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江舟的家,房间整洁而不俗,散发出一个女孩子的洁净的心灵和温馨的气息。江川有些迷醉。刚坐下,江舟就问:“要不要来杯咖啡?”
江川心里一惊,一听到要喝咖啡,他立刻联想到了最近经常发生的麻醉抢劫,麻醉谋杀……他表露出一份恐惧,忐忑地说:“那就来一杯吧。”
江舟说“好的”,去为江川泡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端来时,对江川说,“这可是正宗的巴西货。”
“是吗?”江川接过咖啡,盯着那黑色漩涡,“我可喝不起。”
江舟一笑:“那等以后有机会,我请你经常喝。”
江川不失时机:“那敢情好,我正愁找不着饭店呢。”
“哈哈,”江舟灿烂地笑,“你可别把我当成饭店的老板娘。”
江川幽默地说:“话语不当,换个词,友情天地。”
江舟诘问:“是哪个有?是有无的有,还是友情的友?”
“两者兼而有之。”江川诡秘地笑。
“呵呵。”江舟望着江川,诱人的身材始终在江川的眼前晃。
江川目眩神迷,恨不得上去抱住江舟……
江舟笑靥如花:“你这人不光有几分幽默,还有几分滑头。”
江川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挖苦我。”
“两者兼而有之。”江舟的笑,始终是那样优美。
这时,江川有些疲惫。本来就没吃早餐饿了一路,现在歇息下来,他感觉有点儿饿得发慌。望着身姿玲珑的江舟,他嘴唇动了好一会儿,才很不好意思地向江舟要了摆在茶几上的一包饼干。然后,他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这会儿,他倒没怕江舟在饼干里放麻药。
江舟望着江川饿虎吞食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说:“在我衣橱里,我一直保存着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写的是一个从农村来的女大学生甘愿被人包养的事,我奇怪的是,那上面的作者也叫江川,我想,这个作者不会就是你吧?”
江川嚼着饼干回忆了下:“是有这回事,这篇文章大概就是我写的。”
江舟说:“你知道吗?你写的这个女孩就是我,我就是那个甘愿被大款包养的女孩。你可真有本事,就因为你的一篇文章,我被人骂的精神要崩溃!”
江川解释说:“当时,我只是在茶馆里听人一说,回去就写了,真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今天,既然遇上了,那我就跟你说抱歉吧。”江川一脸诚恳,请求原谅的表情,仿佛对过去有种深深的罪责。
江舟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我读过你的精彩文章,你好像写过一篇《女孩,如果你爱他,就给他一耳光!》。你在文章里可真逗,竟然说,女孩打男孩,要是恼的就是靠不住的,要是不恼的就是靠得住的,哈哈,我现在很想打你一耳光试验一下。”她两眼放电,望着这个当初对她强烈批评的男人。
江川嘴唇抖动,地板上掉了许多饼干末子。他哈哈一笑:“那都是我瞎写的,你别当真。”他低下头,不敢正视江舟投过来的眼神。他的手指张开,卷起,有些局促不安。
江舟说:“你想听听我这几年的故事吗?”江舟双眸里含着辛酸的泪。
江川说:“好啊。”他很想听听江舟的后续故事。不管如何,这也许有利于以后的创作。他就这样,不喜欢正史,喜欢传说,奇闻轶事,尤其一些女人的自述,他就更感兴趣了。
江舟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一年,就在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一直感觉身体不错的母亲,却突然喊肚子疼,去医院检查,原来是患了子宫瘤。没办法,父亲东借西凑,总算给母亲做了手术。可是,一夜之间,我该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去读书?最后,小舅瞒着舅妈,把他积攒下的8000元给了我。有了这笔钱,我是暂时不用愁了,可明年呢?明年谁又会资助我?”
