?”家里的保姆见虞翻这时候还要出去,不禁问。虞翻本是厦门人,在上海发家后在厦门也买了房,因虞水柔要来厦门读书,便请了个保姆和司机好让虞水柔周末回家吃点好的,可尽管保姆做好了菜,司机到宿舍楼下接虞水柔,虞水柔还是不肯回家……因为虞水柔觉得那根本不是家。

自打认识伊泓秋,虞翻一个月少说有一次会找个名目来厦门,不过,伊泓秋虽答应做虞翻女朋友,两人并无进一步发展,他们现在的关系,其实更像虞翻在追求伊泓秋,而伊泓秋只是勾着虞翻从没打算接受他……没错,伊泓秋就是转世的雨神巫银狐公主,十六岁后,伊泓秋恢复前世记忆,本想寻找其他神巫和青晔,却无意中发现虞翻就是当年抛弃她的负心丈夫转世,虞翻显然已经失去前世的记忆,伊泓秋却一直没有放下仇恨……前世不能报的仇,要在这一世让他连本带利地偿还!

虞翻没有让司机开车,因为伊泓秋只能虞翻亲自去接,别人开车,伊泓秋是不肯坐的。

车上环岛路,风很大,路上竟一辆车也没有。虞翻勉强开了一段,快到白城时,虞翻觉得底盘好像被风吹得不能完全贴地……虞翻再度放慢车速,拿手机报了警,道:“我在环岛路上,临近白城,车牌号闽D……我开车外出,现在风很大,车不稳,我可能被吹到海里,安排警力来救我。我叫虞翻,虞姬的虞,翻腾的翻,我若有意外,到厦大法学院找我的女儿虞水柔……”

“喂喂!虞先生?虞先生!”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警方当即出警,去白城营救。虞翻连人带车被风刮到白城海里,好在虞翻及时报警,又关紧车窗,警察把虞翻给救了出来,只是虞翻已经昏迷。

警方照虞翻说的去厦大找了虞水柔,虞水柔刚听见这消息时,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好一会才恢复意识……虞水柔这才知道,如果虞翻真的死了,她是会伤心的,而且很伤心。

安如和方晴儿陪虞水柔去了医院,君昙婉已经出去找“老郑”了,虞翻出了这等事,方晴儿再也按捺不住,急问安如君昙婉去了哪里,安如当然不好告诉方晴儿君昙婉找的“老郑”是郑成功郑王爷,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好在这时,君昙婉打来电话来提醒安如她们三个不要外出,刚听新闻说有辆白色兰博基尼被风吹海里了。

安如道:“你还赶紧回来吧,被吹海里就是水柔他爸!还好救上来了。”

“什么?”

后面安如什么也没听到,只听见呼呼风声。

安如虽然知道君昙婉是女神转世,但依旧肉体凡胎,生怕她和虞翻一样,急得也报了警,又说不清楚君昙婉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君子兰也赶了来,当着大家的面,安如只敢告诉君子兰君昙婉找老郑去了,要是她晚上还没回来,就告诉她叔叔。

君子兰急道:“小婉这肉体凡胎的,风这么大,老郑哪里那么好找?还有谁和她一起吗?”

安如道:“还有纳兰月学长。”

君子兰道:“这孩子倒是靠谱,那阙云月呢?还有那个霜晨月呢?”

安如道:“阙云月学长没有去,在宿舍。陈老师,我也不知道。”

话说厦门拜郑成功的人不少,多半不是因为他老人家收复了台湾,而是郑王爷抗台风效果实在好……听说自打厦门人供着郑王爷的神位以来,台风竟只有一次正面袭击厦门,这么多年了,厦门台风这么多,每次都能避过风口,郑王爷因此誉为抗台风大神,就是厦门气象局官网报道台风路线的时候,都不忘挂上郑王爷。而且,更神的是,仅有的那一次台风直袭厦门正是在九九年,那年郑成功的神主被请去台湾,台风就直袭厦门了,吓得厦门人民再不让请走郑王爷的神主。

君昙婉和纳兰月找了个庙,施法念咒请郑成功的神主,却千呼万唤没出来,两人暗忖是郑王爷忙着抗台风没空理他们,于是先叫来厦门土地。

厦门土地竟是个穿着背心裤衩的小老头儿,君昙婉一见他这造型,不禁道:“土地爷,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虽然肉体凡胎,但我前世级别很高的,你出来好歹穿像样点,我都穿了道袍呢。我问你,郑成功哪里去了?这么大风这么大雨怎么回事?”

