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正道弟子从黑暗中冲出,手中法宝闪烁耀眼光芒,向着一众长生堂弟子的背后斩去。正道的弟子的修为本来就比长生堂弟子高出不少,此刻以无心杀有心,更是占尽上风,一个交锋,瞬息之间便有无数长生堂的门人被斩杀剑下。
正魔二道向来仇视,此刻正道弟子下手时也不会留情,只见这夜色中光芒乱闪,惨呼尖叫不绝于耳,血腥之气泛起,飘荡在整个沼泽之中,引来无数毒虫。
这一幕幕看在玉阳子眼里,他的心实在不断地滴血!与白天派出去偷袭的普通弟子不同,在如今已有些衰落了的长生堂中,今夜他所率领的都属于长生堂的精锐弟子,是被他一手培育出来的势力,更是代表着长生堂最后的底蕴和未来的希望!
然而这些希望此刻似乎就要在他的大意之下蒙受巨大损失!
在各色光芒的前端,闪耀着一道碧绿耀眼的寒光,正是青云门龙首峰林惊羽的斩龙剑。
这个在之前从未显山露水的年轻人此刻却突然如此耀眼夺目,斩龙剑阵阵锐响,青碧豪光冲天而起,包裹着它的主人毫无忌惮地冲进长生堂人群中。
手持斩龙剑,身作屠魔光!那是夜色之中最灿烂的光芒,无数魔教弟子在碧光掠过之后,化作血雨飞洒,众人哗然,纷纷上前将他团团围住。但是林惊羽却根本不顾身后袭来的敌人,只目望前方,纵横冲杀,锐不可当。
“嗡!”一声鸣响,紧接着是“呜呜”的刺耳声音,白光闪过,一件圆形事物急促旋转着从天而降,向着林惊羽头顶用力压下。
林惊羽大叫一声,正飞舞杀敌的斩龙剑瞬间飞灰,他一把抓住,直刺向天,瞬间碧光大盛,腾空而起。不了空中那圆盘事物更加厉害,黑白光芒闪烁之间,竟然就在这一片碧绿豪光之中硬生生压了下来!
林惊羽顿时色变,知道长生堂中终于出现高手,半空之中的法宝虽不耀眼,却将那漫天剑芒视若无睹,带着沉沉压力,迅疾压下,当下他再不迟疑,霍然大喝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只差了片刻,那圆盘轰然打下轰然打下,将他原来站立之地生生打出了一丈方圆的大坑,力道之狠,足可见此人也是愤恨之极。
林惊羽身子倒纵而出,身后青云门人看到,纷纷上前接应,但是他人此刻周围俱是敌人,还未等他站稳,就感觉身体一阵剧痛,有三四把利刃砍进他的身体。
鲜血喷涌,染红了他的衣衫。林惊羽眼角抽搐一下,但是没有丝毫畏惧退缩之意,手中斩龙剑霍然冲起,碧光更盛,环绕着周身飞旋,顿时惨叫之声四起,又有不少长生堂弟子重创剑下。
正道众人看着林惊羽勇悍如斯,一时为之侧目。
此时正道弟子纷纷杀来,长生堂众人不敢恋战,向后退去。而刚才击退林惊羽的地方,玉阳子缓缓现身,一脸狰狞。
一股无形的气势向着四周弥漫,正道弟子不由得慢下手来,场中激斗渐渐停息,所有长生堂门人都归到玉阳子身后,正道这些弟子都站到了一起,萧逸才、法相、李洵等人站在最前端,燕虹、法善、齐昊、陆雪琪、柳梦卿稍后,却惟独不见李幽篁的身影。旁边小竹峰的文敏走过来帮林惊羽包扎伤口止血,口中低声絮叨几声。
两边人互为对峙,李洵看着长生堂众人,目光闪烁,忽地低声对萧逸才道:“师兄神机妙算,实在令在下佩服。”
萧逸才微微一笑,道:“不过碰巧而已,日后还有诸多借重李师兄的地方,还望李师兄不吝赐教。”
李洵此刻显然已经不敢小觑萧逸才,点头道:“不敢。”
萧逸才早已看到文敏过去给林惊羽包扎伤口,此刻转过头向文敏处望了一眼,文敏会意,微微摇了摇头,萧逸才这才放心下来,深吸一口气,望着前方朗声说道:“玉阳子前辈,怎么说你也是前辈高人,长生堂名列魔教四大派阀,怎么用此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玉阳子大怒道:“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不也一样埋伏我们,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萧逸才脸色变都不变,正气凛然道:“我等后生晚辈出门在外,到了晚上自然要小心防备一些奸邪小人暗中加害,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一等等到的居然是……嘿嘿,嘿嘿!”
