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海川开着车子在江城绕来绕去，一路上他不停的骂人，活脱脱一个路怒症患者。
本来，封卓就头疼，这一路上被吵得几次都想推门跳下去。
忍受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到了。
董海川的古董店就挤在一大溜临街商铺里面，这里是制甲街，离着江城繁华的商业区倒也不远，所以也算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店面不大，正门上悬了一块匾额。
“海川堂，”封卓念了一下，说道：“老板，你还挺自恋，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当店名。”
“那是，哥的这个名字多么大气。”
董海川开了门，店的面积倒还挺大，大概有五十多平米。一进门就看到正堂摆了一张大条案，前面是一张八仙桌，两旁放了太师椅。条案、八仙桌上摆了十几件瓷器，供着财神香炉，上面还挂了四副水墨山水。
店铺右边是四个木柜子，里面放的全是瓷瓶、铜器、玉等等这些古董，左边只有两个柜子，还有一张大桌子，周围放了四张木凳。
偌大的店铺放的东西实在有点少，不过这里装修考究，看起来有点古色古香，确实像那么回事。
“小桌子，怎么样，我这店不错吧。”
董海川显然对自己这个店十分满意，满脸都是骄傲的神色。
“装修确实还可以。”
“不过，我们要卖的古董呢？”
看着封卓，董海川噗嗤笑了一下，说道：“这店里的东西，全都可以卖。”
“你说这些就是古董？”
看着封卓满脸的疑惑，董海川走到柜子前面，随便就拿起来一个瓷瓶，说道：“小桌子，今天让你开开眼。”
“你看看这一件，是乾隆官窑制五福缠花枝柳叶瓶，撇口，短颈，丰肩，肩下削瘦至足，足内凹，器身细长，绝对是标准的柳叶器型。”
“蝙蝠，与福同音，你看看这五只蝙蝠环绕瓶身，相互连接，象征福气连绵不断，这样好的寓意，简直不能更好了。你看看这个缠花枝，全是牡丹，技法娴熟，大巧若工，富贵吉祥。”
“你再看看这底部款识，六字三行，运笔圆转，字体工整，绝对是督造官唐英的手笔。”
“所以说，我这个柳叶瓶虽然不是康熙豇豆红釉柳叶瓶，但也绝对是珍品了。”
董海川这一套说辞，把封卓都弄蒙圈了。好在封卓对古董有点特别的鉴别天赋，要不然还真要被他给蒙了过去。
“我靠，这个是乾隆朝柳叶瓶，你这个奸商。”
封卓心里骂着董海川，嘴上自然不能说，讪讪的说道：“老板，那这个得值多少钱，什么人能买得起，我们也卖不出去啊。”
董海川哈哈一下，说道：“这个绝对是无价之宝，但是美中不足。”
他把瓷瓶放到封卓面前，指着瓶颈那说道：“你仔细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封卓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个地方的釉质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有点发新，很明显是后人修补做旧了。
“这个地方是后补的？”
“对了，不愧是考古系，这也能看出来。”
董海川哈哈一笑，说道：“这个瓶子原先绝对是极品，可谓价值连城了，但是毁就毁在这里了，如果说后人不修补做旧，保持瓶子损坏的原貌，倒也无妨，价值不会降低多少。”
“但是一修补，就破坏了瓶子原有的价值，这就好比一个小学生在张大千的画上涂了几笔，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不过，我要是不主动告诉您，这个瑕疵估计没人能发现，所以，这个瓶子，我要您八万，您看看值不值？”
听到这里，封卓的脸都绿了，说道：“老板，这个瓶子真的卖八万？”
“当然了，要不然我这个铺子，这装修，怎么赚钱啊。”
封卓心都凉了，我靠，在他这个店里工作，不会被警察叔叔带走吧。
“老板，我们商量个事呗，你这个工作我可干不了。”
董海川乐了，说道：“那你现在回去找宿管大妈？”
听到董海川这样说，封卓的心一沉。
“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这店里全是假货，是骗人的啊？”
董海川脸上有点不高兴，说道：“我告诉你，我这店里可全是货真价实的宝贝，是我一件一件收回来的，没一样赝品。”
把柳叶瓶放回去，董海川又拿了几样东西，霹雳巴拉一顿喷，彻底的把封卓弄蒙了。
不得不说，董海川还真有点能耐，三言两语就把封卓说的掉转了心思，让他都觉得这里确实都是好东西。
“封卓啊封卓，你还真是觉得自己有活路吗，就你那个天赋，难道就真的靠谱，先在这里踏实顶过一段日子再说吧。”
封卓心里嘀咕，原来他还真有一点特异天赋。
他很小就发现自己对于物品的新与旧有着特殊的感觉，同样两把椅子，他看一看就能知道哪一把旧，哪一把新。上了大学以后，经常去学校博物馆，去江城各大博物馆，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个天赋，东西越旧，时间越久，他心里就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不过，这个全是他的感觉，也没有什么凭据，他就一直不在意。
今天，封卓一进董海川的店，全然没有那种感觉，因此他一开始就断定，这个店里面绝对都是假货，没有一件真古董。
现在他已经被董海川天花乱坠的说法给弄晕了，对于自己的感觉自然就不相信了。
“不是，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这刚刚毕业，没啥经验，也不会说话，我恐怕卖不出去东西。”
“你啊，还真是多想了。”
董海川一笑，接着说道：“指望你卖出去一件古董，我这个店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你工作的内容，就是替我看看店，帮我打打下手，卖东西的事情得我亲自动手。等你在我这学几年，没准还行。”
听到董海川这样说，封卓心里踏实了一些，让他去忽悠人卖古董，他可没有这个本领。
“你看看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怎么样，还不赖吧。”
董海川打开后门，原来里面还留了一个小房间，有个十平米，里面放了床和桌子，还带一个小卫生间。
“别愣着了，赶紧搬东西吧。”
封卓虽然觉得这个不太靠谱，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工资两千，包吃住，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先在这里看看吧，如果实在不行，再想办法，总之要把眼前的难关过去。”
封卓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安慰着自己。
他可不知道，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董海川的命运，形形色色所有人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