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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生!往往在你不知不觉下决定时,因果其实已经种下了。

热血传奇是网游界的里程碑。遥想当年,一个网吧里三分之二的人都在为它呐喊,身为见证者之一,是不幸还是荣幸,谁能说的清楚。那时,奔跑是需要起步的,被打是会翻腰的,入洞是必须准备蜡烛的,而网友间的感情也是纯纯的。

在耳濡目染下,我选择了当时最强势的职业,而服务器纯粹是抽签行为的选取。那一晚通宵,我练到了7级,有被鸡扎死的经历,也因好奇森林风景死于蜘蛛围攻。看到手握乌木剑的人,殷勤的慰问‘哥哥,那打的?’。

第二天我重蹈了第一个高一的覆辙,不是控制力差,纯粹是不想控制。我不知道自己努力学习是为了什么,也不想去学习,只想找个让人醉心的东西,忘记一切想忘记的过去、现在、将来。这也许是起始的原由,之后是否发展成了网瘾,我也不知道。

我经历过新手该经历的一切,也看到了许多现实社会里我暂不能接触的东西。抢地盘PK,抢BOSSPK,站在别人的战利品上耍无赖,打不过喷粗口,刷广告骗人,装女人骗人一切即好奇又可怕。我害怕纷争,一个人躲在骷髅洞与僵尸洞的边缘,寂寞里练级。

也是在这里,我认识了网上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真心诚意认的唯一大哥。那天我历尽千辛万苦弄死了一只骷髅精灵,旁边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立于我战利品之上。那人身穿绿甲,手提凝霜,一派高手风范,套用现在的话——高玩。

我瞧了瞧自己的轻甲,望了望身后的三级骷髅,冷嘲着‘小子,我会怕你?’。捡完了所有东西,望着被他踏在脚下而无法回归母亲怀抱的那瓶可怜‘太阳水’,发了两字‘让让’。过了许久,屏幕上浮出;武*圣:‘送我吧。’

他与我一样,名字中间有个符号,我以我的慷慨,说服了他当盾牌,替我开道,带我练级。他高兴的答应了。我们很少聊天,犹如两台机器般不停的刷着怪,大约在初晓时分,一只尸王被我们撞见。

他:‘杀。’

我:‘你上。’

他一被打就开始逃,然后拼命的打+++。那时的怪可没血条,尸王在我们眼里是高深莫测的存在。拼掉了半条老命,三级骷髅在一开始就挂了,最后他与尸王双宿双飞,而我,望着一地的东西,死命的笑。

他回城后:‘在那?’

我:‘洞里。’

他:‘我在比奇村等你,坐标XXXX。’

我:‘好。’

回去后我们花了半小时才见着面,他身上光秃秃的一片,我奇怪:‘衣服呢?’‘掉了。’我这才知道,爆出的那件重甲是他的。把衣服,刚爆出的《半月弯刀》以及所有的太阳水全塞给他。他看过后直接点X:‘书给我吧,其他的你留着。’

我:‘衣服本来就是你的。’

他:‘可我没钱给你。’

我:‘东西是一起打的,你能用,就是你的。’

再一次交易,他点上了所有钱,一大串零头,数字却没超过2W。我X掉:‘你连药钱都不够,自己留着吧。’

他:‘你知道这本书能卖多少吗?’

我:‘不知道,我通宵时间到了,晚上见。’说完把衣服与《半月弯刀》丢在地上,直接下线。

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几乎天天呆在一起,从比奇杀的盟重,一起PK,一起练级。他有时会消失一段时间,我也因此认识了一些其他朋友。后来我26了,终于可以练成绝世神功——召唤三级骷髅。可惜身上的钱不够哇,于是向他一提。

他:‘在那?’

我:‘毒蛇峡谷。’

没多久他来了,二话不说丢了20W,说不够再说。我打了句:‘谢谢。’他很生气:‘我是你大哥,你跟我说这个?以后不许再说!’。这句话,我记下了。

后来,我们一起在白猪洞的路口上躺尸,一起在蜈蚣洞里以2杀7,他教我如何调戏MM,也教我怎么预防骗子。。

好景不长,又一次通宵回学校的路上,我在校门口见到了母亲,她大清早的立于人群,一副等我归来的架势。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去那了。’

我看似淡定的回道:‘晨练。’‘昨天晚上去那了?’

我沉默了很久:‘通宵,在网吧。’

之后的一大堆牢骚不在我记忆范围,后来我们娘俩到了一个老师家,他家离学校近。这个老师与我没甚关系,硬要说的话,我的乒乓球是受他所传。

当时我只想睡觉,他们讨论任何问题,我都以‘恩’字回答。大约中午,我被遣回学校,还疑惑为何被从轻发落呢,谁知道晚上就收到了噩耗。

母亲托关系租了套房子,就在姑父的单位里。那套房子用一句跑偏的话总结——屋漏偏逢连夜雨。有时我甚至会在睡梦里被雨滴淋醒。

父亲搬进了城,监督我学习。也是从那会开始,我练的一手好刀功,因为父亲不能切菜。而零用钱也在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我只能通过买作业本,买笔,买墨水的理由来榨取资源。虽然‘自由’受到了钳制,但这却桎梏不了我玩游戏的心。

我房间的门没有锁,只有一个栓子,我用两条线系住两头,挂在窗户上。这样我就能在房外把房间锁上,防止父亲查房。就这样偷偷的玩上两小时,然后在三点左右回家。

有一天我告诉大哥说,以后我可能不会上了。他问我为什么。我直言相告‘没钱买卡。’他说,过两天帮我冲张。

两天!这两天我一直数着,第一次被网上认识的朋友照顾,感觉与亲人完全不一样。紧张,期盼,成就,温暖都有吧。几天后,他上QQ告诉我‘今天冲不了,我钱包掉了,身份证也掉了。’

我没怪他,也没忿恨,或者说我心里其实一直也个有声音告诉我,这不可信。人是第一人称生物,80%以上是不会在牵扯到自身利益时选择考虑第二第三人称的。他说要去找身份证,之后匆匆下线。

那晚发生了许多事,我在游戏里第一次骗人,也是唯一一次。我骗了一个交情一般的朋友一把银蛇剑,结果刚回盟重就被人误伤身亡,银蛇虽然没掉,我却失去了游戏兴趣。

站在家门口,看着灯光明亮的房内,我知道!还是被父亲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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