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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转火

祝珠的嗓音里没有一丝感情,“那个叫‘哪吒’的,其父李靖,背景复杂,实力雄厚,天庭每遇大事,必钦点李天王挂帅,至于‘二郎神’,他的舅舅被称为‘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大帝’,也就是被你砸了凌霄宝殿的玉皇大帝,得罪了他们,下场怎样不用我细说了吧?”

孙悟空越听越生气,恨恨道:“原来俺老孙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

祝珠忍不住想要亲他一口,但是想想他也有五百年没洗澡了,还是算了吧。

叹了口气,祝珠惋惜地说:“像你这种情况,其实完全可以申请天庭赔偿的,你可是在这老鼠洞里白白坐了五百年牢,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牢房里的温度“噌”地一下升了上去,但身在其中的祝珠,不仅没有了之前的燥热感,反而发觉有清凉的气息钻入他的体内,红莲般的火焰在他的周围舞动着,却不伤他分毫。

“你说,他们为何要把俺关在这里!”孙悟空怒吼着,每吼出一个字,身上的气势便增强一分,这气势,在漫天神佛前,也没弱了一分,在老君的八卦炉里,也没损了一分,在这五百年的蛇窝鼠洞里,也没丢了一分,他就这样,完完整整地站在祝珠面前。

“孙大哥,我知道你的恨,也理解你的苦,我像你一样,叫这天,不应,叫这地,不灵……”

孙悟空听他这么一说,情绪有所舒缓,望着他,看他说些什么。

祝珠清了清嗓子,用九齿钉耙敲起了节拍,唱道:

“我老祝,本入赘在高老庄里边,

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谁知那二郎神,他蛮横不留情面,

勾结仙佛目无天,占我娇妻夺我田。

我岳父跟他来翻脸,反被他一枪来戳扁,

我妻姐骂他欺善民,反被他抓进凌霄殿,

羞辱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最后她悬梁自尽,遗恨在人间……

他还将我父子逐出了家园,流落到山间。

我为活命只有隐居在林间,

谁知那二郎神,他实在太阴险,

趁我乞讨竟派人来暗算,把我父子狂殴在市前!

老祝尚健壮,残命得保全,

可怜岳父他,魂入地,命归天!

为求报血仇,唯有遍访名山和大川,

一面勤讨饭,一面寻师缘,

发誓要把神功练,手刃仇人意志坚。

从此九齿钉耙带身边,

我铭记这仇不共戴天!”

祝珠如杜鹃啼血,孙悟空却是目眦尽裂。

祝珠悲愤道:“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孙悟空此时反倒平静下来,沉寂了片刻,引颈长啸,小小的石室哪有躲避的空间,即便是祝珠目前这等身板,也被震得气血翻腾。

“祝老弟,俺老孙也曾有些个结拜兄弟,可惜天庭兵马一到,跑的跑,降的降,但俺可不在乎,因为俺老孙就是齐天大圣,俺一个就能撑起一片天!可俺现在明白了,俺缺的就是你这样的兄弟!你的仇,俺老孙帮你报,等俺老孙捅破了天,你去当那劳什子玉帝,俺回俺老孙的花果山做齐天大圣!如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叫俺一声猴哥吧!”

“猴哥!”祝珠一脸真诚。

“祝弟!”悟空双目含泪。

孙悟空虽然是只石猴,做起事来却也没有那么“猴急”,只是这五百年的愤懑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今天,祝珠搬走了这座山,他发觉,有些东西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偏了偏脑袋,一根针一样的东西从孙悟空耳朵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时,发出的巨响和它的体型明显不成比例。

“祝弟,这是俺的金箍棒,你捡起来试试看~”

孙悟空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顽皮,这让祝珠很是好奇,“哐当”一声撂下钉耙,祝珠就去拾这大名鼎鼎的“金箍棒”。

“猴哥…太重…我抬不动……”祝珠很是汗颜,虽然在猴哥的意念下,这根铁棍只是变化成九齿钉耙般大小,可它躺在地上就像是长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猴哥点点头,吩咐道:“你左手握你那钉耙,再来试试。”

祝珠照他所言一试,果然轻而易举拎起了金箍棒,照着空处挥了两下,却没能发现什么奇异之处,这让祝珠暗自腹诽:还是我的九齿钉耙好用~

看着两把武器上浮出的符号,孙悟空喃喃自语:“果然如此……”

祝珠终于也注意到了两把兵器的异状,他自己的钉耙自不必说,“转山”二字已出现多次,就连那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山者,地之厚”也记得清清楚楚,可现在,金箍棒的表面竟也有小字浮出,“转火”,祝珠念出了声。

孙悟空的表情凝重起来,“想不到世间真有这‘九转’神力,俺当日在八卦炉内领悟了‘火转’,才能一路杀入凌霄宝殿…现在想来,如来佛祖怕也是‘同道中人’,怪不得在他面前俺竟会生出屈服之心,不算数,不算数!”

