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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索命古董(2)

屋里屋外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得前仰后合。杨丽姝和魏云珍只顾擦眼睛。饭店的小青年一边笑一边进屋看鲁大嘴长得什么样。这鲁大嘴真称得上一侠,他讲故事不管逗得别人怎样大笑,自己咧咧嘴一笑完了,坐在那里看着别人笑。申林笑得趴在桌边上,好一会才坐起来。

邢程说:“云珍嫂子,你千万别生三个女儿……”人们又哄地笑起来,有的用手捏捏下巴,因为笑得厉害,下巴酸痛难受。

邢程强忍住笑问大家:“还要不要大侠兄讲一个啦?”杨丽姝摆手,那意思可别让他再讲啦。这时饭店经理走进来看大嘴游侠说:“你老兄的故事太经典喽,笑得我们肚子疼。”他又问邢程还要什么菜吗?邢程告诉他不要上菜,麻烦师傅用桌子上的菜烩些汤吧,喝点稀的,肠胃顺溜顺溜。

史琨看看大嘴游侠说:“你老兄从哪淘来这些故事?上回讲的门洞相亲我一想就发笑,今天讲的故事说那马也太快啦,过去说的白驹过隙就很快,你讲的这马比那个马不知快多少万倍。出气的时间,从几千里的西域跑个来回。”他这么说不打紧,人们又笑起来,杨丽姝擦着眼泪说:“可别再提,笑得嘴巴麻木啦,一会儿连汤都喝不成。”

人们常说一醉解千愁,今天对申林来说是一笑解千愁,这天夜里申林一觉睡到太阳红。早晨起来神清气爽,吃过饭,他来到潘家园市场摆好摊子,就等着买主选购。申林从家出来魏云珍不放心,给杨丽姝打电话,告诉她申林的状况,并要她留意看看申林如何。杨丽姝摆好摊上的货,赶忙过去看申林怎么样?大嘴游侠迎面走过来,两人打招呼,鲁大嘴问:“大妹子你是去看申林吧?你别去啦,挺好的。黄小嘴和他在闲聊呢。”杨丽姝回到自己摊位又赶忙给云珍打电话要她不用担心。

鲁大嘴来到杨丽姝摊位前,冯驰也赶到,乔庆祥凑过来,几个人看着一个粉彩灯笼瓶。鲁大嘴问:“妹子,你看这灯笼瓶啥年间的?”

“鲁大哥眼力挺好的,还问呢!我还真有点吃不准,我看同治年间没问题。”这时马子业来找杨丽姝办事。鲁大嘴问马子业这件瓷器什么年间的。马子业反复看看问:“杨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件器物?”

“嗨!你姐夫去山东章丘逛地摊买回来的,你猜猜多少钱买的?”马子业说:“最低也得三千元。”鲁大嘴附和着差不多。

杨丽姝说:“花六百块钱买的。”

马子业笑着说:“姐夫当了厂长,还不忘玩古玩,忙里偷闲淘来这样好宝贝。鲁大哥你要这件东西你和杨姐讲价,你不要我和杨姐说价。”

“子业你还没告诉我这件器物的年代呢,别忙着买卖。”

马子业说:“这件东西能看到道光。你从釉色、器形,特别是彩头,没有疑问。”鲁大嘴点头称是,他又让马子业断断价,马子业说,“这件器物卖给别人喊五千元,低于三千不能卖。不过,咱们买,杨姐肯定不会要这么多,那咱们也不能低于两千二百元。”

“马老弟,说得明白。大妹子你别推辞。子业,我买这件东西送礼,老兄我就不客气啦。”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千五百元放在摊上起身要走,杨丽姝赶紧说:“大哥你骂妹子。”她拿起十多张百元票子塞进鲁大嘴衣袋里。鲁大嘴看着马子业求援,马子业劝说:“杨姐,你不能这样,下回怎么买你东西?”马子业拿五张交给鲁大嘴,把两千元交给杨丽姝。杨丽姝不好意思,看着马子业说:“你姐夫知道,还得请你们喝酒。”鲁大嘴和马子业同声说:“给信就到。”冯驰看着这三人感慨地说:“在潘家园看到一些像你们这样友情为重,互相信任,互帮互学,这才是现代古玩商人应具有的品质。”几个人哈哈笑起来。马子业与杨丽姝说完事和鲁大嘴一起走啦。

冯驰蹲在这里看东西,边和杨丽姝聊着。乔庆祥晃晃当当才来摆摊。杨丽姝问:“乔老弟我听说你要出远门,还摆什么摊啊?”乔庆祥笑笑小声说:“没定准谱,要说走一会儿来电话抬腿就走。”杨丽姝笑着问:“你们这样神秘兮兮的,又上哪发财呀?开车去吗?”乔庆祥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坐飞机。”“出国啊?”杨丽姝故意问。“最南边,海南。”这时乔庆祥手机响了,他接电话,只是嗯嗯两声,看着杨丽姝和冯驰一笑转身走啦。杨丽姝说:“这些人保准去海南搞海捞,你看现在市场上真假海捞瓷,真的都是海南那边过来的。假的都是河北、辽宁近海人搞出来的,你千万不要买,真要买事先找明白人掌眼,看准了再买。”冯驰离开杨丽姝到一处十分僻静地方把情况报告给尹局长。冯驰转到勾富智的摊前蹲下来慢慢地看着几件东西。勾富智的手机可够忙的,一个接一个电话,有时他接电话背过脸去,而且尽量压低声音讲话,有时嗯、啊用口语回答。冯驰尽量用心捕捉他的讲话内容。有几句他听得很明白:就是四张去海南机票,叫乔庆祥务必去,因为他识水性会游泳,今天务必办完等等。冯驰在勾富智这里买了两件小玩意到别处去转,把准确消息通知到局里。

静下来的冯驰此时多么向往大海,那海广阔浩瀚,浪涛激荡,唤起他深情美好的回忆。他少年时参加学校的游泳比赛,毫不费力地得了第一名,后来参加省的游泳比赛,他得第二名。因为他对比赛技巧掌握不算娴熟,他的潜力没有彻底发挥出来。后来参加特警以后,一些科目和大海有关,所以他对海的认识、理解更加深刻,感情更加亲切,他对大海无限向往!

