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苦地,略显贫瘠的土地并不适合耕种,当地的土著也大多是以狩猎为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与中土之地鲜有来往。
也正因如此,随着一路的深入,所见的路人越发稀少,一开始就连李幽篁也只是把它当作了再正常不过的现象。然而等到走进水族的聚集地,扑面而来的压抑气氛顿时令两人感到一丝不妥。
村落里,水族的族人来来往往,但是个个都是面色凝重,见到李幽篁的人的到来,更是有许多族人露出了不善的神情。
柳梦卿皱了皱眉头,在众人注视之下,带着李幽篁和三具尸体走至搭建在山腰间的祭坛前,用水族的族语对着守卫的士兵叽里呱啦地讲了几句,却是让李幽篁一个字也没有听懂,那卫兵听完之后狐疑地看了柳梦卿一眼,用同样的语言答了几句,却没有任何动作。
“祭坛里族长和巫师们都正在商讨族里的大事,普通士兵是没有权利进入祭坛的,只好由我先行进去告知一声,请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稍后自然会为你安排住处。”
“嗯。”李幽篁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柳梦卿又对守卫的士兵叮嘱了几句,便缓身步入祭坛之中。
李幽篁目送着柳梦卿离开,等到她的身影完全脱离了视线,便陷入一阵沉默,本来在边上盯着两人三尸的水族人也各自散开。李幽篁抬头与守护祭坛的士兵对视一眼,而对方也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只是因为言语不通,各自没有说话,这样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李幽篁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垂下眼不再看。
又这样等了片刻,却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祭坛里走了出来,微微一顿,用他有些浑浊的双眼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轻轻挥了挥手,李幽篁身后的三具尸体应声倒地,那些水族族人中一阵惊呼,迅速围了上来。
那老者又叽里咕噜地对一个卫兵头目说了几句,那卫兵涨红了点头连声应着。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将目光投向李幽篁,道:“本族的神灵发出了提示,还请公子进祭坛一叙。”
李幽篁讶异地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没说,便跟上了那老人。
祭坛内部,一眼望去,深邃无底,一级一级石阶被修砌得极为平整,最开始还反射着外界的光芒,而随着一步步的深入,便渐渐没入了黑暗之中,那是一种绝对的黑暗,即使双眼适应了之后,还是漆黑一片,不见五指。李幽篁是凭借着自己灵敏的听觉判断方向,跟着那老人沿着石阶七转八拐,但是却不知那老人到底如何辨识路途,想来也是平日里走多了,将路熟记在心,不然便真的是他们族中的神灵给了指引。
带着一点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知又走了多久,李幽篁终于看到前面的路变得有些明亮,又转过一道弯,幽暗的光芒从前面一道门后透出,老人回过头看了李幽篁一眼,带着他迈步走进了那道门。
数十位巫师围坐在门的背后,而柳梦卿也正在此列,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水族的服饰,整一个人显露出了另一种韵味。
老人带着李幽篁来到众巫中间,示意他坐下。李幽篁抬头扫了一眼祭坛,却见在他的正对面是一只奇特的石雕,两团摄人心神幽蓝火焰在雕像的眸子里不停燃烧,只是因为光线昏暗而无法看清,李幽篁盯着雕像良久都无法移开视线,直到那老者发出一声轻咳,才突然惊醒,顿时觉得头脑一阵昏沉,不由得有大吃一惊,心道这南疆的巫术果然是有不凡之处。
李幽篁扭头望了望,群巫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先前带领他来到此处的老人在巫师中显然有着不低的地位,只是不停地轻咳着,反倒是有一种风烛残年的味道,只见他转过身面向雕像虔心供拜,随即伸手从雕像的下面取出一只玉碟,放到李幽篁的面前。
说是玉碟,只是它的材质看着似玉,但是抚摸起来又有不同的质感,里面充斥着的诡异巫力,煞气内敛,更是让李幽篁惊讶不已,他迟疑地收回查探的手,对老人抛出一个询问的目光。
“这就是我们南疆水族供奉的圣器了。”老人顿首答道,“前时我神多次发出警示,那便是圣器丢失的预兆了。”
李幽篁皱了皱眉头,老人手里的玉碟看着诡异,不似是这些南疆巫师可以炼制的,而这碟子好端端地留在祭坛里却又如何会丢失?
而那老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缓缓答道:“南疆的五族里,就属金族祭坛里那位大巫师的巫力最高,而水族中巫师们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残留一些巫力,恐怕是保不住这件圣器。”
这句话一说,反倒是更让李幽篁大惑不解,他转头望向柳梦卿,眼前这名少女,年纪与他相仿却有着远高自己的修为,如此还算一代不如一代,却让中土那些修真门派颜面何存。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梦卿不是我们族里的孩子,而是十多年前根据我神谕示所收留下来的弃婴。”
“那么前辈所说的无法保住这件圣器,莫非是有什么外人在觊觎么?”李幽篁又一次问道。
“若只是这样,我也就不不必如此担心。”
听闻此言,李幽篁低头沉吟,顿时觉得自己思绪乱如绳麻,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是卷进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里,只是他对南疆之人的来历风俗都不甚了解,却也想不到什么。
水族的老巫师见李幽篁久久不言,也不再说下去,祭坛里顿时落入一阵寂静,只有那雕像双眼中那团火光在不断闪烁。
这样的沉默有维持了片刻,最终还是被那名水族老者率先打破,只见他轻轻咳了几声,用平和的语调,缓缓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关于五族的故事,却也不知公子是否有着耐心,听我慢慢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