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妹妹生病需要居处的借口他二人暂住在一对老夫妇家里,老夫妇只有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孙子,叫阿笙。
他一眼就看出阿笙是个灵性的孩子,他常常外出采药,阿笙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寡言少语,阿笙就常常主动开口问这问那,好奇地学着医。
“真看不出你还会医术,人才啊人才啊人才啊……”碧飞卿靠近,一脸垂涎地看着墨遥,果然是她看中的人啊。
墨遥看了看碧飞卿一脸只要他点头她就能冲过来扑到他的表情,一脸嫌弃,然后回过头继续挑拣药材。
他前世以毒医之名横行江湖,谁人不识毒医墨君?
碧飞卿蹙眉,“诶你说你怎么就不爱说话呢?上天给我们生出个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呀。我们不能暴遣天物的懂不懂?李某诗人曾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人家都懂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浪费宝物呢愣是就不主动开始说几句话……”好吧,她的聒噪性子总是不能改变,谁叫上次他貌似不大高兴所以她不大敢开口,而后面几天他似乎不会像开始那么冷冰冰的,因此她压力一消除,人立刻就飘扬了。只是,貌似他有点变了,醒之前的墨遥是一个寡言少语的男子,连她使劲浑身解数都套不出他的名字,可醒之后的墨遥依旧寡言少语没错,可是他变得很毒舌,非常毒舌,比如……
“碧飞卿,你再开口多说一句,今天你的这碗药保证把你送入云霄让你生不如死。”墨遥挑拣完药材,转身离去凉凉抛下一句,惊得碧飞卿全身霎时血液凝固。
末了,碧飞卿恨恨地咬牙,“好男人,有魄力,我喜欢。”
照旧一头饮下阿笙端来的一碗浓黑药汁,碧飞卿十分嫌弃抹了抹嘴,一脸的苦相。她不指望墨遥能为她端药,用墨遥的话来说,能喝他开的药已经是几辈子的福了,何况他还亲自为她煎,她应该为他老人家磕头上香了。
“阿笙,你墨哥哥呢?”这孩子,老是围着墨遥腻腻地喊着“墨哥哥墨哥哥”。
“唔,墨哥哥去前面的那片槐树林了。”阿笙指着南面的窗子嫩嫩说道。
“阿笙乖。”摸摸阿笙的头,碧飞卿立刻闪了。
“嘿,喝啥闷酒呢?”碧飞卿神采飞扬地走向倚在槐树上独自一人喝酒的墨遥,笑着说道。
墨遥充耳不闻,把某人当成空气。
碧飞卿磨磨牙,哼地一声围着槐树散起步来。
这里的槐树都长得粗实壮大,坚实的树根像牢牢抓住土地的双手,白色的槐花落满了林地,宛如片片落雪。
一步两步三步……哼,她就要阴魂不散,坚决让他看见她的存在。
“姑娘,”墨遥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神情淡淡,“我治你一病,并且替你调理好你身体的一切问题,就当报你救我一命之恩,你我从此两不相干。明日我便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随你。”
刚还在为成功引得墨遥开口说话而窃喜的碧飞卿闻言顿时一傻。开玩笑,她还没把他追到手呢!
刚要开口义正言辞地说“不成”,只听得阿笙焦急地呼喊声由远及近传来。
“墨哥哥,飞卿姐姐,不好啦,鬼煞匪又来了!”阿笙急得满头大汗,“你们快逃!鬼煞匪很凶悍的!”
碧飞卿闻言霍然转身,“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敢在我碧飞卿眼下行匪!成何体统?!”她唰的拔出鸿英刀,“行侠仗义什么的最有爱了,阿笙,带本女侠去!”
墨遥浅浅叹息,难道他来这里就是给碧飞卿收拾麻烦的?
不过毕竟是不惜以自身清白救他一命的女子和一家淳朴善良的人家,墨遥没有存疑,利落地下了槐树往麻烦的方向前去。
这副身子的武功底子并不厚实,他这几天也顺道为这副身子打通了经脉习练前世的武功,颇有收益,只愿这帮贼匪只是花拳绣腿的料吧。
碧女侠雄赳赳气昂昂地闪亮登场,卯足劲大吼一声:“住手!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众行盗,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碧飞卿意图威慑众盗,奈何她扫视一周发现,打家的打家,劫舍的劫舍,仿佛没有她的存在,整座村依旧鸡飞狗跳。
碧女侠怒了,碧女侠怒的后果很严重,于是她“噌”的清亮利落一声出鞘声,大刀起兮,她拔刀一划,冲向为首的盗匪,开始……噼里啪啦对他们传授自古邪不为正所容,她是代表月亮来消灭这帮邪恶的盗匪的,若要活命,快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等等之类的育民论来教化……盗匪,口若悬河三千丈。
匪老大眼皮跳了跳,忍无可忍,其实他本来的脾气真的很好的。
于是众喽啰上。
“飞卿姐姐!”阿笙急得团团转,“墨哥哥,墨哥哥,怎么办?”
墨遥黑线的看着那个碧色衣裳的女子被群匪劫持,眼皮微不可觉地跳了跳,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感。
“咦,李兄你看,那是何物?”身旁有人窃窃私语。
“看样子应该是劫了一批草药。”
“我认得我认得,那是地处南端的大暄才有的杜灵花。”
墨遥闻言,目光看向那几位还有闲情逸致聊天的村民所指的方向,这伙盗匪后头还跟着一队车马,有十来个喽啰押运,马车上全是大木箱,木箱都有一把大锁锁着,而这锁上便刻着那人口中所谓的杜灵花。
墨遥看着一只箱子上一枝由于盖封时粗心而露在外头的绿草,然后看向一排马车,笑了。
大暄朝,听说是玄洲大陆最繁华的国。
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
主意已定,墨遥一脸平静地走出,波澜不惊道:“各位匪爷,小妹鲁莽冲撞了各位爷,既然各位爷打定主意要带走小妹,不如让在下顶替小妹。在下不才,略懂比伏紫草更好的方法医治伏紫草只能医治的病症。”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传入那蒙面的匪头的耳内。
闻言,匪头诧异地把目光投向墨遥,由诧异惊疑转为沉吟思虑,眸色复杂难辨。
四下俱静。
碧飞卿惊讶地看向墨遥,他这是舍身救自己么?
“放。”
那个男子,一身潇洒淡然地站立在不远处,仅仅是几束目光便堪透那一排排箱子里的秘密,这就已经给了他相信这个人的资本。纵然不成功,杀了便是,况且还有几车伏紫草,照样能治,只是后遗症的问题罢了。
“带上这个人,兄弟们,走!”匪头掉转马头。
“马。”墨遥抬起脚,边走边道,语气不容拒绝。
“李希,给他。”匪头扬鞭而去。
碧飞卿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放,墨遥上马,一队人浩浩荡荡地离去,久久不能回神。
等到身后有人从暗处现身,低声喊:“主子……”
碧飞卿一惊,乍然回神,银牙暗咬,气急败坏地使劲跺脚,“该死的墨遥!本女侠还没让他走他就给本女侠消失!好大的胆子!朱昊,分派一批暗卫盯住那伙盗匪,总有一天本女侠要端了它老巢,敢跟本女侠抢,本女侠让哥哥灭了你们!备马!”
“飞卿姐姐……”阿笙看着那队人马消失的方向,手足无措地扯了扯碧飞卿的衣摆。
“阿笙乖,飞卿姐姐要走了,要乖乖的,知道吗?飞卿姐姐还会再来看你的。”言毕,拍拍阿笙的头,起身牵起朱昊拉来的马,翻身上马。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