厦门土地道:“我知道,您是光公主,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在公主面前失仪……几天前,突然来了个恶神,把这附近的散仙游神都给赶跑了,我不想走,又没办法,只得把魂魄附在神像上,那泥偶又开不了口,我只得附在老张身上过来跟公主说话。”

君昙婉暗忖:“东方焰果然连帮忙的散仙都给弄走了……”继而抬头道:“郑成功呢?”

厦门土地道:“估摸着这会儿在海上抗台风呢。”

君昙婉道:“我们这肉体凡胎的,也不好到海上去,还是等霜晨月的消息。”原来,霜晨月估摸着要是这风真有蹊跷,只怕郑成功的神主也不会安心呆在神庙里,仗着自己依旧是天神之体,到海上去看个究竟。

伊泓秋得知虞翻为了接她去吃牛排连人带车被吹入海里,先是一惊,继而感动,遂去医院探望虞翻。

虞水柔见伊泓秋来了,便百般讥讽、怪腔怪调,原来虞水柔从保姆那里知道虞翻开车出来是为了带伊泓秋去吃牛排。伊泓秋刚开始忍着不发作,可虞水柔是大小姐脾气,当着大家的面儿都要跟虞翻抬杠,别说伊泓秋这次为了吃牛排差点害死她爹。虞水柔越说越不像话,虞翻无力阻止,伊泓秋终于气得跑出病房。

虞翻急得要拔掉点滴去追,虞水柔一把将虞翻按住,道:“你要是敢去追她,就别认我这个女儿!”

虞翻急道:“柔柔,这次是你说话太难听了。你母亲已经死了我和你母亲已经分开很多年,你也长大了,爸爸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虞水柔厉声叫道,“你当初狠心抛下我们母女俩跟别的女人好我母亲就是被你害死的!”

虞翻道:“我知道你一直没法原谅我,我也知道以前是我错了,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谅,但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以后会做一个正经人……我对泓秋,是真心的,请你理解。”

虞翻说罢,毅然拔掉点滴,追了出去。

虞水柔呆呆地坐在床上,虞翻走了,他可以为了带伊泓秋去吃牛排被风吹进海里,他可以不顾病痛去追伊泓秋……对我妈呢?他又做了什么?!

“你爸爸呢?”

虞水柔怔怔地抬头看着说话的人,凤眼含泪,那护士急道:“你爸爸呢?”

“走了。”虞水柔幽幽道。

“外面这么大雨,他走了?!”护士叫了起来。

虞水柔这才反应上来雨又开始下了。

“爸爸……”虞水柔随手拿了一把伞,跑了出去。

虞翻靠在路边的树上,喃喃自语……雨已经将他淋透,虞翻半身泥污,膝盖上还有血迹,想是追伊泓秋时摔倒了。

虞翻木然转向执伞站在雨帘中的虞水柔,道:“柔柔,这都是我的报应,你都看见了,这是我的报应!我早该死了,早该死了……我……”

虞翻一语未竟,一阵急风吹来,虞水柔一个踉跄,正去扶伞,却听“嗑咔……”一声,虞翻头上的树枝已经压了下来,虞水柔下意识地扔掉伞,冲过去抱住虞翻……

却说虞翻见虞水柔扑到他身上,下意识地把虞水柔翻到身下,护住她。虞水柔只是擦伤了些,虞翻却因新伤加旧伤又淋了雨,昏迷不醒。

虞水柔在床边守虞翻直到半夜,虞翻终于醒来,虞水柔喜得抓住虞翻的手,道:“爸爸!你醒了!太好了!”一旁来陪床的保姆周嫂赶紧叫来医生和护士。

虞翻却怔怔地看着虞水柔,道:“你是谁?你叫谁爸爸?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为什么都穿得这样奇怪?”

虞水柔微微一怔,道:“爸爸,你在说什么啊?你是虞翻,我是虞水柔,是你的女儿,我们哪里……穿得奇怪了?”

“我……”虞翻看虞水柔和周嫂,又看看进来给他做检查的医生护士,当下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虞水柔道:“爸爸,你怎么了?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虞翻道:“你们是凡人?”

虞水柔和医生护士表情古怪地对视一眼,道:“我爸爸……是不是神志不清了?”

虞翻道:“我不是他爸爸。公主在哪里?公主呢?”

