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觉得洞房花烛一定要有个难忘独特的夜晚,她倒也不会这么坚持。
凤羽翻身落下,枕着萧然的手臂,像只小猫似的蜷在他身侧。
萧然手指一弹,打灭了帐篷角落里的烛火。
静谧黑暗的帐篷里,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天窗上透着晕黄色的月光,像是一层轻纱,洒落在两人身上。
月上中天,脸色臭臭的萧然终于答应去湖边见苏玛。凤羽急忙在萧然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以做奖励。
某人的脸色才好看一点,希望这女人以后少做点匪夷所思的事情。
凤羽坚持完成自己的承诺,倒并不是因为她太迂腐,她也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不过一方面是她来自现代社会,习惯了履行达成的交易,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想在碧云公主身边培养一个敌人。
苏玛心里那颗野心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她不介意帮助这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目送萧然离开后,凤羽悄无声息的回到蒙烈王帐篷,她犯不着暗中跟萧然过去,依着萧然的性子,必定不会给苏玛好脸色。她跟苏玛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无需去看这种热闹。
萧然是怎么打发苏玛的,凤羽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她再见到苏玛,已是在碧云公主的婚礼上。
按照卓伦部婚礼的规矩,新郎和新娘当天都在各自的帐篷里,由各自的亲族好友陪着,直到日落时分,新人的婚帐前燃起篝火,新郎和新娘才会在亲族好友的簇拥下,分别离开帐子,在篝火前,由族中的长老主持成婚,送入婚帐。
其余人则在篝火外面,载歌载舞。
新人就在盛大的狂欢中,开始他们的新婚之夜。
婚礼当天,太阳刚刚升起,凤羽就跟着蒙烈王往萧然帐篷走去。那些武士以保护的名义,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本来老葛丹是邀请蒙烈王做为观礼的嘉宾,但是按照蒙烈王的说法,他和“楚公子”是至交好友,“楚公子”的属下又都在病中,所以他就当之无愧的成为新郎亲友团之一。
虽然身处流亡之地,老葛丹还是尽量为女儿筹备了一场热闹的婚礼,贵人的营地里到处都铺着锦毯,鲜花和挂毯缀在帐篷外面,忙碌的下人奴隶们也穿上了主人赏赐的新衣,常年劳作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气。
穿过帐篷,看着四周喜气洋洋的景象,凤羽的心里还是有几分酸溜溜的,不管是谁,知道自己的恋人即将成为一场婚礼上的新郎,哪怕是假的,也肯定不好受。偏偏旁边的蒙烈王还要火上浇油,仔细的给凤羽讲解了一番卓伦部婚礼过程,特别强调,到时候新郎要把新娘抱进婚帐的习俗。
所以,在走进萧然帐篷的时候,凤羽的小脸,透着股子人皮面具都掩不住的杀气。但是进了帐篷以后,凤羽顿时惊愕起来……
帐篷帘子在凤羽和蒙烈王身后落下。凤羽瞪大眼睛,看着帐篷中央的一个大麻袋。麻袋在地上来回动着,不时还有呜呜声传出来,从声音和体形可以判断,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被堵住嘴的男人。
“这是演的哪出戏?”凤羽扬眉看向萧然。
本该盛装华服做新郎的男子,此时依旧一袭白衣,悠然靠在坐床上,穿着软靴的脚,踏在地上扔着的新郎吉服上。他看见凤羽进来,璀璨的凤眸带着浅浅笑意,伸手拍了拍坐床边:“小羽,过来。”
至于跟在凤羽身后的蒙烈王,直接被萧然无视了。
地上的大红洒金宽袍上缀着宝石明珠,散着七彩的光泽,眩人眼目,领口和衣襟上缀着的雪白毛皮,一看就是极上等的狐裘,还有一双缀着金丝纹的鹿皮软靴,被丢在一边。
凤羽瞥了一眼新郎吉服,毫不客气踩着走到坐床边,还有意无意踢飞了一只鹿皮软靴。雪白的狐裘上立刻印了几个乌黑的鞋印。
“楚兄就是再不情愿,迟早也要穿上这套新郎吉服。”蒙烈王薄唇勾出嘲弄的笑意,自顾自走到一边的软椅上坐下。
萧然伸手把凤羽揽到自己身边,斜眼瞥了下蒙烈王:“你不觉得这帐篷里面人太多了些吗?”
“人多?若你嫌人多,不妨出去透透气,本王就是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蒙烈王故糊涂。
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大帐篷,此时算上麻袋里装着的那个男人,也就四个人,还真是挺“拥挤”的。
“蒙烈王喜欢人多,那最好了。本王本来还担心擅自替蒙烈王做主,会让蒙烈王不高兴,如今看来,本王做的事情,倒还合了蒙烈王的心意。”萧然淡淡一笑,眼底有促狭的光一闪而过。
蒙烈王心里顿生警兆。
但是萧然随即就转了话题,细细的问起凤羽早上可曾用了饭,昨晚睡的好不好等等,不给蒙烈王任何发问的机会。
凤羽倒是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萧然的话,目光不住扫过地上的麻袋,越来越好奇。虽然萧然告诉过她成婚之日的安排,但是从来没有提到这个麻袋。
萧然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帐篷外面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声音:“楚公子,奴婢奉命服侍楚公子穿衣。”
“你去帮本王请真公子过来,就说本王有要事跟他商量。”萧然说道。
那帐篷外的侍女不敢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去。
“蒙烈王,你若想要看好戏,就去那里待着。不然真陌过来,见到你,多半会撒腿就跑,你武功既失,想要抓住他,可就不容易了。”萧然朝蒙烈王抬了抬下巴,指着被挂毯隔开的帐篷后间。
真陌两个字入耳,蒙烈王的脸色微微一变,直直看着萧然,想说什么,但是却欲言又止,转身进了帐篷里间。
萧然在凤羽耳边低低笑道:“这下就没人碍眼了。”手臂一紧,就把凤羽拥在怀里,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帐外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凤羽挣脱萧然的怀抱,走到牙床后面垂手而立。她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带着人皮面具,站在那里,看不出半点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