江舟泪流满面:“没办法,思前想后,在入学后的第一个学期,我就开始悄悄去一些娱乐场所,但我只坐台,不出台。”江舟呷了口咖啡,“后来,我在一家酒吧认识了一个叫钱再生的人,他很有钱,是钱氏集团的总裁,每次,他都点我陪他。时间一长,我学费是不愁了,可我担心这件事早晚被同学们发现。就在这时,钱再生要我做他的情人,一年10万。我想了想,我穷怕了,我一辈子也许挣不来10万,何况一年。宁为英雄妾,不为庶人妻,我一咬牙,就答应了。但做了钱再生的情人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好色之徒,他同时还包养着好几个女人。当然,我才不管他这些屁事呢,我只要有钱寄回家,能读书,就行了。可是,好景不长,这件事还是被同学们发现了,一时,各种羞辱铺天盖地,后来,被你知道了,你就写了那篇批评我的文章。当时,你大概并不知道我的真名,我看你用的是‘何碧’。”
江川说:“谁敢用真名,‘何碧’这个名,是我结合你的故事虚化的,意思是提醒你‘何必’。”
江舟说:“这一点我注意到了,感谢你的一片苦心。”江舟抬起头,望着窗外碧蓝的天,“后来,我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就干脆退了学,破罐子破摔,被钱再生养在了这儿。可是,我很痛苦,每当夜深人静,我都在心里喊,我希望自己能遇上一个真心喜欢我的男人。”江舟叹息一声,“一步错,终生错。钱再生是个魔鬼,他很变态,每次都变着花样折磨我……”
“我的傻妹妹!”江川很愤慨,一拍大腿,“既然他这么变态,你早就该离开。”
江舟擦了把泪:“你不知道,钱再生经常威胁我,他说,我要是背叛了他,他就派人去乡下收拾我父母。没办法,我只能任由他摆布、玩弄。”她沉思了下,“不过,几年前,钱再生因迷奸女研究生被判入狱,我倒有个机会逃脱,可是,就在钱再生刚入狱不久,他的弟弟钱再来突然找到我,要我和他好,还威胁说,我要是不答应,他就去灭了我全家。当时,我害怕极了,就被迫答应了。从那,我的身边,走了一只恶狼,来了一只猛虎。”
说到这儿,江舟的身子有些颤抖,她停下来冷静了一会儿,接着说:“不过,钱再来的好日子也长久不了了,他因走私,警察正抓他呢,这些天,他一直躲在西山,遇上你的时候,我刚给他送去吃的,他说,我要一天不送,他就打电话叫手下去灭我全家。现在,我不光要应付这个大威胁,还要时刻应付另外一个大麻烦,自从钱再生进了监狱,钱氏集团的大部分财产就被钱再来全拿去走私、贩毒、豪赌、泡妞了,几个月前,钱再生一出狱,就四处打听,每次来这儿,他除了折磨我,还一再逼我说出钱再来的下落,我又怕又烦,说了,家人受害,不说,就要承受更多折磨。你不知道,钱再生最近又多了一个折磨我的怪招,有时他晚上来,趁我不注意,就戴上一个鬼脸面具吓我,他看我被吓得大哭大叫,就哈哈大笑,像个鬼似的。”
江舟叹口气,深深苦恼,深深无助,深深悲哀。
是啊,她一个弱女子,已无力再应付这一切。她继续说:“不过,有一天我听钱再生讲,只要他一找到钱再来,他就把他剁成肉酱,扔到西山的悬崖下。”
江川很为江舟的安危担忧,建议说:“还是报警察吧,我觉得这事很恐怖。”
江舟摇摇头:“不行,一报警,我们全家就完了。”
江川说:“可你这样整天提心吊胆,也不是个长久办法。”
江舟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其它的我也没法去多想。”
江川说:“这可不行,我真的很想帮你。”
江舟说:“谢谢,你的情我不会忘。”
江川说:“不用谢,我也是有侠气的。”
江舟很感动:“要是早点遇上你,我也许不会这么惨。”
江川说:“现在也不晚,我们已是朋友。”
江舟说:“是。”她很感激江川的关爱,走过去,抱住江川,“时隔几年,遇上你这位正义的文人,我感到很幸运,我好想永久地靠在你怀里,我很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与魔鬼混下去。”
江川豪情满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只要你不嫌我是个粗俗之人,我很愿做你的树,你靠吧,靠多久都行。”
江舟深深拥住江川,红唇亲吻他的脖颈,泪水,打湿在他的身上。
江川轻拍着江舟柔弱而又无力抗拒一切的肩,安慰她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江舟深感安慰,心里感谢上苍让她遇上了江川。
而江川,半路上邂逅了这样一位美女,心里始终洋溢着一份喜悦,一份冲动,一份莫名的渴盼。听了江舟的复杂的不幸的故事,他很想立刻就带江舟离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上演暴力的魔窟。可转念一想,他现在牵挂的是周雪芳,此时此刻,雪芳还躺在病床上承受莫大的伤痛呢。在这考验真情的关键时刻,他怎能带一个偶然相逢的女子四处躲藏?那样,小南也肯定会抓他,理由是:涉嫌奸污林雅容,畏罪潜逃!
