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8月30日,四川的柴桑镇上,阴沉沉的雨天,让人也不禁跟着困乏懒散起来。
毕竟是开学日,就算是雨天,路上撑着雨伞、披着雨衣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行人避让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一不小心就被溅上一身泥点子。
”小芷,今天要去报名咯。“洛笙笙牵着女儿的手,心里却比要去上小学的白芷还要紧张。女儿刚满六岁不到三个月,这小地方不满七岁就不让人上小学,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报名啊。
”妈妈,青青姐她爸妈都还没起来呢。“六岁的白芷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像是清秀的男孩。她口中的青青姐是他们隔壁的女儿郑青青,刚满七岁,恰好也是今年该上小学了。
不知为何,洛笙笙心里闪过一丝庆幸,揉着白芷的短发,”那是青青姐跟她爸妈的事,小芷待会儿看见老师要有礼貌哦,听见没有?“
”听见了。“白芷甜甜地应着,一双大眼睛眯成了缝。
不一会儿,就到了镇上唯一的柴桑小学,白芷仰着头,对于小小的她来说,这一切都无比的新奇,被妈妈牵着往里面走。
”妈妈,妈妈,我以后就要在这里上学了吗?“白芷扯着洛笙笙的衣袖,眼里尽是好奇的光。
”嗯。“洛笙笙此时可没心情逗弄白芷,要是今年在柴桑这边报不了名,就要回到安丰那边去,可是那边······
”老师,老师,你就帮帮忙,她今年都六岁多了,要是等到明年······“熙熙攘攘的鼎沸人群中,洛笙笙恳求的声音显得格外羸弱,和可笑。
”不好意思啊,这位家长,学校的规定就是这样······“坐在窗口的年轻女老师眉宇间略微透出来不耐烦,像这种没什么背景和关系的人家,还想要孩子早点读书,真是天真。透过厚厚的镜片,女老师将目光移到那边教室外两个小孩身上,那是两个教师的子女,都是六岁入学,就读在自己妈妈的班上。
被身后急着报名的家长挤走,洛笙笙一脸失落地找到在一旁的白芷,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女儿。”我就不相信了,等到最后我也要报这个名。“洛笙笙气鼓鼓地拉着白芷,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小芷以后想当老师吗?“洛笙笙望着一点一点变短的队伍,跟白芷说着话。
”老师,像是唐老师那样的吗?“白芷脑海里最喜欢的老师就是幼儿园的唐老师了,年轻又漂亮,会唱歌、跳舞、弹琴、讲故事,是幼儿园小朋友最喜欢的老师了。
一说起白芷的幼儿园,洛笙笙又不禁埋怨起来,因为白芷读的幼儿园不是这所小学所辖,也就是说她没在这所小学办的幼儿园里读,所以,校方也有意在卡这批”非嫡亲“的学生,加之,白芷不是柴桑的户籍,他们一家人的户籍都在安丰,只是当初的房子修在柴桑,想让小白芷也在柴桑长大,毕竟两镇相隔也就是20分钟的车程。
为了能让白芷报名少些被刁难的坎坷,年初还特地把她的户籍转到了柴桑,要是在这边入不了学,又得转回安丰,真是愁人。
八月底的气候已经不那么炎热了,可是坐在教室里的洛笙笙还是汗湿了后背,终于看到了窗口前没了人,她再次牵着白芷上前去,”老师,你们如果没招满的话,能不能给她一次机会。“说着捏了一下白芷的手,小女孩很快会意,眨巴着眼睛,糯糯的声音说道,”老师好,我叫白芷,我想当您的学生。“
年轻的女老师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可还是看了看报名单,为难地看着洛笙笙,”这位家长,实在抱歉,要是明天招完生没有招满的话,白芷就可以来报道了。“
”还要等明天?“洛笙笙失望之余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多谢老师,我们明天再来。“说着就牵起白芷的手往外走。
办公室的电话聒噪地响起,女老师皱了皱眉,上前接起了电话,面色一变,连着点了点头,恭敬地回复着。放下电话,连忙叫住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白芷妈妈,她可以入学了。“
洛笙笙脚步一滞,扯着白芷飞快地跑回来,”老师,您说她可以上学了是吗?“
年轻的女老师微微含着笑,”是的,她可以作为今年一年级招的最后一名学生入学。“
这话让洛笙笙感动不已,连声感谢,笑着对白芷说,”你的运气真好,快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白芷歪着头,不太能了解妈妈为什么那么激动。
办理好报名的手续之后,洛笙笙再次出声道谢。
”多谢李老师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洛笙笙一手牵着白芷,一手跟老师挥手告别,蹦蹦跳跳的白芷笑弯了眉眼,飞快地往家里跑。
”爸爸,爸爸,我是小学生了,后天就要去上学咯。“白芷回到家,环住父亲的脖子,得意地说。
”哦,是吗?“白几许有些意外,没想到还真报上名了。
后脚进门的洛笙笙笑着说,”是啊,小芷运气好,是最后一个报名的。“
”幸亏是最后一个,不然你得急成什么样子。“白几许打趣儿着说道,”老婆大人辛苦了,今天晚上炒了青菜,“闻言,洛笙笙脸上笑意更深了,她就喜欢吃炒青菜,眼看着小家伙急得跺脚,白几许抱起白芷,”也给小芷做了丸子。“
听到有丸子,白芷那一张快要哭出来的小脸才舒展了开来。
饭桌上,白芷专心专意地跟碗里的丸子做着斗争,没注意听父母的对话,”我们现在就这样吗,我也没有工作。“说着洛笙笙放下了筷子。”至少现在有了住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白几许给她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安抚道。
看着眼前翠绿的青菜,洛笙笙的抱怨噎在了喉咙中,这个白几许啊,总是这么的安于现状,说难听一点就是不思进取,这住处,是他爸妈花了大半生的积蓄修的两栋楼房,前面那栋有三层加一个楼顶阳台,后面这个是两层加一个楼顶阳台,中间以一片院落相连。
小夫妻俩的单位都倒闭了,后来白几许在他爸白钦的建议下开始卖农药,家里凑凑合合也能过,只是一直没个正经工作,让他母亲夏茹一直很是嫌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