这萧逸才年级远远小于玉阳子,但是逞口舌之利,几句话就将玉阳子说的七窍生烟,大吼一声,当先扑上,后面的门人弟子看见门主出手,也跟着纷纷杀出。萧逸才等道行出众的击人立刻将玉阳子拦了下来,其他人又是杀成一片。
玉阳子能在长生堂门主之位上坐上百年之久,即便断了一条手臂,道行大损,也万万不是萧逸才一人所能应付,要不然五年之前,李幽篁也就不会重伤在他手里。
不过像这样单挑的事情显然是不会发生的,萧逸才当中,法相在左,李洵在右,纷纷驾驭法宝,同玉阳子斗在一处。林惊羽和陆雪琪两人站在边上,一边积蓄剑气,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场中,柳梦卿更是掐出一连串古怪的法诀,在半空之中唤出无数狰狞鬼脸。大是有将玉阳子彻底留在这里的架势。
玉阳子手里阴阳镜光芒连番转动,以一敌三竟然不落下风,萧逸才等人的法宝奇光不是被玉阳子挡开,就是在一拉一扯之间被引到边上,根本不能近身,更有甚者,阴阳镜白色一面翻转过来是竟然会将三人法宝反震回去,反攻主人。
萧逸才等人没有料到这法宝竟然有此神妙功用,开始时险些都吃了大亏,一下子都不敢大意,全身全意控制着法宝,小心应对。
然而片刻之后,半空中的柳梦卿终于完成施法,十三张鬼脸齐布空中,向着玉阳子喷吐出无数纯黑利箭。玉阳子大喝一声,阴阳镜白光一翻,但是却只将那无数鬼箭震碎成丝丝黑雾,瞬息之间又变化成毒蛇猛兽,不断袭去。
玉阳子大惊,他虽然见多识广,却从未听闻过南疆这等诡异巫术,一时之间没有应对之法,而萧逸才见玉阳子被这鬼气分去心神,心中一喜,精神大振,手里法宝顿时往玉阳子身上招呼,此刻玉阳子虽然还可以应对,却没了先前的轻松。
而长生堂门人弟子实力远不及玉阳子,面对一群法宝修为都是个中翘楚的正道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却反而渐渐落于下风。
“门主!”一名看上去修为还算高的年轻人一招逼退一名焚香谷弟子,面露焦虑之色,向着玉阳子大喊一声。
玉阳子自然知道这名年轻人便是他在诸多门人弟子中最为器重的一个,名字叫做孟骥。他目光一瞥,只见场中除了孟骥等少数几人还在苦苦支撑,其他普通门众早已军无斗志,死伤过半。
玉阳子咬牙切齿,愤恨之极,但是终究知道大势已去,再拼下去,长生堂最后一点弟子也要耗在这里,只能大喊一声:“诸人先退,我来断后!”
此言一出,长生堂弟子纷纷向背后黑暗中逃去,正道这里萧逸才等人何等机警,同时发力,诸多法宝奇光闪烁,向着玉阳子纷纷扑去。
稍远处,最后一个长生堂的弟子也终于没入黑暗之中,异变突生,一道纯白的光芒霍然亮起,如同耀眼骄阳,一闪而过,数名长生堂弟子登时被生生切断,纯白炽热的火焰从他们的尸体上燃起,然后那白光就好像昙花一现般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等长生堂弟子反应过来,又一道幽蓝光芒在白光消失的地方亮起,沿相反的轨迹划过,一下子将众人从灼热沙漠带到冰寒的雪原,森森寒意散发出来,夜晚的死泽之上,空气中的水汽凝结,化作无数冰渣,纷纷落下,蓝光扫过之处,又有十几名长生堂弟子被斩成两截,而更多的却被那冰寒气息生生冻僵。然后,幽蓝的剑光也隐没在黑暗之中,长生堂门人呆愣着不知道该做如何是好,一抹骄阳般的烈焰又一次绽放!