但是,面对秀色可餐的江舟,面对这份“美丽诱惑”,他确实心动。不知不觉,江舟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欲望升级,他很想亲吻江舟,一尝馨香。可仔细品味这偶然的艳遇,他又担心这是祸而不是福。
突然,门一响,有人来了。
江川吃了一惊,急忙问江舟怎么办,江舟说,不要慌,可能是钱再来秘密回来了。江川一哆嗦,躲到门后,观察动静。
江舟让江川躲到床下,她去应付。
江川躲到床下,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江舟打开门,进来的不是钱再来,而是钱再生。
江舟久经大敌,很有一套策略,她容颜平静:“生哥,你来了?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
钱再生生性多疑,他注目着江舟微乱的长发:“你哪天这么好过,这很反常,是不是背着我养人了?”
江舟一惊,急忙扑到钱再生怀里撒娇:“生哥,你真会冤枉人,我哪敢呀,你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呀!”她用手轻捶着钱再生的肩,引导钱再生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钱再生甚是奸猾,他推开江舟,一双鹰眼四处察看,他指着凌乱的卧室:“这是怎么回事?”
江舟急中生智:“这还不是你那个可恶的弟弟又来欺负我。”
钱再生不信:“他不是跑得无影无踪了吗?这狗娘养的!”
江舟担心床下的江川,用身子挡住:“他可能没跑远,就躲在某个地方,窥视我们。”
“嗯,有可能这样。”钱再生不再狐疑,骂道:“等我找到这个狗娘养的,我一定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钱再生的手在半空中挥舞,“我的钱氏集团曾经是多么大的一艘航空母舰,现在倒好,都快成一艘漏水沉海的小舟了!”
“生哥是有大智慧的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东山再起,再创辉煌!”江舟身子有些抖,真怕钱再生会注意到床下。
钱再生淫邪地一笑:“没想到几天没玩你这小骚货,你居然长了不少学问。”他粗野地一把拽过江舟,手在她的下身捏着,“走,出去陪我喝两杯。”
“好,我陪你喝,”江舟容颜镇定,“我一定陪你喝个痛快!”江舟的话里隐隐藏着一股杀机。
钱再生走出去,点上一支烟,等着江舟端酒过来。
江舟很胆怯,她明白,若再不采取措施,凭以往的经验,今天肯定被钱再生玩死。他那些自创的做爱酷刑,她已痛苦地承受过多次。今天,绝不能再上演这样的悲剧。她走到窗口,思考办法。突然,她想到,既然钱再生曾迷奸别人,那她今天就来个学恶治恶。刚好,这两天因为钱再来的威胁,她买了几片以防万一的安眠药,这次,就给钱再生用上。
江舟去倒了两杯白兰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钱再生一杯。
“来,生哥,干杯!”