医生护士见虞翻说话虽莫名其妙,但神色清明,不似疯癫,一医生道:“虞先生,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别着急,慢慢想……这里是医院,您受了伤才来这里,还记不记得您是怎么受伤的?”

“我当然记得!是奚晚亭!奚晚亭把大家都杀死了!我……不行,我要去找公主!”虞翻说着,一把拔掉点滴管,跑了出去。

“爸爸……”“虞先生……”

虞水柔和医生护士追了出去,虞翻却跑得不见踪影。医生护士和周嫂把虞水柔带回去,虞水柔颓然坐在床上。

“虞翻虽有千百般毛病,对我总算是好的,他终究是我的父亲,他出了事,我总是要伤心的……他怎么了?他怎么会不记得我呢?妈妈,我该怎么办……”虞水柔念及往日种种,一时百感交集,泪如断珠……

事情原是如此:

虞翻青年时是个敢想敢干的青年,不甘心毕业后就找份安稳工作,在办公室里碌碌此生,遂在大学毕业后只身去了上海。虞翻坚韧隐忍肯吃苦,又有些聪明,加上际遇好,几年后便小有所成。

那日,虞翻决定回厦门探亲,在飞机上邂逅一位美丽的空姐,叫做乐菱,就是虞水柔的母亲。那时的虞翻虽年轻有为,身边却没有理想的女性,虞翻见乐菱高挑美丽,又活泼乐天,一时心动,回上海的时候特意坐了同一航班,所幸又遇到乐菱,两人不禁聊了几句。

虞翻回去后,时不时想起乐菱,不禁后悔自己没向乐菱要联系方式。也是机缘巧合,虞翻周末在商场闲逛时竟又碰到乐菱,乐菱对虞翻也有好感,当下答应虞翻的邀请一起吃了晚饭看电影。

一来二去,虞翻和乐菱情意日笃,终于一日共赴巫山。两人又相处了些日子,乐菱要求和虞翻结婚,虞翻却迟疑起来,因为虞翻一开始对乐菱虽出于真心,日子久了却发现乐菱虽然活泼乐天,但并不能真正成为虞翻的知己,虞翻做的事、说的话,乐菱常常无法领会,虞翻想乐菱是书读得太少的缘故,甚至觉得乐菱有些“缺心眼”……有了这样的念头,虞翻对乐菱的感情渐渐淡了下来,对婚事只是敷衍,说要等过年回老家让父母看看再说,而离新年还有大半年,乐菱生性乐天,虽觉虞翻对她淡了些,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可是,虞翻在一次上海校友会上遇到了一位在检察院工作的学姐,这位学姐只长虞翻一届,两人在学校并不认识,检察官学姐大方干练的气质深深吸引了虞翻,几番谈话下来,虞翻觉得她说的话句句往自己心里去,遂引为知己。过了些日子,虞翻和这位检察官就好上了。

时近年关,乐菱再次提起结婚的事,虞翻敷衍几句,说过几天回去。不料,虞翻没过几天就病了,乐菱很着急,医生告诉虞翻他得的是花柳病。原来,那位检察官学姐虽颇有学识,为人也大方得体,但正因为如此,她吸引了不少优秀男性,或许是因为她受到的蛊惑太多,私生活较为混乱,染了见不得人的病。

虞翻暗中叮嘱医生不要告诉乐菱他得了什么病,只说是炎症。虞翻不让乐菱知道他吃的什么药,也不让乐菱洗他的衣服,更不留宿乐菱。乐菱虽觉虞翻病得奇怪,但也没往那方面想,只是每日为虞翻熬汤做饭。虞翻又悔又痛,觉得自己对不起乐菱,心下暗暗发誓病好后要做个好丈夫,好好待乐菱。

可天不遂人愿,虞翻的病情没有好转,反而日益加重,虞翻办的公司也因虞翻长久缺位而出现危机,医生告诉虞翻,他的病可能在国内治不好。

虞翻思索之后,忍痛告诉乐菱他爱上了别人,像乐菱这种有胸无脑的的女人是不配做他的妻子的,乐菱刚开始也以为虞翻是因为他的病才拒绝她,但虞翻一心气走乐菱,把话越说越难听。乐菱以为虞翻得了绝症,找到主治医生,一定要他说实话,医生无奈,说出虞翻得了性病,医生觉得乐菱是个正经女孩,劝乐菱离开虞翻,不要害了自己终身。

