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的胳膊顿了下,凌娇感觉好像身周突然一冷,时间极短,瞬间又恢复正常,一切快得好似生了错觉。但她现在顾不上思索这个,绷紧的弦没放松,因为气喘吁吁的三个混混仍紧追其后,不干不净的话你一句我一句不时蹦出来。
“滚!”一声低喝自保安嘴中传出。三个混混奇迹般的止住脚步,熄了脏话,居然真的掉头就走。
好险,好险!他们都快擦着凌娇的外衣后摆了!这个保安真牛!很有黑社会老大的气质啊!怪不得可以吃这碗饭!自认劫后余生的凌娇只顾庆幸,压根就没看到混混们离去时惊恐的表情、青白的脸色和哆嗦、踉跄的脚步!更不知他们短短一刹那汗湿衣襟!
看着危险离远,她眼中的“保安叔叔”立刻高大起来。凌娇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感叹:若是自己也有这份能耐,刚才至于这么狼狈嘛!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份交情,让人家教自己两手?凌娇这时压根没认清现实,尚且以为人家的救命之恩是一份不错的交情,可以利用这份交情攀攀亲近。然而某人很快就让她认清了现实,并且认识得非常深刻。
“谢谢谢谢!”凌娇气喘吁吁一叠声道谢。话落后半晌没听见回音,凌娇诧异地走到“恩人”侧对面,抬头打量对方。她这一转,自己就完全暴露在灯光下,而“恩人”的脸则隐在黑暗里,五官模糊一片。
呀,真高!这是凌娇的第一感觉。凌娇个子不算矮,一米六,却刚到对方肩膀。仰头看向对方的脸。她这一看,就看到了对方的眼睛里。
明明逆光,明明之前模糊一片的脸,突然闪现一抹亮光,凌娇的目光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落在那亮光之上。
那是他的眼睛,又黑又亮,闪着黑黝黝的光,犹如一汪急流,一眼望进去就如陷入了漩涡,眼前似乎出现满天星斗、星辉相耀的神秘景象……似清晰,又迷蒙,让人忍不住凝神细看,想探究个清楚。可越仔细越看不清,慢慢的眼前白花花一片,脑子里也白花花的,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很久。凌娇好像听到了一串铃声,诺基亚的经典铃音。接着是汽车喇叭声、刹车声、外加模糊说话声。凌娇晃了晃脑袋,觉得晕乎乎的,就像感冒头痛那样,仿佛蒙了个罩子,闷闷的,痛得不厉害但又如影随形,甩也甩不脱。
再晃了晃脑袋,又觉得有些不同,脑子里钝钝的疼,又好似被针扎过,而且突然很累很累,好像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耳畔再次传来人声。这一次很清晰。恰在这时,一汽车灯光扫过,眼前光亮亮一片。
凌娇定睛一看,“恩人”正掏出手机接电话。光亮一闪而过,刺得凌娇眯了眯眼,恰恰错过打量“恩人”长相的机会,但近在耳旁的简短两声“嗯”显示出他的极度不高兴,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打断了。凌娇也不知为何有这种感觉。看着他不耐地将手机塞回口袋,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眨了眨眼,想再次打量“恩人”一下,未能如愿。光线有点黑,而眼睛还没从强光刺激中回过神来。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凌娇敛了敛神,真诚道谢。
“不用谢,付费吧,十万。”救命恩人的声音平淡如水。啊!什么状况?施恩索报?“不是……”凌娇习惯性地开口,完全没有搞清状况。一边猛拍了胸口两下,一边瞪大眼,张大嘴,劫后余生的喜悦被难以置信代替。那表情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你的命不值十万?嗯?”稍拉长的声音带着反问,语气中夹杂着的轻蔑让凌娇本能地觉得受到侮辱,直觉的蹦出几个字:“当然值!”下一刻意识到不对劲,马上接口:“可是——”
“难道你想以身相报?”保安脸上表情没有变化,语气却冷了两分,微眯的眼睛,射出一抹意味十足的嘲讽。
“当然不是!”凌娇毫不犹豫否认。
“那就好。”保安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更让凌娇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正想着怎么摆脱这个不靠谱的“救命恩人”时,对方冷冷地说:“不还价,十万。”
“啊?”凌娇真懵了,还有这样的“恩人”?她急促地喘息,用最后一丝力气竭力撑着脑袋仰望面前的“保安”,完全不清楚现状。半晌,她终于发现对方不是说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凌娇就是觉得他此刻很严肃。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类似于心灵感应。只是此刻凌娇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分析这些,而下一刻她早已忘记这些怪异之处。
“我没钱……”半晌后,她仍晕乎乎地,但总算脑子活了过来,小声嗫嚅,气势极度虚弱。
“我不喜欢别人欠我债。这样吧,你给我做一年的家政。”
真黑啊,可是凌娇被人家一句话架上,也不敢不答应,只好讨价还价:“我在上学,哪里有时间……”
“那是你的问题。”得了,凌娇常年锻炼出来的砍价本领没得到舞台展示,到口边的一大堆理由,诸如还要做家教、去超市上班等就胎死腹中了。
凌娇再次傻傻地看着眼前另类的保安。保安不都是酒店包吃住吗?保安工资很高吗?居然有钱请人做家政!因为过于紧张、意外,凌娇的脑子更加迷糊了,居然开始神游虚空……
“或者,十万。”保安再次悠悠开口,将她拉回现实。这又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这个?凌娇觉得自己脑子严重不够用。
“什么十万?我连一千都没有。”下意识地话就脱出口。
“要不我将那几个人喊回来?”对方轻飘飘的,说出的话却气死人不偿命。
“不,不!”凌娇连连摆手。
“三选一。”对方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