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拍了拍掌心,眸光清幽宛若寒潭,那里面浮上令人窒息的诡谲笑意:“总归是好物儿,是能让瑶妃娘娘明夜宫宴上‘大出风头’的好东西,呵呵,一定会让她毕生难忘。”
彩安惊呆了!
这个,那个,小姐的眼神好邪恶!
方才眼睛弯弯笑起来的样子,清幽冰冷,冷得人直哆嗦。
可这样的小姐又格外强大,给人无比安心的感觉,彩安甚至愿意被这样的眼神冻死也甘心。
彩安捂着红肿的脸颊,回想曾经的日子,再望着如今的主子,不由心头暖暖的。
“也不知道瑶娘娘要这药方究竟用意何在,怎么看,瑶娘娘都不像是会拱手让出皇宠的人,进宫前在府里住的那小段时日,入宫后被封为妃,人人都道她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可奴婢就是怎么瞧都不顺眼。”
彩安和楚红鸾在贱民村住习惯了,愤懑时候,说起话来也会直言直说。
许是想起楚红鸾不喜她在跟前说家人不是,彩安忙打住嘴,望了一眼楚翘。
楚翘一边欣赏着八角小几上摆设的花栽,一边轻松注意着门口走来走去的宫奴,透过门槛,远远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华溪殿,便笑着道:“你以为方才陈嬷嬷为何打你,故意造谣?笨,还不就是拿你来胁迫全太医。你看,懿妃就住在对面的华溪殿,这一宫难容二虎,谁不是为了绊住皇帝的脚儿,使劲浑身解数,也要扳倒对方。她拿这药,究竟给自个吃,还是给别人……”
楚瑶仙弄来了药,只需耍点小聪明,当作补药送到懿妃面前,懿妃葵水一来,明晚宫宴后,李泫才十拿九稳进她的携芳殿。
那时候,得羡煞多少的人。那懿妃呕也能呕死。
人的欲望有多深,心就有多可怕!
八月十五。中秋。
为了晚上宫宴上的惊艳四座,楚瑶仙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来精心打扮自己,花瓣沐浴,香油抹发,涂染指甲,精画梅妆。甚至为了完美的舞蹈,只吃了一小碗水晶露。
“今天的宫宴听说宴请了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摆上百桌筵席,嬷嬷……你说,仙儿这般姿色,可能否牵得住泫郎的心呢?”既有家眷,少不得有不少的千金小姐们齐齐入宫,一时迷惑了皇帝的眼不是没可能。
陈嬷嬷为她绾发:“后宫嫔妃之中,如今当属小姐你最得宠,谁能比得过小姐容颜美貌。”
这陈嬷嬷原就是打楚府跟随来的,照拂楚瑶仙长大的乳娘。
“娘娘!”
一时,有宫婢走进来。
楚瑶仙眼眸明亮:“何事?”
那宫婢笑道:“恭喜娘娘,懿妃的葵水今儿早上来了!”
楚瑶仙鲜艳清纯的脸蛋上,绽开一抹甜柔的笑容:“嗯,来得甚好。”
陈嬷嬷也笑道:“小姐今日一舞,定能让圣上更加眷爱。”
楚瑶仙想到自己要穿上白羽舞衣,群臣之下为李泫跳舞,就说不出的喜悦。
忽然间,她眉头一蹙,下意识捂住小腹。
陈嬷嬷察觉异样:“小姐,怎么了?”
楚瑶仙纳纳摇头,复又恢复笑容:“有点子腹痛……不碍事,许是吃了那水晶露的缘故?”
未央宫中,万千华丽的花灯依次点燃,在没黑透的傍晚,透着几分清丽的绚烂。
皇宫门口车水马龙,喧哗滨天,无数大臣携家眷进宫来赴宴。
整个帝京都是一片空前绝后的热闹欢喜!
万寿宫中诸葛静在上百名宫奴伺候下,穿上最华丽的太后朝服,那朝服以暗红的妆霏缎子裁成,袍上绣着成片成片青紫色的松鹤延年,朝服的边沿缀着上千颗细小琉璃珠,行走时摩挲有声。再佩戴喜鹊登梅的一套点翠鎏金凤冠,和一串东珠朝珠,雍容华贵,庄重无极!
只是太后年轻的眉目间,画了浓浓的紫色石胭脂,那一笔色彩,打破庄重格局,勾勒出太后的美艳。
“奴才瞧着,太后您近来越发的容光焕发了。”裴德生靠近来,伸出手臂,太后搭着他的手,往那穿衣铜镜前照了照,“是吗,可是哀家怎么觉得眼尾似乎有细纹了?”
裴德生暗自看了眼太后。
太后平常用的那些珍贵保养品,寻常人一辈子都难见。
今年也不过三十九的年纪,一张脸依旧是光滑亮泽,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样子。
再加上厚厚的一层浓妆,要找出一丝皱纹,就好比鸡蛋里挑骨头。
这女人嘛,永远嫌弃自己不够年轻。
不过裴德生乐得其成,因为如此,他才能够每年从太后保养品里克扣出一些,用在他自个脸上。
他巴不得太后多找些什么驻颜术,保颜丹,永葆青春气泽的法子。
太后对着铜镜冷眼一沉,将鬓边一支翠绿松珠簪给摘下来,厌恶掷到地上……阿夜最不喜看女子戴翠绿的头饰!
簪子落地,宫婢们吓到齐齐跪在地上!
太后仿佛没看见,只欣赏着铜镜中自己美艳风韵的容貌:“都起来吧,节庆的日子,跪什么?”
裴德生一扫拂尘,摈退这群吓得魂不附体的宫奴,在太后耳边说道:“太后,今晚是否仍派人到千岁府,请千岁出席宫宴?”
“不管是大宴会,或是小宴会,哪年的中秋没请他,你瞧他出席过吗?”
太后迈着款款的步伐离了镜子,笑了笑,她走到殿前,望着殿外那一轮冉冉升起的皎白圆月:“阿夜那个人,软硬不吃,别提有多难办。你瞧瞧,今晚的满月又如此的明亮,他一定更不愿进宫了。”
“那今年……”
“继续请。”
“那奴才这就让人给千岁送去太后的请柬!”
“不急。”太后低笑,“今年不但要请,哀家还偏就要让他出席。”
裴德生附上笑意:“那想必太后您已经有所打算了?”
太后笑得明艳至极,那美艳的红唇仿佛淬了一千万种巨毒:“哀家准备了样儿东西,就在房中,你拿着它亲自去趟千岁府吧,他看了哀家准备的东西,自然会多考虑今晚来还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