乐菱黯然离去,没有告诉虞翻她已怀孕。

虞翻不久后去美国治病,几年后终于痊愈,房事方面虽无大碍,却失去生育能力。虞翻为了减轻痛苦,几乎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因心有余悸,私生活也较为检点,没有结婚。

却说乐菱离去后,辞掉空姐的工作,回了老家。乐菱的父母是保守的农村人,难以接受乐菱未婚生子,但事已至此,又无可奈何。日子久了,父母的心也软了,照顾乐菱生下孩子,就是虞水柔,又帮助乐菱把孩子带到两岁。乐菱家境并不宽裕,决定外出打工,告诉父母说她已经忘了那个负心汉,想趁自己还年轻到城里工作,找个好男人嫁了,为自己和女儿找个好归宿。

就这样,乐菱暂时把水柔留在老家,去上海找了份西餐厅服务员的工作。产后的乐菱依旧貌美,身材丝毫没有走样,加上她做过空姐,气质出众,虽不及以前那么活泼招人喜欢,还是得到西餐厅老板的器重,提拔她做了领班。乐菱的生活渐渐好起来,便把父母和水柔接来上海。乐菱念及虞翻嫌弃她没文化,暗中发誓不让女儿走她的老路,于是托人让三岁的水柔进了一家很好的幼儿园。

乐菱虽听说虞翻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但她不愿意去找虞翻,她要凭自己的能力让她和水柔还有父母过上好日子。乐菱带着水柔又独身过了几年,水柔已经七岁,上小学二年级。乐菱父母见乐菱一直没有结婚,心下焦急,催促乐菱趁孩子还小容易跟人亲近,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乐菱对虞翻的怨深于爱,也有此意,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因为虞翻的优秀,一般男人乐菱根本看不上眼。

虞翻事业上的成功并不能填满他的寂寞,尤其是见朋友给孩子买东西、带孩子出去玩的时候,羡慕和痛苦深深折磨着虞翻。

那日,虞翻陪一个姓蒋的客户谈完生意,蒋先生说要去接孩子,当即勾起虞翻的伤心事,但蒋先生没有注意到虞翻细微的变化,竟道:“虞总,跟你合作很是愉快,我想我们不仅是生意上的伙伴,还能成为生活上的朋友,我太太今晚要给女儿庆祝生日,做了些好菜,孩子叫了几个小伙伴来,虞总要是有空的话,上我家坐坐如何?”

蒋先生已和虞翻合作多次,双方已有朋友之谊,虞翻没有拒绝。

蒋先生让虞翻拿着礼物先藏在门后,故意空着手进门,漫不经心地跟太太打招呼,女儿听见蒋先生的声音,从房间跑出来,仰着小脸,道:“爸爸,给我的礼物呢?”

蒋先生故作惊讶地说:“哎呀!不好,欢欢的礼物爸爸给忘了。这样,明天爸爸买两份礼物给欢欢,好不好?”

欢欢扭着身子道:“爸爸骗人……我知道爸爸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快拿出来,快拿出来……”

蒋先生抱起欢欢,在欢欢的粉颊上亲了一口,道:“好欢欢,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爸爸当然不会忘了你的礼物。不过,你今天带了几个小朋友来,爸爸也带了个大朋友来,你欢不欢迎?”

欢欢嘟起小嘴,道:“不欢迎,大人最讨厌了,不欢迎不欢迎……”

蒋先生依旧含笑,道:“好好,大人讨厌不欢迎,可要是个很帅的大哥哥呢,你欢不欢迎?”

欢欢笑道:“好啊,很帅的大哥哥在哪里?我看看……”

蒋先生这才让虞翻进来,欢欢一见虞翻,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虞翻看了好一会,接着拿嫩生生的食指虞翻,道:“爸爸,他的眼睛好像柔柔……”

蒋先生也没多想,只是抱起欢欢,笑道:“哦?柔柔在哪里?柔柔是不是也来了?欢欢在学校跟柔柔最好了,爸爸还没见过柔柔呢。”

“柔柔,你快来看呀,这位叔叔的眼睛好像你……”欢欢已经从蒋先生怀里跳了下去,跑进房间拉出一个小女孩儿来。

虞翻一见那小女孩就怔住了……虞翻是单眼皮丹凤眼,这样的眼睛极少,这个小女孩却长了一双几乎和他一样的眼睛!