“啊!”终于又第一名长生堂弟子在诡异的压迫下崩溃了,恐惧一下子蔓延开来,无数长生堂的普通门众纷纷四散逃离,但是高空之中,白光突然闪过,竟然分成八股向着八个不同的方位疾射过去,分别洞穿了一名跑在最前面的长生堂弟子的脑袋,然后如同精灵一般乱穿飞舞,侵扰着他们逃亡的路线。
“啊!”又有无数人发出一阵阵惨叫,竟然就有不少长生堂弟子陷落沼泽。
远处玉阳子想要上前救援,但是却已经被十几名修为高深的正道弟子团团围住,任他本领通天,一时间也挪不开步子。
“都给我冷静!”孟骥突然一声大喝,到处乱窜的长生堂弟子纷纷停住脚步看向他。在空中不断飞舞的白光也停滞了下来,然后同时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敌人只有一人,莫乱了方寸!”孟骥伸出手指指向白光飞回的地方,众人顺着他所指看去,只见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手持两把仙剑,正站在前方最黑暗的方位,不是李幽篁又是何人?
孟骥目光平视,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几名修为相较长生堂普通门人显然更高的弟子围拢在他身旁。
“一起上!”孟骥向前微微挪动了一步,然后霍然起身,手里祭起一道法宝豪光,向着李幽篁砍去,后面的长生堂弟子虽有迟疑,却也纷纷跟上,一时之间,黑暗之中,有无数法宝光芒连连闪烁。
在那最黑的地方,两点纯白的火光一闪而过,就好像是人的一双瞳眸。幽蓝的光芒突然亮起,那一柄仙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平举在前。蓝光“嗡”地发出一声鸣响,轻轻一挑,将孟骥的法宝挑到一边,而一到纯白的剑光忽然绽放,在孟骥的身上切开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喷涌,却被伤口处疯狂蹿出的火焰化作缕缕灰烬,一股焦味向着长生堂门众所在的方向飘去,所有的光芒都发出了一阵轻轻的颤抖,而本应最耀眼的两柄仙剑却收敛了光芒,那一道诡异的人影,双手一正一反握住两柄剑,踏着诡异的步伐,悄悄穿过了最前方十几名长生堂弟子的队列,幽蓝的光芒一闪而过,最前面的十几道法宝灵光就好像被吹灭的灯火一般淹没于黑暗。
幽蓝与纯白的光芒一闪一烁,不如林惊羽的斩龙剑那般气势滔天,但是在人群中却如水里游鱼一般惬意游走。在周围不断响起的尖叫惊呼的衬托之下,上演的是一曲无声的杀戮,喷涌的鲜血,倒伏的尸体,还有悄无声息地迈着步子的家伙。这一幕的主角实在太过安静,安静得让人都不知道他身处何处。未知的恐惧开始萦绕在每一个长生堂弟子的心头,让他们都兴不起逃跑的念头
。一白一蓝,两色闪烁的光芒飞旋在李幽篁身侧,如同镰刀收割麦子一般绞碎了无数长生堂弟子的血肉。
“素手握剑心,寸步不弃离。破绽阴阳转,万物生灭间。”幽幽的声音,仿佛不似人语,就随着瞳孔那一抹白光,在空气中上下沉浮。无数的火焰与寒冰拂掠而过,将那死泽之上渐渐归入死寂,所有活生生的人都在顷刻之间丢了性命,李幽篁身着白衫,四周倒伏无数的尸体,却没有半点血腥味,不是被灼热的火焰焚烧净化,便是被森冷的寒冰彻底冻结。
“明日过后,长生堂将不在世间存在。”李幽篁握着仙剑,抬头仰望着天空,蓝色的天琊神剑吸吮着高空的雷光,幻化成一道粗壮光柱,向着玉阳子轰然斩下!
……
少年坐在窗边,在摇椅上缓缓睁眼,已经记不清楚,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
“真是好重的杀意,那家伙已经开始沉溺进去了么?”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头,“黄粱枕边,浮生若梦。只有醒着的人才会知道,自己有没有沉浸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