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都跟你说了什么?”夏侯宸问道。
她简单回道:“让我小心宫里的明争暗斗,她说要保护我。”
“呵呵,”夏侯宸不置可否,道:“这么烂的理由也能留住你,看来你的目的果然是很重要的。汀兰,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水幻点点头,夏侯宸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来中州。”
他果然还是问了,想起那时候在暗道里从他包袱里发现的龙图,她几乎就要张口回答,可是她很怕这一出口就会发生连她都预料不到的事情。
无影城主曾经说过,龙图是一分残缺的藏宝图,关系到洛州的和平安定,关系到万千生命的去留。她该不该告诉他···
“如果你不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夏侯宸进一步逼问着,水幻一叹,回道:“是为了寻找冷冰卿和一件东西。”
“冷冰卿是谁,那样东西又是什么?”
“冰儿是我的师妹,那样东西当初和她一起坠崖失踪,城主并没有告诉我那样东西是什么。”
半真半假的回答让夏侯宸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他试探道:“那样东西在宫里面?”
水幻摇摇头:“不知道。只有找到了冰儿,才能知道东西在哪里。”
“汀兰,你···不会骗我吧?”夏侯宸忽然傻傻地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擎苍,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是,我不会害你。”她这样被怀疑,心里不难过是假的,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份暴露,你的敌人会趁机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带我回京只是为了照顾我,为我解毒。其实我在宫里反而安全,至于愉妃的目的或许过些时候就能够见分晓,不要忘了我曾经可是个武林高手,而且足智多谋,今日落水完全是个意外,所以别人想害我,一定要自己先掉一层皮!”
看着她狡黠的眼神,夏侯宸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妥协道:“好吧,你说的头头是道,我只好勉强同意。不过你现在武功尽失,就让竹肃暗中护你,这段日子我可能也无法完全顾忌到你,所以你自己小心,不要太自信。你没有在宫里生活过,不知道···”
“啧啧啧啧,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唠叨的一面,这还是我认识的夏侯宸吗?”水幻趁机调侃,夏侯宸也只有无奈一笑,他招手让竹肃走近,道:“竹肃,今日起,她就是你的主人了。”
“是。”沙哑而沧桑的声音让水幻一颤,险些被吓到,她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去,这声音····
“怎么了?”
“他···他叫竹肃?”
“你不是见过么,他嗓子有问题,很少开口。”
“哦···”水幻回神,看着为自己着想的夏侯宸,感激道:“谢谢你。”
夏侯宸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谁让我欠你一条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扑哧 ̄”水幻忍不住笑道:“好啊,若你想还,便等价来还吧。”
“哼!”夏侯宸拂袖站了起来,道:“我让竹肃送你回去。”
“你要走了吗?”
夏侯宸反问道:“怎么,舍不得我走了?”
“切,想得美,我是想问你大半夜的你要怎么回去,宫门已经下钥了吧。”
夏侯宸勾起一丝笑意:“你看看外面,还是半夜吗?”
水幻怀疑的往窗外看,果然天边已经有些发亮了。这不知不觉,竟然跟他聊了一个晚上。
“回去吧,一会我还要去上早朝。”
“哦,”她听话地从□□下来,竹肃上前作势就要抱她,吓了她一跳:“干什么?”
“送主人回去。”竹肃硬邦邦地回道。
他的嗓子果然是坏的,连这么简单的语句都说的很模糊,好在水幻听明白了。这才想起她来的时候可不就是被这位神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抱来的么···
“那我走了。”
“自己小心。”
水幻爬上竹肃的背,冲夏侯宸挥了挥手。竹肃忽的跃起,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挪景移影,速度非常快。
自己施展轻功和被比别人带着的感觉果然是不同的。此刻她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趴在竹肃的背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风声阵阵,她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悄无声息地跃进水幻的寝宫,竹肃手脚麻利地关好门,这才托着身后的人慢慢朝床榻走去。
“主人,到了。”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可半响却没有一点回应。
他扭头,才发现正主已经呼呼大睡,睡着还能扒得这么结实?
竹肃将身后的女子卸下来,放在了床榻上,忽然发觉自己的背后冷冰冰的,伸手一摸竟然是湿的。
怎么回事,他并没有掠过小树林,哪里有这么大的雾气?