“哟……还真是像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柔柔的爸爸。”蒋太太无心说了一句,柔柔却转身跑进欢欢房里。

蒋先生目视蒋太太,蒋太太这才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听说柔柔的爸爸一直没在身边,想是她无心的一句话勾起了孩子的伤心事。

这个柔柔正是乐菱和虞翻的女儿水柔,虞翻见了水柔,当即生出一种奇异的感情,极想和她亲近,跟她说话,可只要虞翻一靠近水柔,水柔就马上走远。孩子们闹得厉害,大家也没注意到虞翻和水柔的异样。

吃东西的时候,水柔不小心把汤撒到身上,虞翻赶紧过去替水柔擦拭,问她烫到了没有,水柔怯怯地看着虞翻,摇摇头。而后,虞翻忍不住把水柔抱到自己腿上,喂她吃东西,水柔没有拒绝。

虞翻回想乐菱离开正是八年前,柔柔七岁,是不是有可能……虞翻不禁问水柔几岁,家里有什么人。水柔道:“我七岁,家里有妈妈,还有外公外婆。”

没有爸爸……虞翻按捺住心中的狂喜,继续道:“柔柔这么漂亮,妈妈一定很漂亮啰……”

水柔一笑,道:“那当然,我妈妈最漂亮了。”

虞翻又道:“柔柔妈妈叫什么名字呢?”

“乐菱,我妈妈叫乐菱。”水柔道。

第二天放学,水柔的外公去接水柔,却见水柔在校门口和一个高大男子有说有笑,心下奇怪,等走近时,不禁怔住,这双眼睛,他和水柔的关系不用说也明白。

虞翻找到乐菱,知道乐菱还没结婚,当即告诉乐菱自己病已经好了,请乐菱原谅他,跟他结婚,并告诉水柔他就是她爸爸,以后他们一家人要生活在一起。水柔很高兴,乐菱虽对虞翻存有余恨,但虞翻回心转意,还是接受了。

原本乐菱已着手准备这个迟来的婚礼,做虞翻的新娘,但这些年磨炼下来,乐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乐颠颠缺心眼的女孩,几经思考便觉不对……虞翻相貌英俊、事业有成,虽染有花柳之疾,但已治愈,身边必不乏优秀女性,何况之前虞翻已经厌倦她,现在她年华渐逝,虞翻怎会突然回心转意?

几番试探之下,虞翻终于说出他已失去生育能力,得知乐菱为他生了水柔,很是高兴,希望能和女儿生活在一起。乐菱知道虞翻要和她复合只是因为女儿,心想这样的婚姻无法幸福,便拒绝了虞翻。

虞翻沉吟良久,终于道:“乐菱,你才二十九岁,青春美貌尤在,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找个好男人组建自己的家庭,你当然还会有孩子。而我,只有水柔。我知道,我和你覆水难收,水柔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给她最好的东西,你也可以随时来看她。当然,你这些年为水柔、为我吃了不少苦,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乐菱冷笑,道:“虞翻,你是想花钱把女儿买回去吗?”

无论虞翻怎么劝说,乐菱就是不肯让水柔跟虞翻走,虞翻终于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请了律师,把乐菱告上法庭,要争水柔的抚养权。虞翻在上海混迹多年,加上他是法学科班出身,又有不少校友在上海政法系统,当下动用各种关系要赢这场官司,法院最终把水柔判给虞翻抚养。

乐菱无奈,只得让虞翻把水柔带走,虞翻不久后给水柔改了姓。乐菱去看了水柔几次,水柔每次都哭哭啼啼不让乐菱走,虞翻以乐菱来会影响水柔为由让她少来,乐菱怕虞翻会把水柔藏起来,甚至送到国外,忍痛答应少来看水柔。也就在那次,乐菱回去的路上因心神恍惚出了车祸,不治而亡。

虞水柔早就认定是虞翻抛弃了她们母女俩,而后又不择手段把她和母亲分开,因此因此对虞翻心存芥蒂,认为是虞翻害死了母亲,无论虞翻对她怎么好,虞水柔就是要跟虞翻抬杠。

却说虞翻跑出医院,要去找青晔,原来虞翻便是金蟾的转世身,被树枝撞击后恢复前世的记忆,因一心念着青晔,一时想不起虞翻的记忆,认不得虞水柔。

雨依旧下得很大,路两边的积水又多又急,虞翻茫然地在路上跑,他不知道青晔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前一刻的记忆,便是在黎明宫青晔的怀里,他告诉青晔火神巫带着十一神巫转世到一千年以后,他已记不清他死前说完这句话没有。

“冰蟾……”