没过几天,勾富智找到他,并约他去饭店吃饭。勾富智说:“兄弟,有一项活不知你愿意不愿意接手?”冯驰认真地问:“什么活?”

“水下捞宝。”勾富智见冯驰没说话,接着说,“这活是苦是累,风险很大,那可真挣钱。你能去干,也可以给你工资,每天三百元,一天一结,供吃供住,不下海、捞不到东西,也不管捞多捞少,每天都三百。”他见冯驰仍然未说话以为嫌工资低呢,又说,“工资可以涨到五百元一天,这可以啦。”冯驰摇摇头难为情地说:“勾哥,不差钱,我得和家人商量商量啊,如果没意见,我当然愿意去。”

勾富智说:“你抓紧和你伯父,啊,你家人商量,越快越好。”勾富智说“你伯父”这是露怯走嘴,赶忙改口“你家人”。他这句话引起冯驰的警觉,看来事先和伯父安排好这一步做对啦。慕大黑手这伙人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心狠手辣,而且反侦察能力较强,谨慎行事。看来对冯驰早就注意并进行摸底了解。冯驰个人早有准备,局里对他早做妥善安排。冯驰很小就过继给伯父母,后来伯母去世,只有伯父和他父子俩一起生活。冯驰小时既懂事又聪明,学习成绩优秀,上高中读大学,后来进了特警,左邻右舍只知道他在念书,他从不说自己念的什么书。他很少回家,回家也很少在家住一夜,所以邻居对他了解很少。当他接受上级指派他参加调查盗挖古墓不法之徒的任务后,他挤时间回去看望伯父,并告诉他,有人来打听自己时,叫伯父说这孩子不好好读书,不干正事,去经营古董。伯父心领神会,牢记在心。有邻居问起他冯驰干啥呢?他正儿八经告诉人家:冯驰不务正业,放着书不好好念,玩什么古董呢!慕大黑手的手下人,特别是李大喇嘛和徐谋士怀疑冯驰,怕他是来卧底的,所以处处提防他,而且不止一次到河北唐山调查他。

慕大黑手、李大喇嘛等人把黑手伸向南海,盗挖海里文物。这些人首先到南海了解。觉得这是一条生财之路。雇佣当地人和船只去寻宝。出海几次也只捞些碎瓷瓦罐之类的东西。他们怀疑当地人发现好东西不运出水,等他们离开,当地人独吞,归为己有。眼看着这个事实,慕大黑手一伙旱鸭子无能为力,望水兴叹,毫无办法,决定乔庆祥来试试。徐谋士认为乔庆祥虽说会游泳,这么深的海水怕是不行,可以让他来试试,不过还得找一个水性好的才行。有人推荐冯驰水里功夫好。不摸清他的底儿哪敢用他!慕大黑手让勾富智这个狗鼻子去冯驰家乡探听虚实,如果他不是公安卧底就让他来试试。狗鼻子一行来到冯驰家乡,见到他伯父冯践恩一问,才知道他不好好学习,不务正业去搞古董。冯践恩气愤地骂冯驰是个没出息的东西。狗鼻子没嗅出真实气味,便信以为真,这才决定让冯驰去南海。

冯驰向公安局领导汇报这一情况。局里研究同意他去南海。一个是摸清这帮人的底细,由局里出面联系当地公安、交管部门秘密配合,择机行动。冯驰来到海南以后,慕大黑手花了高价租条大船,又重金雇佣两名向导,都是有名的海盗人物。开始,由一名向导和冯驰下水,冯驰跟在向导的后面,两人在十几米深的海底摸了一阵子,那个向导趁机想甩开冯驰,单独去找沉积的古物,那向导从十几米深突然升到四五米,一转身朝别处游去,冯驰不声不响地贴着海底跟了过去。那向导急往海底探看,正遇上冯驰,冯驰首先发现一处沉船,沉船已被盗挖过,留下一些残破碎瓷。冯驰用手朝一个空隙摸去,原来是一只碗。他又继续摸了摸有些泥沙,根据他的判断底下还有东西。冯驰对游过来的向导摆手,示意没有东西,只好浮出水面回到船上。冯驰第一次下水淘到一只碗。慕大黑手等人很高兴,这只碗是宋代黑釉瓷碗,很珍贵。这个向导开始没把冯驰放在眼里,这次下水看出此人水里功夫不一般,不可小视。冯驰看出这个向导居心不良。他特别小心注意,时时防范着。第二次,两人又下水游了很远,没有发现什么。那向导又要耍花招,慢慢地落在后面,突然转身,要甩开冯驰。冯驰心想,你玩的把戏还想蒙过我,好,让你高兴一会,冯驰远远盯着他,只见那人游着游着,身边隆起一团泥雾。冯驰以百米冲刺的劲头,快速游到向导近前,向导发现碎瓷陶片,正在用手细细摸寻着,突然从泥沙中抠出一只青花碗,他认为冯驰没在近前,又把碗埋回去。冯驰在向导转身之际把青花碗拿在手里,那向导很惊讶,只好乖乖地听冯驰的,游了一会两人回到船上,大家又一阵子高兴。海上起风,浪越来越高,越来越汹涌,把船抛来荡去,慕大黑手一伙晕船严重,只好返航。

