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日,皇城神武门大开,荆旗蔽空,烈风阵阵。
“圣上起驾!--”清街圣令下达,圣上的九龙皇辇娓娓动了起来。
两道百姓纷纷下跪,恭迎皇帝出宫。九匹青龙骏马纯一色雪白,昂首并步而行。承渊帝稳坐于轿撵中,目光微眯假寐,皇后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几次想要开口,但还是忍住了。
“皇后有话就说吧。”
皇后眸色深深地看着他,道:“听闻皇上传密旨给臣妾哥哥,说太子只能有一位阮氏妃子。”
承渊帝缓缓睁开眼,微垂的眼角并没有让他显出苍老,反倒是眼神更加凌厉,让皇后不敢直视。
“这道圣谕乃是祖制,皇后不会忘了吧。”
“臣妾不敢忘,只是臣妾当着众妃还有命妇的面已经指定要了妤嫣,皇上也要为嫣儿的清誉着想。”
“这个朕自会安排,前些日子朕觉着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的幼子不错,皇后若得空也可以为嫣儿把把关。”
皇后的神色一冷,看来皇帝是一定不许嫣儿嫁给太子了···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
“臣妾不敢忤逆圣意,只是这几日哥哥说嫣儿受了风寒,只怕指婚的事情还要搁置一段时间。正好这半个月皇上都要前去行宫狩猎,不若这件事就等圣驾回京之后再做打算吧?”
“唔。”承渊帝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见他又懒懒地闭上了双眼,皇后也只得闭口不再试探。
然而承渊帝的思维并没有松懈下来,他一直在想着当日他与儿子的那番对话。
“胡闹,当初你母后指定妤嫣的时候,你为何不开口回绝?此时圣旨即可下达你竟然跑来跟朕说你不要娶妤嫣为侧妃,这是什么意思?”
“儿臣突然改变主意,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处于多方面的考虑。”
“你说。”
“其一,儿臣迎娶太子妃一是祖制,二是稳定国公,三是儿子需要阮家的扶持。可是儿子因为再娶而成为阮家手中的傀儡,父皇觉得母后如何?”
“独挡一面,母仪天下。”
“不错,母后稳坐中宫几十年,将父皇的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儿臣不才,妤娴虽然没有母后那般独挡一面,但也算温慧贤淑。但若是再娶阮妤嫣,一山不容二虎,只怕儿臣就要终日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这便是你回绝的理由。”
“这是次要,最主要的还是为父皇考虑。”
“哦?”
“若儿臣再娶阮妤嫣,阮氏必凌驾于皇权之上。”夏侯宸言简意赅,而承渊帝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父子俩相似的眼睛彼此直视着对方,谁都不肯退让。
承渊帝内心的震动的确不小,这个儿子,距离如此推心置腹地交谈已过去多久了?宸儿从未像现在如此明白地向他吐露心思,从来都是他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就算那件事并不是自己愿意去做的事。他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除了常毅,没有人可以走近他···
“你只告诉朕,此话是真心的?”承渊帝的语气莫名,而夏侯宸更觉得莫名,父皇今日的语气很是奇怪。但是他依旧如实答道:“是。于公于私,儿臣不想再迎娶阮氏女子。”
于公于私?
承渊帝心头一紧,于公是为怕大权旁落···那么于私呢?承渊帝不由地就想到了汀兰,想到他们并肩而立时的绝代风华。
不···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吧。强行压下心头的那一丝疑惑,承渊帝道:“朕必会如你所愿,但是前提是你要答应父皇一件事。”
“儿臣听命。”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去吧,好好准备狩猎事宜。”
“是,儿臣告退。”
思绪回转,前方迷茫的大山渐渐浮现出细微的轮廓,承渊帝细微扫了一眼,便又阖目养神,全然不顾身旁坐姿僵硬的皇后。
阮家,从他开始,也许是该修剪一下斜枝旁叶了。
行宫狩猎作为中州历年的一次重大皇家盛宴,向来极注重排场。行宫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汤泉宫此时奴仆成群,井井有条地恭迎各位主子入住。
水幻作为待册封的晋兰翁主,居于翠苑阁。身边的婢女换了一拨,当时跟在身边的秀儿和小梅听说已经被愉妃娘娘寻了个理由打发去了暴室。依着愉妃的性子是绝不允许自己身边有隐患存在,水幻虽然为此感到不舒服,但是却在没有出手相助。
个人有各自的福缘祸事,天下之大,总有她力不能及的时候。更何况现在身边还多了个形影不离的侍卫,更让她不能随心所欲。
侍卫不是别人,正是竹肃。她住进康王府不出三天,义父就引着竹肃在内的四名侍卫来到她住的地方。说是太子为她挑选的贴身侍卫,虽然还在在意夏侯宸怀疑她监视她的行为,可水幻还是不由自主地将竹肃留了下来。
翠苑阁,是以满目苍翠的竹子为名。也算是实至名归,彼时她正和义父对坐在石桌的两侧,执黑白二子拼杀驰骋在棋盘之上。
水幻从前并不擅长棋术,但是在康王府里跟永康王切磋后就慢慢迷上了它。每次都是缠着他多下两盘,好过过瘾。
这一次也不例外,明明自己输的一塌糊涂,可她脸上还是一副兴奋超然的样子。
“叫吃--”永康王笑着再一次出手,水幻急忙护住:“哎哎,这步不算,我不要走这里!”
“哎 ̄”永康王笑道:“落棋不悔真君子。”
“非也非也,我汀兰只是一介小女子,义父您就让让我吧。”
“哈哈哈,本王已经让你十子,你可不要耍赖哦。”
水幻撅着嘴默默地坐了下来:“好吧好吧,大不了输了再来一盘。”
永康王扶须大笑:“你这个鬼丫头,缠着义父一个下午还不知足,连晚饭也不肯给义父准备。”
水幻道:“怎么会,”她拍拍手,婢女便换上新沏的龙井。“兰儿可不敢饿着义父,所以早就吩咐了,义父今晚在这里陪我下棋!”
“呵呵,你啊。果然越来越像卷耳,一味的刁蛮,却又不失可爱。”
卷耳是静香公主的小字,这个水幻已经知道了。相处十几天,她深深见证了永康王对公主的一片痴情。甚至有时隐隐觉得,她被永康王如此疼爱着,是因为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他与公主的孩子。
虽然知道永康王还有着一位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有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儿子。可是在府里那么多天,她却从未见过。
想来是王爷吩咐不许他们来打扰吧。
“不过今天可真的不行,皇上一会定会传召给我,我得前去潇湘居伴驾。”
“义父的借口也太烂了,汀兰想信都信不了。”
“每年狩猎,皇上必会在前一夜召见群臣,这个是惯例。”
“哦,那好吧。那就请义父陪我下完这局就走,好不好?”
“也罢,反正本王也已经晚了些时候了。”
父女俩畅快的欢笑声飘荡在翠苑阁上空,天已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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