虞翻浑身一震,他听见有人叫“冰蟾”,没错,那声音像是从云里传来的,虞翻不禁仰头看天,黑云滚滚,暴雨如泼,云间有金光闪动,有低低的长啸,却不闪电,也不是雷鸣,虞翻定睛看去,那金光像是龙鳞,长啸应是龙吟……天神转世身多少有些法力,只是因凡身失去记忆未必能发现,虞翻恢复记忆后灵觉恢复,因此能看见凡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见凡人听不见的声音。

“冰蟾……冰蟾是你吗?我是金蟾……冰蟾你在哪里?”虞翻叫着,天空依旧暴雨如泼,金鳞闪闪、龙吟阵阵。

忽然,一道银光自云端直射下来,虞翻下意识地躲开,见射下来的是一把奇形银色长剑,剑尖插在地上,尤在晃动。虞翻正自疑惑,又见一团蓝色的东西掉了下来,“趴”地一声落在奇形长剑旁,那团蓝色的东西圆滚滚的,掉下来后自己翻了个身,道:“糟了,啦啦脸先着地了……快救小婉……”说罢,那团蓝色东西就晕了过去。虞翻好奇地看了看那团蓝色东西,竟是个长着翅膀的多啦A梦……虞翻俯身把啦啦捡起来,想问它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虞翻遥见金光一闪,一个白袍金带的少女自云头坠了下来……“公主!”虞翻立即跃起,正欲去接,却发现凡身根本驾不起祥云。

“公主!”虞翻张开双臂跑过去,想要接住君昙婉,但虞翻肉体凡胎,能认清云端坠下的是青晔已是不易,哪里可能接住她?君昙婉已经落到地上。

虞翻过去抱起君昙婉时,君昙婉虽昏迷,身上却无明显伤痕,原是君昙婉念及自己肉体凡胎,从祥云上摔下来可不好玩,便把道袍加了一层防摔功能,这种道袍只要自高处落下,袍袖便会自动兜住很多风,防止主人摔伤。

“妖龙!”虞翻放下君昙婉,清斥一声,拔起地上的奇形长剑,喝道:“妖龙!有本事就下来和本护法斗斗!”

但闻一声长啸起,狰狞可怖的龙头扑面袭来,虞翻一剑刺出,随即失去意识。

虞翻醒后,第一眼看见的又是虞水柔,虞水柔见虞翻醒了,按住虞翻的手臂,急问:“爸爸,你没事吧?”

虞翻拨开虞水柔的手,道:“姑娘,我不是你爸爸,我不认识你。”虞翻忽而睁大眼睛,变了声调,急道:“公主……我是说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呢?”

“昙婉在隔壁……”虞水柔一语未竟,虞翻便再度拔掉点滴管,跑了出去,虞水柔急忙去追。

“公主!”虞翻见君昙婉躺在病床上,急急跑过去,跪在床边,看着君昙婉。

“没事儿的,别担心,还真没看出来你是金蟾。”

虞翻闻声抬头,见说话的是霜晨月,遂起身道:“火神巫,是你?”

霜晨月悠悠道:“是我啊……当初你死得太急,话没说完就咽气了,害公主和冰蟾以为我勾结莫奚邪神逃到一千年以后。”

“什么?!”虞翻急道。

霜晨月道:“没事,误会解开了,你没事就好。”

虞翻看看霜晨月身边的纳兰月和安如,道:“这两位是……”

霜晨月指了指纳兰月,道:“这位是你的好姐妹冰蟾,非常幸运,你俩转世后都是纯爷们。”

这时,君昙婉悠悠转醒,虞翻复又跪到床边,道:“公主,你没事吧?”

君昙婉看了虞翻一会,疑惑道:“叔叔,你……”

虞翻道:“公主,我是金蟾,我是金蟾!”

“金蟾?”君昙婉想要支起身子,安如和虞翻都不禁去扶,君昙婉双手把住虞翻的手臂,将他上下看看,道:“金蟾,太好了,金蟾!你没事就太好了!”