晚饭,慕大黑手特备丰盛酒菜款待冯驰,并大加赞赏地说:“冯老弟,你是高手,以后咱哥们在一起干吧,有福同享,有财同发。”冯驰说:“既然老大看得起,我从心里高兴,愿听指挥,作贡献。”慕大看着乔庆祥说:“你看人家冯老弟从不张扬显派,稳稳当当,真有本事。看看你,属乌鸦的只知道瞎叫唤,一点也不着调,这行那行平时吹五作六的,到正事上需要你出把力就啥都不行。你是天桥的把式——说得好听练得不怎么样。”乔庆祥脸红一阵白一阵,脑门冒汗,一脸难堪而勉强地苦笑着。冯驰打着圆场说:“老大,乔哥是我认识你的引荐人,不是乔哥哪有咱们相识的缘分。”慕大哈哈笑道:“对对,冯老弟说得对,庆祥有贡献,能发现人才。”

冯驰几句话总算给乔庆祥挽回些面子。餐桌上唯独徐谋士一句不吭。自顾自地喝酒,然后闷头吃主食。大家都感到很疲惫,吃过晚饭,冲个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天气预报四五天内都是狂风恶浪,无法出海。吃过早饭,无所事事,冯驰躺在床上看海南的一份报纸,虽说眼睛看报,心却在别处:他想怎么样和当地公安人员取得联系,尽可能地对当地水下盗挖文物的情况多了解掌握些……他在这漫无边际地想着,来人叫他,说是慕大找他有事。冯驰进到屋里,慕大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屋里除徐谋士还有两人他没见过。慕大向两位介绍道,这是冯驰冯老弟。转过脸向冯驰介绍两位客人:一位是郑州的信喜,另一位是福建的白路。

慕大说:“天气预说这四五天风大浪高,不能出海,研究研究干点啥?”信喜说:

“就去逛逛古玩市场,遇见好玩意弄两件。”慕大看着白路,他想听听白路有什么见解?

白路是个很稳健又善言谈的人,他说:“南海这里形成非常活跃的水下文物交易黑市。有钱的投资,有力量的去海捞,有商业意识的去做买卖,形成一条龙啦。咱们住的这个潭门镇就是海捞的交易中心,当地很多渔民就是海捞专业户。有的发了大财,一年少说赚个百八十万的,多的三五百万,个别的千万以上。”白路就是吃这碗饭的。他和信喜铁磁哥们,交往二十来年,这次被请来帮慕大黑手联系当地的头面人物,站稳脚跟。白路老家是福建省厦门市,他大专毕业,当过教师,做过公务员,后来下海经商,又搞起古玩买卖,经过摸爬滚打的历练,现在已经是有名气的古董商人和有一定鉴赏能力的收藏家。他看了冯驰找到两件海捞品:判定一件是宋代黑定,另一件是明代永乐青花碗,两件器物价值少说四五十万。白路有一条自律:从不上第一线,不亲自组织人员下海挖掘,而且出钱购买,做事十分谨慎,绝不触动法律底线,他要求自己决不和警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就是奉公守法。白路对两件瓷器很喜欢,信喜动员他买下,被他谢绝。白路答应在这里给找朋友牵线接头。他再三表示不跟船下海,不参与海捞活动,把事情办好以后他要去北京。

徐谋士说:“白先生能不能晚去北京几天,最好能帮我们和你朋友见面,把下步活动安排妥当,或者我们一起下海,没有问题您再走吧。”

“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们找来的朋友只管放心,保证让你们满意。”白路安慰说。

慕大看看冯驰问道:“老弟有何高见,说说,共同商量商量。”

冯驰笑呵呵地说:“几位都讲啦,我想问问白先生,能不能帮忙联系实力雄厚的海捞团伙,这样可以借助他们的实力、船和设备,少走弯路。问题是,这样的人不愿和外来人打交道。我们也有优势,因为我们是北京来的,有销售门路,说清楚他们会同意的。”

白先生看看冯驰,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至于人家干不干那就看你们的,前提是我和他们说清楚。”慕大向白路表示,朋友以诚相待,多给人家一些好处嘛。

第二天午间,白路请来他的两位朋友,都是地方势力的头面人物。年长的这位姓李,是从镇财政所长岗位退下来的,儿子在县委办公室当主任,他虽然退居二线,仍然操控镇财政所的大权。年轻这位是镇司法助理,姓都,姐夫是镇长。酒桌上开始很沉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路说:“请您二位来大家共叙友情,你们二人是我的朋友,他们这几位也是我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当然是朋友,是朋友就要互相关照,我把这几位朋友交给你们二位啦。”白路这么说,酒桌上的气氛立即活跃起来。

李所长说:“这不是到了我们一亩三分地吗?谁说了算?咱说了算。”都姓司法助理一拍桌子说:“在我们镇上谁是法律?甭问,找我就行,没有摆不平的。法律,我就是法律。”慕大黑手乐得嘴都合不上,再而三地举杯,干!干!说海南人不能喝酒,这两位除外,不是不能喝,而是喝不喝?这二位喝进半斤白酒,情绪更加高涨。慕大还要给这两位把酒杯满上,李所长用手挡住酒瓶说:“不能因喝酒误事,把正事办完,酒随时都可以喝。”他看看白路、姓都的,对慕大讲:“晚上我们把朱头、侯头叫过来大家见见面,互相关照点。”慕大哈哈笑道:“好啊!李所长,我就听你的,你就安排吧!”