“觞···”□□的人还在说梦话,将竹肃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她的嘴唇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流到自己身上的口水···
呃,竹肃此刻勉强还有一些自己的意识,皱着眉看着这个睡相难以入目的女子,情不自禁地坐在她的身边。
脑海里有什么在隐隐作痛,他知道那是他残缺的记忆。然而眼前的女子却让他不忍挪开眼去:“汀···兰?”
忍不住想要呼唤她的名字,然而蓦地心口一痛他的脸色顿时就成了苍白色,抬在半空的手死死揪住心口,他忽的站了起来,跳窗而走。
梦中隐觞温润如玉,笑意浅浅地看着她:“水儿。”
她看的痴迷,却不敢走近:“觞,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啊。”
他们之间的雾气越来越浓重,隐觞的笑容越来越淡:“傻瓜,我就在你的身边啊,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觞,我好想你···”
忽的眼前的隐觞一身污血,几乎看不出人样了,他惨淡地笑着:“我在这里。”
“觞····”眼泪落下来,她心痛得无法呼吸,腹部汩汩流淌的鲜血让她不敢面对。当时她毒发,意识混乱下失手伤了他,若不然他也不会被那一队神秘的人带走。
从相识开始,她带给他都是伤痕累累···
“水儿,我就在这里,不要怕···”
她不顾一切地向他奔了过去,然而就在这时,脚下土地裂开一条巨缝,她惊叫着跌落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他再一次从面前消失···
“不要--隐觞!”
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她惊叫着坐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神志慢慢清晰,她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噩梦。
“兰姑娘?”一位婢子小心翼翼地在纱帘外叫她,水幻挣扎着坐回□□,天已大亮,可是那个梦却是如此的清晰。
“兰姑娘···”
“我没事···”她无力地回答。
“姑娘若是醒了,奴婢们侍候姑娘更衣吧?”
“进来吧。”
水幻怔怔地看着那扇半合的窗,还未从噩梦中回过神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涵香殿的偏殿。
往事难追,那些难以割舍的东西也只有在梦中才能相见。
本以为她可以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先去履行长扛在自己肩上的责任。可是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境让她原本坚定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隐觞还在某一个地方受苦,她怎么可以对他不管不顾?
“兰姑娘?”
水幻回过神,默默避开了上前为她穿衣的婢子:“你们下去吧,一会有事叫你们。”
两个婢女互看了一眼,放下衣物默默地退了出去。
确认她们离开之后,水幻洗漱完毕,望着空堂的内室,她试探的问道:
“竹肃,你在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盼,又有着一丝疏离。可是一想到那个梦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半天都没有回应,水幻以为他不会出现了,谁知一转身,他却如同雕塑一般站在窗前。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主人叫我的名字的时候。”
主人···怎么听得这么别扭:“我可不是什么主人,以后还是跟她们一样叫我兰姑娘吧。”
“是。”
水幻定了定心神,用一种压迫性的 目光看向竹肃:“但是在这段日子里,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明白么?”
竹肃点点头,水幻循循善诱道:“就算是夏侯宸问你一些我的事情,你也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竹肃沉默着,这时听见婢子在外室询问:“姑娘收拾好了么,该去见娘娘了。”
水幻应了一声,然后低声对着竹肃道:“我会想办法跟娘娘讨要一张出宫令牌,你出宫去帮我找一个人。”
“谁?”
“你去清水郡帮我打听这么一件事,问问年初可有人出入清水郡。他们衣着清一色黑,首领年纪大概四十岁的样子,手下的人各个武功高强,行踪诡异。”
竹肃皱眉,她究竟要干什么。
“你不要怀疑我要做什么,你只管去问就是了,他们再怎么诡异总会要补给食物。我知道我能给你的线索很少,但是你一定要竭尽全力帮我去找。”
水幻想了想,又在他手上写下了一句话:“到了那里,想办法把这个传扬出去,或许他会自己出现吧···”
竹肃的手慢慢地收紧,忽然生硬地问道:“属下走了,姑娘的安全怎么办?”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己会小心。不过那出入自如的令牌也不是那么好得的,恐怕你还要在我身边待一段日子。竹肃,拜托你了。”
“是。”
门外的人又在催了,竹肃立刻隐身离开,水幻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推门出去。
从今日安开始,便是步步危机。然而,她这几年的生活哪一此又不是这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