祝珠可没有这么强烈的好胜心,他一心挂念着那段莫名其妙的文字,就问道:“猴哥,你说你领悟了‘火转’,那你有没有听见或是看见别的什么?”

“火者,勇也”,猴哥回答地很干脆,祝珠愣了一下,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同样的短小精悍,同样的不知所云。

祝珠眼珠子转了转,往猴哥身旁凑了凑,谄媚道:“好猴哥,那咱俩交换兵器吧,以后,等咱俩分别领会了‘转火’和‘转山’,再把兵器换回来,那我们岂不是神力翻倍了吗?”说到这里,祝珠都开始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感到佩服。

怎料猴哥苦笑着摇摇头,“俺这五百年来,曾细细思索过这‘转火’神力,所以俺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还是趁早打消这‘换把兵器就添种神力’的想法吧!第一嘛,俺不知道你是如何寻得这‘转山’之力的,可俺老孙这‘转火’灵力,却是拿命换来的,当日俺险些被烧融在那贼道士的八卦炉内,也不知怎的,这金箍棒像是活了过来,只要握住它,管它什么红莲焰、九幽黑炎、三昧真火,通通都被俺吸进了体内,那滋味儿可比吃金丹舒坦多了~第二嘛,俺在菩提老祖门下学艺时,也曾识文断字,就拿‘转山’来说吧,‘山者,地之厚’,世间万物,焉能离地而生,俺观你容色虚浮,身形凝重,像那万刃崖壁,虽有惊涛拍岸,阴风刮骨,却也岿然不动,当得上‘转山’二字,至于俺老孙,嘿嘿,不说也罢~这第三嘛,也是最麻烦的一点,你的九齿钉耙与俺的金箍棒,皆非凡物,至于是啥缘故俺也搞不清楚,可俺老孙只要一放下这金箍棒,这浑身的‘转火’神力便消失殆尽,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

祝珠想起之前没拿九齿钉耙的时候,连金箍棒都抬不起来,心中懊丧不已,搞了半天,自己还是一介凡人啊!

孙悟空仿佛看出了祝珠的郁闷,笑道:“想俺老孙当年,为求那长生之术,飘洋过海,穿山越岭,其中辛苦难以言述,而后虽拜入菩提祖师门下,习得一身神通,却也难逃勾魂之祸,如今,更是被压在这五指山下不得轻松,若俺初有长生之愿时,便闻命中有多般厄难,怕也会打消求仙问道的念头,只做了小小石猴,快快活活,再不知世间有多少苦乐。”

言及此,孙悟空深深看了祝珠一眼,郑重道:“贤弟身怀‘转山’神力,但仍是血肉之躯,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俺老孙虽说深恨那满口道理的秃驴和牛鼻子,可他们做起事来总有些章法,不像那妖魔精怪…总之,祝弟你还是躲的越远越好。至于修行一事,毋需急躁,待俺上天为你取来仙桃金丹,增福添寿,往后的日子里慢慢用功便可~”

感受到孙悟空言语里的关切,祝珠也不知该说些啥,平常张嘴即来的好听话也出不了口,只能默默点头。

孙悟空也不喜欢这种气氛,将祝珠唤到身边,传授了他一个简单的法诀:御器诀。

世间万物皆有灵,灵气大的,像这五指山的泥巴,捏出的泥人遇着风就能跑,晒过太阳就有了慧根,见了月亮便生出七情六欲,不过这种情况,世所罕见。

九齿钉耙和金箍棒,本为天地异宝,虽被锻造成绝世神兵,可本身蕴藏的灵气不减反增,就拿九齿钉耙来说,太上老君为将息壤熔炼,整整三十六天,八卦炉内的阴火和阳火就没有断过,所耗甚巨,神兵出世之时,竟如狂鲸吸水,将方圆百丈内的灵气通通卷入体内,太上老君侍弄的花花草草也因此死了个一干二净。

御器诀便可通过调动潜藏在万物体内的灵气,驱使其听命于施术之人。

这法诀听着奇妙,实则鸡肋,像那树枝石块,灵气低微,虽可隔空御使,却无甚用处,而遇着那灵气高的,也多半有了灵识,自然不受御器诀限制,也唯有这天材异宝,是罕见的“死物”,施术者不仅可以驾驭自如,修得高深处,更能让其改变大小,甚至于幻化他物,因而,从这小小御器诀上,便可看出修行者法力高低、兵刃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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