晚饭,美酒佳肴格外丰盛。白路没有参加,听说有事来不了。冯驰想,白路一定是不愿意和这些盗贼们混迹一起,借故推脱,众人落座,由李所长介绍朱头、侯头与大家认识。慕大把自己这伙人介绍给对方。接下来就是享受美酒、佳肴,碰杯声、碗筷亲密的细语声不绝于耳。阵阵狂笑、拍肩、搂抱,慕大、朱头、侯头三人大有相见恨晚。只有不善酒量的徐谋士一言不发地观察着,有意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冯驰是不能饮酒,重任在身。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席间还去过两次卫生间。他特别注意徐谋士是否盯着自己。他用手机录像、录音,这些都是趁着徐谋士不注意时去做,当然对别人他也是不能掉以轻心。他去卫生间把这些录像的东西发回去。发完后他立马从手机上把这些录像的东西全部删除,不留任何痕迹,他做得很巧妙,没有蛛丝马迹。

慕大挥手说:“大家静静,请李所长给我们讲讲。”这李所长还真够得上酒囊,虽说脸红得像猴腚,眼睛半睁半闭,可嘴皮子很利落,说:“慕老板慕兄弟说,到我们海南来,借我们这方宝地风水提高提高生活,客气啦!朱头、侯头说得好,普天之下皆为王土,现在是人民百姓的乐土。海南人心胸就像这南海一样广阔,四海皆兄弟,来到这里就是哥们结缘,互相照应,有宝同享,有财同发。”大家热烈鼓掌,又一阵干杯!干杯!这李所长真不含糊,当即指派道:“朱头船多船大,给出一条船。侯头人多给出两个人,两人中必须有鬼灵的。”朱头、侯头立马响应,一拍即合,万事俱备,只等风平浪静出海淘宝。四天时间,因狂风巨浪不能出海,每天就是吃、喝、打牌、逛街。头两天冯驰跟着徐谋士活动,这也是徐谋士故意而为之。第三天,徐谋士说你和乔庆祥出去玩吧,他说自己腿疼不出去。这正是冯驰内心所希望的。冯驰和乔庆祥来到街上,冯驰一边欣赏街道景致,一边观察街面店铺,看哪里有卖海捞的。乔庆祥不愧为调情郎这个雅号,他留意的是哪有发廊、洗头房,眼睛色迷迷地盯着过往的美女。冯驰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走到一处书刊报亭,冯驰停下脚步看书报,乔庆祥有些不耐烦地说句,“我去洗洗头,你去不去?”冯驰示意不去,说:“你去要注意安全,咱们十一点半在旅馆东侧小食店汇合,务必啊!”乔庆祥笑笑说:“谁先回去就去旅馆休息吧。”冯驰说:“你不怕人家抓你尾巴,拿你当笑料,说三道四的,弄得你难为情。”乔庆祥一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还是兄弟想得周全。”乔庆祥一溜烟儿没影。冯驰顺路朝前走去。

他先进博物馆参观。经人告诉他来到潭门镇有名气的古物交易黑市,他看了十几家。外边摆出的多半是碎瓷陶片,整器、高档的水捞器不往外摆。店主看看进店客人是不是真心买家,一看是个买主就主动搭话,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东西?视其情况拿出一些东西让买主挑选。发现是个有钱买主才会把高档次的珍惜货让买主看,而且将买主领到十分隐秘的地方看货,初步交易成功后,由卖主将东西送到安全地方,一手钱一手货完成最后交易。冯驰走过的店铺说法差不多。

他来到一处装潢十分漂亮,铺面很大的古玩店,门上方一块牌赫然三个金色大字:宣宝斋。冯驰走进去,店里只有两个人。青年女子,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看着,那样子旁若无人。老者拿一本《收藏家》杂志看着,见冯驰进来放下书本打招呼。紧随冯驰又进来四个外国人,老者用英语与其招呼。几个外国人看过一些器物,其中选出六件,通过一番讨价还价成交,外国人付款,用汉语说声谢谢走出店门。冯驰仔细打量着老者,一身青布衣裤,足下穿着皮底圆口布鞋,头发稀落,梳理得十分整齐,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显得儒雅睿智。

冯驰看着笑着说:“老先生您的英语说得真好。”老先生一听也注意起冯驰。两人一问一答聊起来。老先生姓佘,是海口市某中学外语教师,退休闲在家安度晚年。外甥闫衡几次邀请他来店里帮忙。佘先生很健谈,他告诉冯驰,这个古玩店是闫衡三人合伙开的,效益不错。货源充足,近两年买卖更火爆。南沙的西沙海域,古代很多商船触礁沉没于此,海底文化遗存十分丰富。尤其是一九九六年西沙“华光礁一号”沉船被当地百姓发现后,这里有古董不胫而走,文物贩子、古董商人蜂拥而至。在当今社会,人们都想一夜暴富,在巨大经济利益驱使下,那些不法之徒,以及外来的船舶,或雇人,或亲自下海盗挖,有的搞水下爆破,机械挖掘,人工潜入探挖,各种手段疯狂掠夺,对水下文物破坏惨不忍睹。下手早的人很快暴富,这样的恶劣是无声的******,几乎人人动手下海捞古董。潭门镇这里大都是渔民,有的被雇去下海捞古董,有的亲自下海去捞。有的人家有几条甚至十几条船,成为海捞专业户。潭门镇有大小船只近千条,有排水量两百吨的大船,可苦了海里的文物。疯狂盗挖把遗迹弄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冯驰听佘先生说得沉重,问道:“当地公安部门和文管单位不管吗?”

“你想啊,他们家人、亲属、朋友、同学、战友都去私挖乱掘,他管得了谁呀?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见。上边来查,他们通风报信,逃避打击。更严重的是盗挖水下文物的私家船只被公安、武警、海事部门截获,他们竟敢偷偷放跑,你说吧,还敢管谁呀!”

冯驰问:“佘先生,你们这店自家也去搞海捞吗?”

