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凝香根本没有睡,已到寅时,他要回宫上朝了,凝香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打开锦盒,凝视着那根碧玉金簪,缓缓地将它插在发髻中间。
“等等!”凝香叫住了他。她走过去,拿起手绢擦了擦他的脸,轻轻的说:“早些回来。”
他看着那根金簪,心里抑不住的高兴:“两日之内,我定回来接你。”正要出府的那一刻,他转过身,又说道:“是回来娶你。”
勤政殿。
皇上下了朝就留在勤政殿,他背着手在殿内踱来踱去,他在想给凝香一个怎么样的封号,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以凝香的家世背景,初入宫中是不会有很高的封号的,但他又舍不得委屈她。
“宰相大人到……”
“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请起。”皇上扶起了宰相,他才继位三年,很多事情还需要这帮老臣的帮扶。
“朕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朕出个主意。”
“如果老臣没猜错的话,应该和陛下带回来的那位姑娘有关吧。”
皇帝点了点头,“她救过朕的命,朕不想亏待她。”
“这是陛下的家事,又是宫内之事,老臣本不该过问,不过有个人倒是可以给陛下一点建议。”
“谁?”
“太后!”宰相边说边走到皇帝身边,“如今皇后未立,册封自然由太后定夺。”
是啊,怎么自己没想到呢,还有太后,“起驾,去慈寿宫。”
慈寿宫。
“皇帝今儿怎么有空来看哀家呢?”
“儿子来看母后是理所应当的,前些日子政务繁忙,来的少了是儿子错了。”皇上也就在太后面前才会这么毕恭毕敬。
“政务?怕是为了王府里的女人吧!”太后的语气显然是对凝香不满意。“你的事情,哀家略有耳闻,你是皇帝,要以国事为重!”
消息传得真快,怕是告诉太后这件事的人,一定少不了添油加醋,要不太后怎么会对素未谋面的凝香心怀芥蒂呢,“儿子知道了,这位姑娘救过朕的命,朕不想亏待他。”
太后听着救了皇帝的命,脸色略有缓和,“那皇帝的意思是?”
“朕想把她接进宫,只是什么封号,还请母后定夺。”
“你早就有注意了吧,不必瞒我,说来听听!”
“朕想册封她为贵嫔,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贵嫔?刚入宫就能封贵嫔,淑妃已经僭越了规矩,要不是看在她父亲……”太后停顿了一下,“就封个美人吧!”
“美人才是从六品,母后,她是可是救过我的,至少封为嫔吧!”
“嫔是从三品,哈哈哈哈!”太后不禁大笑起来,“从来没见过皇帝跟我这般讨价还价,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封为正四品昭仪,上官昭仪,就这么定了。”
“是。”皇帝听得出太后的语气已经不容缓和,“那就这么办吧。”
永宁宫。深夜。
一个黑影从永宁宫侧门走了进去,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人,一个打着灯笼的宫女出来,跟她耳语了几句,然后目送她消失在黑夜中。
“打听到了吗?”
“是,封为昭仪!”
“住处呢?”
“还没说,听说是绮兰殿?”
“什么?是承惠宫的绮兰殿?”宁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承惠宫,贤妃最多只住在聚贤宫,可她,却能入住承惠宫。
“娘娘,何必生气呢,不过是承惠宫的偏殿而已,正殿还是空着的。”刚才那个侍女说道。
“她今天有本事住偏殿,明天就能住正殿。”宁妃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仅是愤怒,也是冤屈,为自己冤屈,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如今只是住在西宫的永宁宫,而她刚一进宫,却能住东宫之首的承惠宫,这对宁妃来说是一种危机,她必须要采取行动解除这个危机。
两日后,荣王府。
今日似乎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一大早凝香就被震天的唢呐声吵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凝香晕晕乎乎的打开门,竹琦和竹梦走了进来,还跟着几个嬷嬷模样的人,不由分说跪拜道:“奴婢们给昭仪主子贺喜啦,请主子换装吧!迎娶的轿子在外面候着呢,误了时辰可不好。”说完,一个嬷嬷托着一个玉盘走出来,上面放着一件大红色得衣裳。
竹琦和竹梦接过衣服,众人都惊讶了,这不是大潇的新娘嫁衣,没有凤冠霞帔,怎么回事,弄错了吗?
“给我穿上吧,我是我家乡的嫁衣。”凝香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准备金角的嫁衣,真是用心良苦。按照礼制,除了皇后,皇帝是不需要用聘娶之礼迎娶任何人的,凝香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僭越了规矩,但现在不必了,她没有穿上凤衣,她穿的不过是件普普通通的嫁衣。
“还从来没见过皇室的婚礼穿过这样的衣服。”一个年长的嬷嬷说。
“因为这不是皇室的婚礼。”凝香的话,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懂。
梳妆打扮之后,凝香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了王府,一个老嬷嬷扶着她坐入轿中。唢呐声,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向皇宫的方向走去,好不热闹!
“紫陌风光好,绣阁绮罗香。相将人月圆夜,早庆贺新郎。先自少年心意,为惜殢人娇态,久俟愿成双。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索酒子,迎仙客,醉红妆。诉衷情处,些儿好语意难忘。但愿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行喜长春宅,兰玉满庭芳。”
凝香坐在轿中,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吟诗,似乎是在道贺自己,她透过轿帘,依稀看见一个身影在向他招手,是那个人——莫尘。
轿子行到西华门前便停了下来。“昭仪主子,我们只能送您到这了,里面会有人接您的。”说吧,那个年长的嬷嬷将凝香搀扶出轿,和另外几个嬷嬷簇拥着她穿过西华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竹琦和竹梦跟在身后。
承惠宫,绮兰殿。
“昭仪主子,这儿以后就是您的寝宫了,”老嬷嬷扶着凝香坐下,接着说:“你先换件衣服,接下来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还要去见贤妃娘娘和宁妃娘娘,她们奉命掌管**事物。”
“知道了,凝香初来不懂宫中的规矩,还需要老嬷嬷多多提点才是。”说罢便取了手上一个玉镯塞到嬷嬷手里。
“哪里哪里,这是奴才们应该尽得本分。”嬷嬷边说边笑眯眯的收下了玉镯。
凝香换上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褶上绣着桃红色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玄紫色织锦腰带将纤纤楚腰束住,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清新而不失优雅。
凝香刚换完衣服,传旨的公公就来了,“上官凝香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氏凝香,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秉性柔嘉,持躬淑慎,着,册封为昭仪,赐居绮兰殿,钦赐!”
凝香正要起身接旨,公公又说:“昭仪主子请慢,还有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赏,上官昭仪南海珍珠十串,玉如意十对,翡翠玉镯十对,绫罗绸缎各二十匹,黄金白银千量,钦此!”
“昭仪主子,领旨谢恩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凝香起身接过两道圣旨。
“主子,皇上还有到口谕,陛下说了,他忙完政务就过来。”
“有劳公公了。”凝香拿了两定白银塞到公公手里。
凝香看着皇上给她的赏赐,嘴角轻轻上扬,可她不知道,一场阴谋正在酝酿,犹如无底的黑洞向她扑来,虽然进宫了,但一切都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