钱再生很爱喝酒,他闭眼吮吸了下酒的醇香,和江舟干了下杯,然后,他把那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江舟轻呷了一口,双眸密切注视着钱再生喝下去的变化。随后,钱再生催江舟快去洗澡,洗干净了,他要做皇帝,他要用特别的做爱方式探寻江舟隐藏在身心里的秘密。
江舟说:“生哥,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让你把我玩死。”说着,她扭动腰肢,走进浴室,故意放出哗哗的水声。
钱再生在外面等着。等了许久,见江舟迟迟不出来,他感觉事情不妙,刚想开口骂,头一晕,身子歪了下去。
浴室里,江舟估计药力已发作,急忙出来招呼江川赶快和她装钱,逃走。
江川爬出床底,帮江舟往一个箱子里装一大堆美元、珠宝。
江舟说:“这是我用身子换来的,我不能留给这个恶魔,让他拿这钱去害别的女孩。”
江川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江舟很茫然:“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
江川非常担忧:“这可不好,要有个打算,钱再来那边你打算怎么应付?”
江舟说:“现阶段我还不敢背叛他,我还要继续给他送吃送喝。你要知道,我母亲是经受不住任何打击和刺激的,除非她过世了,否则,我很难有勇气报警。”
江舟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江川不好再劝。他关心地说:“要不,你先去我那儿,反正我那房子是冷宫没人住。”
江舟一笑:“怎么,你也想包我?”她轻推了一下江川,“我不能把你扯进来,如果有缘,我们一定会再相见,那时,我们的世界只有快乐,没有烦恼。”
江川很坚信:“嗯!风雨会过去的,很多事和大自然是一个道理。”
江舟抽出一沓美金:“我知道,你们文人都很穷,这些给你,别嫌少,拿着吧。”江舟眸子里闪着真诚。她为今天遇上江川而高兴,仿佛江川是她今生的宿命。
面对金钱,面对江舟的好意,江川摇摇头:“不,我不能拿你的钱。”
“怎么,嫌我的钱脏?”江舟不解,望着江川。
江川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资格这样说,我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要你的钱,再说,你一个弱女子,肯定到哪儿也比我更用钱。”
江舟莞尔一笑:“真没看出,你还是一个很会怜香惜玉的男人。”
江川挠着后脑勺:“你是舟,我是水,我不能让你翻船。”
江舟很感动:“好,就凭这句话,我一辈子爱定你!”
江川说:“是吗?我很感动。”
“等这一切过去了,我去找你。”江舟泪光莹莹。
“好,我等你。”江川伸手给江舟擦泪。
江舟提起箱子,“那我们还是快走吧。”她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钱再生,“别等这个恶棍醒来,给我们每人两刀子。”
“他是条疯狗,顶多吼两声。”江川去开门,骂道。
江舟一笑:“不愧是文人,骂的有水平。”
江川拉开门:“别说这些了,快下楼吧。”
二人匆匆下楼,车子驶向医院。
路上,江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阵《冷酷到底》。不用问,肯定是钱再来打来的。江舟放慢车速,慌乱地接:“……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会听你的,你放心好了……”
后坐上,江川替江舟捏了一把汗,他已看出这个电话不一般,凭猜测,就知道是那个坏蛋打来的。
接完电话,江舟说:“没事,他没法眼,他找不到我。”
车子继续向前。
一不留神,江舟差点闯了红灯,交警过来看她面色苍白,问她是不是遇上了劫持。江舟说:“不是,刚才有些头晕。”交警注意着江川,“他是干什么的?”江舟说:“他是我男朋友。”交警很有礼貌,叮嘱了江舟几句,匆匆去指挥拥挤的车流去了。
一会儿,车子赶到医院。江川下车,“那我上去了。”江舟拉住他,“遇上你我很幸福。”
江川说:“我也是,是缘分让我们相识。”
江舟说:“互留个电话吧。”
江川说:“好。”说着,两人把对方的电话号码输入手机。
这时,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突然走过来轻轻碰了江舟一下。江舟一惊,视线跟着那人走出老远。等她镇定下来,急忙驾车离去。
台阶上,江川望着江舟远去的车影,心里涌着一份莫名的情感,久久不愿进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