“我外甥另外有生意,他们没有船只,只能靠别人送货。”佘老先生回答。

“潭门镇搞海捞有大的团伙吗?”

“主要是两大家。一家是朱头;一家是侯头。朱头船多,势力很大;侯头船少,但人很精明。比起朱头,侯头队伍里有技术人才。比如鬼灵灵搞海捞那可是拔尖的人才。侯头干什么比较谨慎,少冒风险。朱头一伙明目张胆,不怕出事,还不怕事大,被联合边防执勤抓住两次,没收了一条大船和一条小船。”

冯驰既好奇又关注地问:“余先生,渔民用小船去搞海捞没危险吗?”

“那要看本人安全意识怎样?前几天这个镇上淹死的两人,他们不听天气预报,贪财心切,遇上大风浪那还能活命。”余先生接着说,“西沙水域海水清澈,在许多屿礁周围,站在船上就可以看到海中散落的文物古董。最浅处只有一米多深,这只是在有屿礁的地方。要小心谨慎不会出什么危险。”

“余先生,当地渔民也给你们送货吗?”

“送的。他们送的货一是少,而且档次低,残次品多。侯头给我们送些,好货多。朱头也送,他们的货不如侯头的好。”

“佘先生,个人手里有好货吗?”

“有。这潭门镇有个叫麻二的,手里有好货,他轻易不出手。嗨,我只管自己唠叨,也没问问客人尊姓大名,哪的人哪?”

“晚辈姓冯,家住河北,对古玩只是爱好,知识浅薄,为了帮朋友,第一次来海南,满眼都是新鲜的,所以多请教老先生指点。”冯驰诚恳回答。佘先生给冯驰倒杯茶水,他再三谢过。他主动告诉佘先生,这次来海南要搞点海捞,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规矩?请老先生指教。

佘先生笑道:“谈不上指教。规矩是人定的,关键是人。在潭门镇这里,只要把镇财政所老李所长和姓都的司法助理维持住,朱头、侯头不使绊子,什么事都好办。出水货要是好的高档货带走是有困难的,要给李、都送点钱,把你护送出去,只有这样才可以把货平安带走。”

“啊!要是用他们的船和人呢?”

“用他们的船和人有利有弊,但利大于弊。有利方面,关系密切,他们主动保护你;不利方面,出水货一般他们不在乎,如果是上档次的东西他们就眼红,只好利益均得。哎,干什么都不容易。”佘先生的话里透着怜悯之意。

冯驰看看时间说:“佘先生谢谢您,我得回去,晚了赶不上饭。”

佘先生抱歉地说:“只顾聊天,你有什么需要的货,多优惠点。”

“谢谢。我把您的心意告诉我们老板,我们抽时间会再来的。”冯驰和乔庆祥按时回到旅馆。吃过午饭,乔庆祥睡觉不想出去。冯驰去找徐谋士,他讲脚痛没好不出去。徐谋士想想没有谁能陪冯驰出去,就让他自己出去走走,冯驰表示最好两人出去安全。

徐谋士说:“你不招惹是非,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乔庆祥一个人出去才叫人不放心,你没事的。”冯驰无奈只好自己走吧,这可是他打心眼儿里往外高兴的。他随时能和家里联系,把这边的情况及时详细汇报给局领导,听听下步行动安排,尤其那些从海里被盗挖的很多文物不能流失掉。尹效亭局长强调多掌握参与盗挖的个人和团伙,把这里的每个人录像准确发回。尹局长嘱咐他注意安全。冯驰又把手机检查一遍。该清的清,该删的删,万无一失,他才收好手机。按照佘先生指的线路他先来到海捞黑市转转。他一到黑市,只见人们三五成群结伙闲聊,东扯西拉的,都是有关海捞的奇闻故事。还有几伙人围在一起玩扑克。别看这些人闲谈玩耍,眼睛余光盯着呢。有的说:“先生到屋里看看吧!”也有的恳切招呼:“老板,需要什么?优惠您,包您满意!”还有的凑到面前低声说:“我们有高档的海捞,轻易不示人的!”

冯驰看了几家没有什么抢眼货,直奔麻家而来。按照佘先生说的路线很快找到。映入眼帘的是对开的漆红大门,特别耀眼,一对虎头铺首,虎头衔着铜环。冯驰用手把铜环拍几下,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声,院里狗叫起来,一位中年妇女开门,问:“你找谁?”她听冯驰说找麻家,又往外探头看看,见冯驰一人,说句请进吧。冯驰进院,仔细看看,院子很大,前后两栋起脊瓦房,两侧是两米多高的院墙,墙边都是花树,四角各栽两株茶树。房子虽说不上雕梁画栋,飞檐峭壁,但也是精心设计的。屋顶瓦当个头很大,印花带字,下面的檐板画的花鸟松鹤,看上去美观大方不落俗套,窗子全是独块大玻璃,窗框都雕刻花卉图案,外墙青砖到顶。一看房主人还有点儒雅之气。女人把他让进客厅。

一位中年男人站在屋中间说道:“请坐吧!”女人把茶水放在他面前。男人自我介绍:“我姓麻,兄弟行二,你也叫我麻二吧。”麻二看看冯驰问,“先生贵姓,家住何方宝地?”冯驰笑着说:“前辈,我免贵姓冯,叫冯驰,家住河北,从北京过来的。”麻二问:“先生想看哪方面的东西?”

