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笃呜笃…呜呒笃笃…呜笃…呜笃呒笃呜笃…笃呜呒噜笃笃呜……”
阁楼上响起欢庆的角曲,等待多时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从木塑泥雕变成群魔乱舞。
一声声“生了”,“生了”,“生了”,声浪迭起,感觉就像是复语鸟在学人说话,喋喋不休,循环往复。
医师从阁楼上下来,将阁楼的隔音阵法开启,然后才推开房门,对着院子里笑闹着的众人,笑容满面的大声宣布:“生了,是个大嗓门的妮子!”
众人再次欢呼,有蛮仔围上前来,不停的询问。
“医师,我家妻主如何?可还安好?”
这是屠申远,夫侍里排行第一,平日里方正严谨,不拘言笑,现在已经乐得找不到眼睛。
“敢问医师,小妮子体重几何?阁楼上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烦请医师告诉我们。”
这是屠君胥,夫侍里排行第五,最是细心周到,他不敢拉医师的手,只能将准备好的诊金轻轻放在药箱上。
“医师,小妮子叫什么?小名取了没?”
这是屠邬鄯,夫侍里排行第九,是新生妮子的生父。
“医师医师,妻主可有什么吩咐没有?”
这是屠离丘,夫侍里排行第十,是屠青语去年才召的夫侍。
“医师,我阿妈什么时候可以带妹妹下来?”
这是邬庆,对于同胞妹妹的出生最是欢喜,好不容易才挤进去问了一句话,就被丢了出来。
医师对付这种场面早已驾轻就熟,她不慌不忙的往外走,一面将药箱上的诊金收起来,一面有条不紊的回答众蛮仔的问题。
“你家妻主亏空得厉害,为了生下这个妮子,可算是拼了老命了,恐怕已经伤到了根基,日后还需好好调养。”
“小妮子六斤六两,气血浓厚,康健得很,楼上有我的大徒弟在,我留她下来多待两日,你们不用担心,缺什么她自会找你们讨要。”
“至于小名,青语说了,这是你们屠氏一族这一代第十二个妮子,小名就叫小十二。青语累得狠了,我帮她开启了阵法,让她睡一会,你们别去吵她,她要多多休息。”
说着,看着人群外眼巴巴看着她的邬庆,觉得好笑,对他吩咐道:“你阿妈要好好休息几日,你妹妹还小呢!要见也得一个月后了,这事不能急,你小子可记住了?”
邬庆连连点头,就算他想看妹妹,也得阿妈或阿姐把妹妹抱下阁楼,他再心急也没用啊!
医师回答完众蛮仔的问题,招呼自己的夫侍,将药箱递过去,嘱咐道:“我要去见大长老,再给屠家青语拿点药来,你先把药箱送回去,叫小八过来接我。”
那蛮仔点点头,转身去了。
角曲穿过阵法,在院子的上空回荡,屠十妮站在院子里最大的一棵桃树下,高兴的拉着小十一的手,随着蛮角喜庆的曲调不停的转圈,大声的告诉八岁的小十一:“小十一,我们有妹妹了,我阿妈可以做阿姆了,真是太好了。”
小十一也很高兴,虽然生妹妹的是她的姨母,可是她也算是有妹妹了!真好!
院子里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三个姨母带来许多贺礼,邻人送来兽肉,姐姐们抬来灵酒,相好的家族也送来礼物祝福。
原本宽敞的院子,一个时辰不到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蛮仔们都自觉的来到屋外守候。大家欢声笑语,都在讨论刚出生的蛮妮屠十二。
多年以后,屠十妮向小十二描述她出生这一日的热闹,年幼的屠十二也会努力想象,将大屋的院子塞满了人和物,会是个怎样的混乱场景?
新生蛮妮的喜悦在屠家整整持续了一个月,若不是妻主发话,让众人收敛些,似乎还能无限延长。
满月的屠十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每天吃喝拉撒睡,有专人伺候,美的很。
天气好时,阿姐们会抱屠十二出来晒太阳,邬庆总能找到机会蹭过来,跟屠十二说话。
一个十五岁的小蛮仔子,一个才满月的小蛮妮子,一个说个不停,一个只负责打哈欠,吐泡泡,睡大觉,也能欢快的玩耍一下午,邬庆觉得很满足。
等到屠十二出生百日,医师又随着大长老来了。
屠家家主屠青语坐在床上,衣衫穿戴整齐,怀里抱着屠十二,见大长老进来,只是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她生屠十二时伤到了根基,调养至今也不见好转,若不是为了体面,她都想昏睡过去了,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
大长老显然已经听说了她的情况,还安慰她好好调养身体。自不会去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阁楼上还有屠十二的三个阿姐,各自恭敬的向大长老和医师行礼问好。
互相打过招呼,医师就主动上前,接过屠青语怀里的屠十二,将她塞到大长老的手里。
大长老仔细看了看这个蛮妮。
百日大的屠十二长得很是白皙周正,最重要的是血脉气息十分浓厚,看得出在母体里被孕养得很好。
大长老眼底含笑,对屠青语道:“你辛苦了!虽说为蛮族延续血脉子嗣,是每个蛮妮的责任,但我还是要代表部落感谢你!这是你生育的第五个蛮妮,我会上报长老们,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黄途部落最尊贵的阿姆!享部落供奉,逝后得居蛮姆山!”
“多谢大长老!”屠青语的大女儿屠幺幺上前半步,替母称谢。
大长老点头,继续对屠青语道:“这妮子的百日庆已经准备妥当了,部落阿姆的供奉我会差人按月送来,也会将你阿姆的身份昭示全族。”
说完,大长老就从兽囊里拿出一根石针,对医师道:“开始吧!”
医师点头说好,取出药水涂抹在屠十二的眉心,待药水完全渗入,又取出一只小小的石瓶,拿在手里备用。
大长老见医师准备好了,就将石针刺向屠十二的眉心,取出一滴眉心血。
医师眼疾手快的将眉心血装进石瓶里,又赶紧拿药粉替屠十二止血,忙完才虚了口气。
这石针是特制的蛮器,蛮族以种族血脉为根本,精血自会隐藏起来,算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没有这根石针,就取不到蛮妮的眉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