“公主……”虞翻一时忘情,竟扑到君昙婉怀里哭了起来。虞翻此刻仅有金蟾的记忆,而金蟾的神龄仅有百余岁,百余岁的神仙原本只相当于人类一岁多的孩童,虽然冰蟾和金蟾法力和身形因青晔培养的缘故增长极快,心智却跟不上,冰蟾和金蟾前世的心智约莫相当于十二三岁的孩子,他们名为护法,实为青晔身体里分出来的一部分力量,几乎相当于青晔的孩子,年幼的他们对青晔也颇为依赖。

“爸爸……”虞水柔不知何时已经进来,抚着虞翻的背。

虞翻抬头抹着眼泪看着虞水柔,道:“我说了,我不是你爸爸,我不认识你,我是金蟾。”

虞水柔从没见过父亲这等女儿态,又见他执意不认自己,失望道:“爸爸,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霜晨月道:“没事儿,你让开点,你爸爸只是凡身的记忆被前世占住,一时没反应上来。让我来……”霜晨月挥了挥手,虞水柔退到一边,霜晨月竟扬手给了虞翻一巴掌。

虞水柔急上前抱住被打倒在地的虞翻,怒视霜晨月,斥道:“你干什么?”

虞翻却缓缓直起身子,怔怔看着虞水柔,虞水柔摸着虞翻的脸,关切地问:“爸爸,你没事吧?”

虞翻道:“没事,爸爸没事,柔柔没事吧?”

“爸爸!你认得我了?!”虞水柔激动地抱住虞翻。

君昙婉道:“想起来就好。”君昙婉见床头柜上放着啦啦和一尊郑成功的戎装小像,遂道:“郑王爷,您可以现身了,这里都是自己人。”

话音刚落,那戎装小像便闪到地上,成了个威风凛凛的将军,那将军对君昙婉抱拳为礼,道:“末将拜见公主。”

君昙婉道:“将军免礼……我自一千年前穿越而来,不知将军成神后所主何职?”

郑成功道:“像我这种名人成神后的散神一般在人间受香火供奉,保一方民众,厦门台风多,我神主还有些法力,常到海上引风,以免台风成灾。”

君昙婉笑道:“有劳将军。此番多亏将军及时出现,救了我们。”

郑成功道:“公主误会了,末将并没有救公主。”

霜晨月接口道:“是啊,忘了告诉你们,我只是把你们捡回来而已,并没有救你们,我捡了纳兰,捡了你和虞翻,还有那个东西……”霜晨月指了指被已经被君昙婉抱在怀里的啦啦。

虞翻道:“不对!我一剑刺出的时候,那妖龙朝我扑来,后来我便失去意识,若不是有谁救我,我怎么没事?我……”虞翻沉吟一番,接着道:“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看见一个人影执剑跃上妖龙的背,砍了妖龙一剑,妖龙长啸一声,我是被那声浪震晕的。”

君昙婉和霜晨月对视一眼,道:“你看到的是不是伊泓秋?!”

“泓秋?”虞翻浑身一震,继而怔怔道:“是的……是泓秋!泓秋呢?!快去救泓秋!泓秋怎么会……”

霜晨月道:“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伊泓秋应该是雨神巫银狐的转世身,她可能早就恢复记忆,发现你可能是金蟾,才接近你。”

“是吗?”虞翻心下黯然,原来银狐公主自跟了青晔后一直冷若冰霜,因为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她那负心的丈夫。

君昙婉沉吟半晌,忽然叫道:“不对……不对!”

纳兰月道:“哪里不对?”

君昙婉道:“东方焰已经恢复神体,以他现在的力量,虽然此前被坤少君的魂魄打伤,但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他完全可以直接把我抓走,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东方焰说,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天气时空……他会动用一切力量毁掉阑汐。我唯一的机会就是找回散落的十二神巫救阑汐。东方焰这次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我已是他囊中之物,他真正的目标是阑汐!阑汐,阑汐呢?!”

“别担心,云月就在走廊上。”纳兰月说着,打开了门。

君昙婉出门见阙云月果然站在走廊上,正背对着她,君昙婉不禁道:“你没事吧?”

阙云月闻声,回头,目光静如深潭,道:“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君昙婉听阙云月如此说话,道:“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阙云月道:“大家为了我吃了这么多苦,我实在不忍,若我死了便安宁了,我想我还是死了的好。”

君昙婉怒道:“我死了就安宁了!”

霜晨月出来,道:“好了,你不必死,东方焰根本舍不得伤害你,他也不会让你死。你死不得,阑汐也死不得,你俩关乎乾坤昼夜,都死不得。不过,刚才听你说话,你之前好像一直没理解东方焰真正的目标,你现在肉体凡胎,不是旭日战神了,东方焰根本不必花力气对付你,东方焰想对付的是阑汐的灵魂……阑汐的身体,只有‘夜之刃’可以毁掉,可阑汐有一颗不死的灵魂,但天地十二主元素聚合之后力量极大,用十二主元素攻击,即使阑汐灵魂不死,也必受重创……开天辟地之初的十二祖巫匿迹已久,不太可能聚合,重新寻找有潜力成为十二神巫的太费事,所以东方焰现在的目的是转世的十二神巫,你这回依旧要跟东方焰抢十二神巫……当然,我不用你抢,我还是跟你。”

君昙婉蹙眉,道:“然后呢?陈老师您还想说什么?”