“前辈您就叫我小冯好啦!到这里就是看看海捞吧。”麻二说:“老的就是宋、元、明的,近点的就清代的。”他边说边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瓶子,又拿出三只青花罐,东西确实真而漂亮。冯驰很兴奋,问过价钱,心里掂量,比起其他地方这些东西要价便宜,这要是马祥白、史琨、马子业他们来就好喽。想到这里他脱口问:“麻先生,我们买你这东西能好带回去吗?”麻二说:“有困难。原因是四面八方的人都来捞宝,盗挖海里文物,不仅搅混海底,也搅乱了文物市场。可恨的是当地的恶势力抬头,趁火打劫。对外来淘宝的一不小心容易掉进他们的圈套。”接着他讲了一个实际事儿。

有两个东北人,听说是玩古玩的高手,到这里租船雇人捞到一些好东西,有宋代的紫定、白定,还有一件汝瓷,以及明代的青花瓷。两人乐晕了头脑,没有打点好当地的地头蛇,多次找他俩的麻烦。这二人也很精明,发现风头不对,给海口一个搞古玩的生意人——他们的朋友打电话来接他们,没等朋友来到,姓都的司法助理带人把东西抄走。这两人事先把几件好东西埋在旅馆的院子里,姓都的回去一看缺那几样高档货,立马报告县里,县里来人搜查。这事可真巧,两个东北人刚把东西挖出来准备坐朋友车要走,被逮个正着,被带回县里拘留半个月,最后身无分文,是家属来把人接走的。麻二话题一转说:

“我从越南打完仗回来,腿上的弹片未取净,后来我看这个地方挺好,就在这里安家。上级每月给些补助,给我安排个海上安全员差事,按月发工资,说实在的就是国家养活我。十几年前,打渔经常网上瓷碗、瓷瓶、瓷罐,那时人们不知道这是古董,还能卖钱,把打上来的瓷器随手扔回海里。我听说后,告诉他们给我带回来,没有要钱这一说,给我带回多了我给他一瓶酒算是犒劳人家,把他们乐得合不上嘴。直到‘华光礁一号’沉船出来才引起人们注意。外地人涌入大搞海捞,渔民才开始转向大挖海底宝物。肥了谁啦?当官的肥啦,就是手中有权,心术不正的人肥啦。小兔崽子敢上我这刮旋风,我都是死过的人啦,怕谁?”

麻二的老婆看看麻二又看看冯驰解释说:“这不是吗,那个姓都的司法助理仗着他姐夫是镇长来找我们的茬儿,你说他是军人出身,周身是伤,他天不怕地不怕,打了起来,打到镇政府。镇长面上把小舅子骂一顿。这回报复我们,把他差事撤啦,工资也停发了,我让他去县里找找,他在家怄气,说什么也不去。不然我们卖这些东西干啥?实在没办法,想卖两件,手头宽裕宽裕。”女人叹口气,接着说,“我劝你还是不要买,买到手你也不好带走,被没收了钱物两空。”

冯驰安慰夫妇二人说:“您不能生气,高高兴兴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是吧!这位小兄弟和以往来看货的那些人不一样。这是好人,说的话也在理。”“我把手机号留给你,以后常联系,你们去北京我招待你们。”麻二和冯驰互相留下手机号。麻氏夫妇对冯驰颇有好感。冯驰离开时,夫妇二人一直把他送出大门外边,冯驰再三叫两人留步,二人坚持送出大门。冯驰刚出门外,只见两人鬼鬼祟祟一闪身躲起来。他立刻警觉,开始以为这两人暗中跟踪监视自己,一想不对,职业的敏感性告诉他,这两个人是非偷即抢,是奔着麻家来的。麻二虽说身体粗壮高大,身体多处负伤,也是六十来岁的人,真要这两人抢劫,他很难对付,他放慢脚步,侧耳听听,麻家的狗撕心裂肺一声哀叫,冯驰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麻家。大门虚掩着,推门一看两条狗身上带血,站在一边颤抖着。冯驰几步跨到房门口,从玻璃窗看见屋里正在打斗。冯驰冲进屋里,那女人躺在外间屋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

冯驰大喝一声:“住手!!”那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手里握着匕首的这个人扑过来,直奔冯驰前胸扎过来,冯驰手疾眼快,脚起刀落,三招两式那人被冯驰打倒在地,只是抱着小腿哭爹喊娘。和麻二对打的这个人闪身离开麻二来斗冯驰。这个家伙真有点功夫,能对打一阵子,这时麻二有喘息机会,见有人帮忙,信心大增,操起长条板凳稳准狠地砸在那人肩膀上,随着响声那人的一只胳膊垂下,疼得他妈呀一声转身往外逃走,冯驰正站门旁,一伸脚这家伙重重地摔在地上。没等冯驰说话,这麻二可够快的,掏出两根绳子把二人捆个结结实实。看着冯驰麻二深深鞠一躬,然后说:“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大恩人哪!”他和冯驰把女人扶到床上。冯驰看着那两个失魂落魄、哭丧着脸的家伙问:

“你们叫什么名字?干啥来啦?”还没等这二人说话,麻二拨通报警电话,讲了发生的事。那两人一听吓得浑身打颤,哀求着放了他们。冯驰又问他俩一遍,两个人不说姓名只是哀求,起誓发愿,以后改邪归正,重新做人。警车先到,救护车随后到了,公安人员按着办案程序办理完,把那两人押上警车离开。救护车来到以后,先给麻二夫妇处理一下伤口,之后两人都需住院治疗。

冯驰回到旅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考着,那两个歹徒早不来晚不来,正赶上我去麻家他们才来,是巧合吗?还是有意而为之。从另一个角度想,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闯入民宅公然抢夺,这种犯罪实属少见,为什么呢?这不能不令人怀疑。从种种迹象表明,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只是那天下水淘宝可能引起一同下水之人不满,怀恨之心?如果两个歹徒就是为抢夺宝贝,被自己巧遇这倒没什么,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管怎么样把事情抓紧汇报局领导,听听领导意见,心里踏实。局领导没有具体意见,强调要他隐蔽好自己。这件事引起冯驰更加警惕,他也想到麻家被抢劫自己制服歹徒的真相暂时暴露不了,起码慕大黑手知道得更晚些。

