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时的场景远比说书人口中所描述的场景要可怕的多,飞沙落叶走石都能当做武器倒也算是常见,血月迷雾盖过了原本的艳阳高照,雷电漫天掉落在地,地下的裂痕伴随着震动逐渐变大,深渊般得沟壑好似望不到底,却总觉得暗中有着一双双眼睛在一动不动地盯着你,等着你掉落,将你毫不留情地蚕食。
满地的血肉残肢,一片兵荒马乱,唯独身居九十九级台阶之上的普黎安然无恙,那把龙椅犹如一把庇护伞,比所有妖界大臣合力发动的防护罩还要有用,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黯淡无光的四周只有普黎的位置还是原先那般艳阳高照,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般,又像是他天生本就是王者,光芒万丈。
如果说现场还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莫过于是立身与普黎身旁的百里亦白了。
他一袭白衣,飒飒而立,迎着滔天似海的狂风却丝毫不显畏惧。望着高台之下被折磨到半死不活的大臣,他略微思索一般:“还是起不来吗?”
“嗯。”
普黎一脸铁青地回答,虽然他现在和百里亦白所处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别的危险,但这绝对也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高台的四周犹如围上了圈金黄色的铜墙铁壁,外面的伤害进步来,同样的,里面的他们两个也出不去。
而且自从他坐上了这把龙椅,他的身子就再也不能移动半分,整个人像是被龙椅紧紧地吸住,一股莫名的力量从龙椅传来,注入他的四肢,犹如蚂蟥一般汲取着他体内的灵力,虽然过程缓慢,但是被这种不知名力量夺走自己的灵力,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反过来打到他的身上。
普黎越想脸色便越难看,地下的大臣死的死伤的伤,其实都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他新上位,朝中这些大臣有一大半的人都应该被换成自己的人,如今这场天劫下来的正是时候,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再去整一些有的没有的借口逼那些死忠的老顽固退位让贤了。
“大哥,你还打算冷眼旁观到什么时候啊?”
身旁这位大神自打天劫开始以后便一句话也不说,看着皇室族人在他面前活生生地被雷劈死,看着无辜的大臣一个个被风沙走势草木树叶穿击的血肉横飞,看着更加无辜的他不过是登个基而已就被困在椅子上,半个时辰过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在沉思些啥,都这么久了,普黎是真的和他耗不下去了,毕竟被吸取灵力的人不是他,他不会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想死。
不是普黎疑神疑鬼实在是……
“大神,你再不出手帮我,我好像就要被这把椅子同化了……”
普黎看着自己微微僵硬住的手,好像已经开始有些星星点点的金黄色在表面浮起,颜色愈来愈不对劲,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此时却总是隐隐约约给人了一种蜡黄的感觉,而且好像也没有原先那么有光泽了。
“这把椅子是真的黄金,你不亏。”百里亦白冷眼扫过普黎身上,淡淡说道。
普黎扯扯嘴角,他都不要节操不要脸,又是大哥又是大神地叫他,为何他还有心情在开玩笑,在说,这种时候,他让他怎么能笑得出来啊?!
就在普黎绝望地注视着百里亦白,准备再次求救时,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下一秒普黎就和地面有了个亲密接触。
然而就在普黎离开座位的一瞬间,风沙渐渐消停,血月慢慢淡化,黯淡无光的天色开始向四周扩散,晕开的墨色由浓至浅直至消散。一圈强烈而刺眼的光芒刚从龙椅内放出,层层光晕由内向外散开,冲波的力度放到了所有人。
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当然,这里是妖界,没人会天真的以为那个长相幼嫩的少年只有十六七岁这么点岁数而轻视他,至少还稳稳站在高台之上的百里亦白没有。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之前龙椅吸取普黎的灵力爆发出去之后,是怎样分毫不落地被那个少年所吸收。
普黎上万年的灵力被抽丝剥茧地消耗了一大半,百里亦白深入幽潭的瞳眸一转不转地盯着那个少年,晦明变化着,噙着笑,如同资深的猎人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一般,他也在等,等那个少年被强大到自己难以承受的灵力所反噬。
百里亦白不是善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知道那个少年会有多难熬多痛苦,也知道对于目前的妖界的来说,能救那个少年的人只有他一个,但他不想出手相救,至少,就算要救,也不是现在。
还有更好的时机,百里亦白知道,所以他在等,等着渔翁坐收渔利,对于他盯上的人,他有的是耐心。
然而那个少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另一盘更大的棋局之中,他还微微得意着,为自己不劳而获所获得的上千年的灵力而沾沾自喜,他心情愉悦地想着,他再也不用怕宫孤白了,这下子他多出来一甲子灵力,看宫孤白这次怎么还能赢的了他。
多年前的路昊穹表面还是一个神经大条,没事喜欢摆摆臭架子的受宠不受用的阔少爷,平时也是野惯了的主,谁都拦不住他管不住他,除了那个不知道他从哪里发现的宫孤白以外。
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天生命里就犯冲,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但凡宫孤白有什么喜欢的事物,路昊穹总是要凑上去插上一脚,反之宫孤白也是如此,以至于两个人从以前的小打小闹,一直发展到今天路昊穹在妖王登基之日,暗戳戳地吸取妖王灵力的事情。
后知后觉的路昊穹觉得有道视线一直在注视着他,直勾勾地不带丝毫掩饰,他的一举一动都入了那个人的眼里,好似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路昊穹忍不住循着注视他的视线望过去,于是,他看到了妖王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一袭白衣背手而立,淡漠的脸上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够牵扯动他的情绪。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此时此刻正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一股不寒而栗的预感朝他席卷。路昊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准确的又说不上来究竟是那里不太对劲。
“小穹。”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吓得路昊穹全身一哆嗦,颤巍巍地转身朝宫孤白扯出了一道比哭还丑的微笑,“小宫。”
路昊穹终于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在他莫名其妙吸收掉那道白光时,他就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哪些地方不太对,说别扭也谈不上,也不是难受,只是像一个新生的芽儿落在土里缓慢生长,一点点地拨开松软的土壤,沙沙声响起,心中某处不知名的角落便开始隐隐发痒。
“路昊穹。”
宫孤白急忙接住路昊穹坠落的身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又吃了什么东西?”说着,宫孤白的手熟练地搭上了路昊穹的脉搏,但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没有找到路昊穹的脉搏,无论试多少次都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