霜晨月耸耸肩,道:“我没猜错的话,伊泓秋现在已经在东方焰宫里,东方焰正在想办法策反她。”

“那我们赶紧去救她呀!”虞翻叫道。

霜晨月轩眉一扬,“嗯哼?”一声,道:“救她?怎么救?你去救,还我去救?我一直都没那么厉害。只能指望银狐将冷艳进行到底,宁死不屈,运气好自己逃出来。”

霜晨月果然猜中。东方焰派出的妖龙聚集台风兴起大雨,意图引出隐迹人间的雨神巫,伊泓秋为救虞翻,现身与妖龙打斗,东方焰趁机抓走伊泓秋。

东方焰劝伊泓秋做他的部下,助他杀了阑汐夺回青晔,等青晔回来后,青晔依旧是他的主人,伊泓秋不理会。东方焰的性子,软的不行立刻来硬的,他甚至对青晔也是如此,总之一定要把你制服!

东方焰冷笑一声,道:“别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莫说你现在肉体凡胎,就是前世也不过是个狐妖。我只要压出你的天魂,同样可以得到雨元素的力量,你想清楚,是想魂飞魄散还是乖乖听我的话。”

原来,十二神巫力量的本源在于“天魂”,“天魂”才是决定神仙力量归属的根本因素,只要天魂在,即使肉体已死,也可慢慢聚集天地间此类元素的力量重新修成神仙之体,换句话说,十二神巫的天魂就是天地十二主元素的力量聚合器。

伊泓秋终于开口,道:“你对公主,倒是痴情,换我是公主,必定嫁你。我不想魂飞魄散,我答应留下。”伊泓秋前世情伤深重,痛恨负心男子,见东方焰如此痴情,心下感动,也恨自己碰不到东方焰这么痴情的男子。

却说君昙婉等商量着怎么救伊泓秋,最终,君昙婉道:“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旭日战神了,就算我还是,我也打不过东方焰,所以,我们要用智慧救泓秋,而不能想着用暴力……”

霜晨月笑道:“哦?公主有何高见?”

君昙婉转向郑成功,道:“将军原非风雨之神,御风多年,想来有什么厉害的法器,不知可否一借?”

郑成功道:“有是有,厉害的只有一把伞。”郑成功说罢,手中现出一把土色油纸伞。

君昙婉将伞接过看看,随即面露喜色,道:“这个好,这个便是当初仿十二祖巫法器制的雨祖巫玄冥伞,此伞可兴雨,亦可挡雨、御风,还可以当盾牌用,一般神器穿不透这伞。”

霜晨月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君昙婉道:“如此大任,非你莫属。你就拿着这把伞,到烈火铄金宫转啊转啊转啊转……就会下很多的雨,刮起很大的风,宫内的火族神仙必然受不了,等东方焰出来的时候你就变成我的样子,东方焰乍一见我,必然疏忽,你就趁机偷袭,然后你缠住东方焰一会,我们去救泓秋。”

霜晨月道:“这主意真好,只是公主未免太看得起我,我能缠住东方焰多久?指不定他一枪过来就把我刺死了。”

君昙婉道:“其实你也不错的,你不还说你是我和东方焰的哥哥吗?你好歹是上古时期太阳神和祝融遗留的火种所化,你要自信一点……只要你在短时间弄出够多的雨,泓秋的力量就会急剧增强,到时她便可助你。”

照君昙婉说的,霜晨月瞬间弄出很大的雨,竟淹了大半个烈火铄金宫,宫内火系神仙乱作一团,东方焰去看时,霜晨月变作青晔,东方焰虽有些不信,还是迟疑了一下,霜晨月变的青晔对东方焰一笑,还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焰哥……”

东方焰心知是诈,一枪刺出,霜晨月几乎在同时将玄冥伞对着东方焰甩起,一时间风雨大作,东方焰看不清楚,近不得霜晨月的身。霜晨月正欲趁乱攻击东方焰,却不料东方焰一枪刺来,登时风消雨散,玄冥伞已被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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