第四天早晨,中央气象台预报今天无风,渔民可以放心出海捕鱼。慕大黑手很高兴,和朱头、侯头商议出海之事。朱头派出最大的船只,侯头的鬼精灵两人赶到,一声吆喝,船驶入大海。船行到预定地点,由鬼精灵和冯驰二人下水。两人在水下寻找很长时间,海底什么遗存也没发现,两个人只好空手而归。出水以后,鬼精灵备受慕大黑手的照顾,喝酒吃菜,又送一条大中华烟,鬼精灵很激动,和船老大讲,把船朝西南方向行驶,大约两公里左右,鬼精灵喊道,就停在这里吧,鬼精灵和冯驰准备下水。鬼精灵告诉冯驰,这里珊瑚礁多,两人不要距离太远,有事互相照应。两人离船入水。时间不长就有所收获,两人先淘到几只青瓷碗,接着发现青花罐、钧瓷碗、盘、瓶子等。这天收获不错,总共七十多件,都是平常的大路货,这些东西也抵不上冯驰捞的那两件值钱。晚饭又是推杯换盏、大吃大喝一顿。把个乔庆祥醉得当场呕吐不止,一直到晚十点多钟才散。

朱头、侯头、李所长和都助理喝得舌头都长啦,脚也不听使唤,分不清东南西北,都是别人送回家的。冯驰感到困倦,回到旅馆躺下就睡,一阵敲门声把他惊醒,他起身开门,是徐谋士招呼众人快起来,收拾收拾行装一会就走,冯驰一看时间是早晨四点钟。他要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去了慕大黑手房间,正赶上李所长从屋里出来,两人边走边说:“我把车备好啦,送你们到县城,由县城去海口很方便,公交车半个小时一趟,你们自己安排。这阵风过去我立刻打电话告诉你们。慕兄弟,以后见,后会有期。”慕大黑手一再感谢李所长关照,并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在李所长手里,两人拥抱一下,就此分手。

徐谋士喊着车来了!众人慌忙出屋上车。慕大黑手一见都助理说:“兄弟辛苦啊!给你们添麻烦。”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进都助理的手中。姓都的骂骂咧咧地说:“麻二家出事,上边特别重视,省公安厅牵头,和边防武警组成联合检查组来潭门镇检查,他们一来弄得鸡犬不宁……”慕大黑手和姓都的握手告别,上了副驾驶座上,车一溜烟冲出潭门镇。从潭门镇到县城几十公里很快就到啦。他们不敢在县城逗留,直接踏上去海口的一辆大巴车。

走出大约一个小时,到了一处检查站,工作人员示意大巴车靠边停下。有公安、武警等对旅客逐一登记检查。先查徐谋士,要他打开旅行袋,里边的十六只瓷碗全被没收。公安干警进行简短地询问:是自己打捞的还是买的?花多少钱?对徐谋士来说回答容易,一句买的,胡诌个钱数完事啦。乔庆祥的手拉杆布箱有二十只碗和瓶,一个没剩下,全部被包抄。他也按着徐谋士的做法如此完事。到慕大黑手这里,他把旅行袋打开,里面只是几件衣服,有一位年岁稍长的警察一直不动声色地站在旁边观察,这时走过来,指着慕大黑手腋窝里的小公文袋说:“请把你的公文袋给我看看。”慕大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叫你拿过来,快点!别说没用的。”这位警察态度很严厉。慕大黑手慢吞吞地从腋窝下拿出小公文包交给警察,打开拉链一只黑釉碗展现在众人面前。警察双目冷峻地看着他说:“你说没有,这是什么?”另一名警察用手电照照慕大黑手的脚下,见没有什么,才转向冯驰。他主动打开手提箱,里面除了衣服什么也没有发现。旅客逐一被检查过,大巴车又上路朝海口开去,慕大黑手和徐谋士心里纳了闷儿,冯驰的手提箱本来不大,放十只碗、瓶满满的,看得清清楚楚,警察翻看时确实是空箱,那些东西哪去了呢?警察把旅客脚下照了好几遍,这小子神啦。到了海口下车时,冯驰的手提箱很重,又满满的一箱子东西。

到旅馆住下,慕大黑手还琢磨冯驰怎么躲过检查的?乔庆祥看着众人笑道:“冯老弟是土行孙转世,会土遁吧。”徐谋士不相信乔庆祥的话,但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慕大黑手问:“冯老弟你用什么办法躲过检查的呢?”“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我要告诉你们,以后招数就不管用啦。”冯驰故意神秘地说。实际很简单,冯驰发现前面有检查站,在他座位后有一只铁桶,司乘人员用来提水涮拖布的,在人们都紧张注视外面时,他迅速地把东西藏在铁桶里,用拖布盖好,掩人耳目,警察两次用手电去照,根本没注意桶里边有东西?冯驰本意是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国家,组织上为了冯驰更好打进盗墓团伙核心,取得他们信任,只好这么做。当谜底揭开,众人扼腕叹息,咱咋就想不到呢!只有徐谋士更觉得冯驰这人不一般,疑问多多,就是抓不到破绽,不过得对他多加防范。

慕大黑手一边挠着脑袋一边思量,这次海南之行可谓一言难尽。结交一些朋友,为以后再来南海搞海捞铺条路。从经济上说,如果东西不被没收大大地赚一把。剩下这点东西,也就是不赚少赔吧。他认为冯驰是个人才,以后要有一番作为,这样的人值得倚重。他一想到乔庆祥火就多处来,心里骂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虚表,事事办不好,尽给你添乱……他的手机响起,是李大喇嘛从河南打来的。因为一座古墓发生争执,双方发生械斗,两方都有人员受伤,最严重的是胳膊骨折。对方十多个人,他们又找来二十多人,扬言要灭了李大喇嘛他们。李大喇嘛不怕这些,怕事态严重,被公安知道那才有灭顶之灾。

慕大黑手问他:“信喜从海南回来,你没和他联系吗?”

“我打他电话不通,这才给你打的,这事多急人呐!”慕大黑手告诉李大喇嘛明日到他这里,叫他不要急,多加小心。他放下电话又赶紧拨打信喜手机,真通了,信喜讲,原定昨日回河南,在海口白路先生多留他住一天,这刚刚下飞机,问他有事吗?慕大黑手把两伙挖古墓打斗的事告诉他,并让他和李大喇嘛联系,看看对方是哪儿的,让信喜做做工作,和解为好。信喜说:“没问题,你放心吧,在我这里这类事没有我摆不平的。”

慕大黑手要徐谋士带着乔庆祥一行人回北京,自己领着冯驰去河南郑州。徐谋士对冯驰去河南内心实在不满意,认为是很危险的,说得轻些也是唐突。碍于面子他没有说什么。第二天慕大黑手他们来到李大喇嘛旅馆,信喜正给双方说服和解。双方都是信喜的朋友,见面一聊,怨解啦,气顺啦,摒弃前嫌,都是朋友。信喜将对方的头儿介绍给慕大黑手,该人姓邱名金,是河南安阳人。和慕大黑手同龄,只小四个月。

邱金说:“慕大哥的大名我很早就知道,信老弟多次讲起您,今日有缘相见相识,兄弟我三生有幸。今后我们听慕大哥的,有事只管吩咐。”慕大黑手十分动情地说:“哎!兄弟把话说远喽,咱们都是亲哥们,以后多合作,多联手。”慕大黑手设酒宴招待邱金一伙。原本就是一丘之貉,席间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慕大黑手拍拍邱金的肩膀说:“邱老弟咱们分工合作,稳扎稳打。我先把我们的情况介绍一下:哈斯在内蒙、辽宁一带找到两座古墓,有不错的收获;陕西有姚玉山在那里;山西张相合坐镇;河北徐博管理,由衣清跑路联系;河南,李太甲,名字不好记,就叫李大喇嘛吧,他全管,我也经常过来看看;山东管五在那里,他有点笨,打不开局面;海南这块我考虑最好人选是冯驰老弟,我没和他商量,不知行否?以后研究。”

邱金一听,马上说:“咱们和慕兄合在一起吧,你们人多,技术力量强,交通工具齐全。”信喜一听邱金这么说,他看看慕大黑手的态度,又瞧瞧李大喇嘛高兴地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同意你们合在一处,这样人多势众,能够经受挫折,局部有个闪失,不会影响大局。现在把有些事明确下来。”他看两伙人都很兴奋,接着说,“慕兄老大,邱兄老二,喇嘛弟是老三。徐谋士为军师。大家没意见咱就鼓掌通过。”信喜话音一落,屋里发出一阵热烈掌声。慕大黑手笑眯眯地说句,让信老弟当我们的总顾问。接着又是一阵掌声。

然后慕邱二人把邱的人马分派下去。邱金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有福同享,有财同发。”慕大黑手看看众人,似乎征求邱金的意见说:“如果发现三心二意者重罚,如果内部出叛徒、告密者格杀勿论。”他话音一落,邱金喊了声好!这些乌合之众扯着嗓子叫好!冯驰目睹着这帮乌合之众,心中恨不得立即将其绳之以法。

冯驰在河南逗留三天回到北京。慕大黑手和邱金、信喜三人说是去陕西,冯驰等着把他们送走他再回北京,慕大黑手决定先让冯驰回北京,而且派人把他送上飞机。冯驰觉得里边有些变故。昨天午间慕大黑手还说要带他到洛阳、陕西、山东去,午后接个电话就发生很大变化,改变原来的安排行程,很突然。冯驰仔细回忆和分析自己哪里出现漏洞破绽,引起他们怀疑,他觉得没有,很可能海南那边反馈信息,慕大黑手对冯驰有看法,才让他回北京去。冯驰回到北京,向局里汇报此次海南、河南之行的情况,局里很满意。关于慕大黑手让他去海南一事,尹局长等几位领导研究,认为不去为好。单从工作层面上说,这些盗墓团伙的重心不在海南,去海南不利于全面掌握盗墓团伙的动向。

尹局长说:“冯驰介绍姓慕临时改变了行程,这要引起注意,海南那边把冯驰帮助麻家逮住两个抢劫犯的事传播出去,有一定负面影响,我们控制千万不能暴露出冯驰身份。假如那两个嫌疑人和当地恶势力,就是地头蛇们是一伙的,当然人家向慕大黑手告状,慕大黑手对冯驰不满,从这个角度说,慕大黑手不会让冯驰去海南。现在姓慕的放心不下的是冯驰为什么有这样的武功?冯驰下一步要注意,见机行事,千万注意自身安全。”慕大黑手对冯驰改变态度还真如尹局长分析的那样。

在河南,信喜接到潭门镇姓都的司法助理打来的电话讲,去麻二家那两人是他们的人,本想吓唬麻二把文物交出,没想到碰上姓冯的,真是冤家路窄。那两人其中一人武功很好,在少林寺习武好几年,没想到败在姓冯手里,落入法网,好在这两个人没把他们供出去。“我们给他们提供方便,关照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姓都的愤愤地说。信喜只好赔礼道歉,强调是误会,不是故意而为之。慕大黑手听说也深感意外。他们一合计,还是让冯驰先回北京,慕大黑手要徐谋士、狗鼻子小心点,进一步了解冯驰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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