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书天生的政治家,所以女人之间的杀戮,除了揪头发、掐皮肉、用鞋底掌脸之外,还有更加隐晦的方式,比如离间。离间是个精微的心理战术,该保留的保留,该追究的追究,该消灭的消灭。它的挑拨过程的完成,必定伴随着谎言、经过伪装的好意、彼此间短命的信任。当然,更体面的女人战争形式,还有优雅之下的攻心为上。
佩琴姑姑刚看见凝香被抱进来的时候,吓得不轻,说怎么两个丫头刚回来取东西的工夫,就出事了,还责怪紫桐和紫莺应该至少留一个在身边伺候昭仪。凝香静静的躺在床上,太医把着脉,太后和其他嫔妃在外屋等候着消息,皇上在里屋陪着她。竹琦和竹梦忙着给各位主子们沏茶倒水,紫桐站在床边候着,紫莺好像刚哭过一场似的,脸上还留着泪痕。
这一下摔得不轻,好在凝香用轻功护身,也摔得不重,虽然流了点血,但孩子应该是能保住的。此时,她静静地躺着,但心里却无比的清楚现在发现的一切,有时候睡着比醒着好。
“回禀皇上、太后,昭仪主子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是有点淤青,主子和孩子都平安无事,请皇上、太后放心。”胡太医说道。
“平安就好,真是谢谢菩萨保佑了。”太后两手合十放在胸前,悬着的心也终于能放下来了。
“那怎么还没醒过来?”皇上焦急的问。
“应该一会就能醒,”胡太医转过身对紫桐说:“我开些安胎定神的药,昭仪一醒你就喂她服下。”
见凝香没事,大家也都纷纷回去了,皇上今晚留在绮兰殿,不管她今晚会不会醒,他都要陪在她身边。他轻轻地坐在床边,将她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凝香,朕没有保护好你,不过朕答应你,从今往后不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这一夜,他还说了很多,说累了便趴在床沿睡着了。凝香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她看着他,突然发现他憔悴了许多,凝香满是心疼。今夜是除夕,大家本应该高高兴兴的,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不,也许这不是意外,凝香依稀的记得,她转身将小皇子递给奶娘的时候,身边好像站着一个人,一个不应该站在这里的人,是谁呢?凝香慢慢的回忆着,对,就是她——陶嬷嬷。
陶嬷嬷伸出那一脚,要么将凝香绊倒,让她流产,要么使小皇子摔倒,这么小的孩子摔下去,只怕性命难保。无论怎样,受益的只有淑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说宁妃是明抢,那淑妃就是暗箭了,淑妃要远比宁妃难以对付。这口气凝香不能咽也得咽下,只待自己羽翼丰满之时,她会连本带利的还给淑妃,她暗暗发誓,对那些恶人,不再仁慈。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照醒了凝香,从今天开始,她要以一个全新的自己活在这宫中,她打算深居简出,直到孩子平安出生,直到哥哥和莫尘能够建功立业,能够掌权为止,当然她会在幕后筹谋这一切,在这期间,还要对淑妃恭恭敬敬,为的只是消除她的戒备。
每年初一是宫女可以见家属的日子,紫桐和紫莺自幼跟随凝香,在这大潇也没什么亲人,但消息还得有人带出去,凝香只能给她们安排父母探亲了。会见父母在午时过后,凝香嘱咐她们,一个将消息带给她哥哥上官正,另一个带给莫尘,内容除了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她受伤的事实,另外还有八个字“韬光养晦,按兵不动”。
文淑宫。
“这丫头命真大,这样都能平安无事。”
“娘娘小声些说,小心隔墙有耳。”陶嬷嬷凑近淑妃身边,一副办事不力请求责罚的模样。
“你命人拿些上好药材去绮兰殿,另外把昨个内务府给本宫送来的雪碳手炉给她送去,让她好好养着身子,最好给皇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您希望她生儿子?娘娘这番大度,真是无人能及啊!”
“哈哈哈,”淑妃笑了笑,“我要不了她的命,就要她肚子里的肉,本宫连生了两个公主,特别是生小公主的时候伤了元气,太医说不调理个三年五载,很难再孕,她若是生了儿子,过继给我,也是她们母子的福气。”
“娘娘说的有理,以后娘娘当了皇后,她儿子还不子凭母贵,她应该谢娘娘还来不及呢。”
“行了,你先把东西送去吧,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
转眼就到十五了,元宵佳节,宫里面悬挂了各式的宫灯,好看极了。御花园是宫灯最集中的地方,今年还特别举办了宫灯比赛,上到慈寿宫,下到御针坊、御膳坊、御药坊等,都要拿出一盏宫灯来参加比赛,由皇上、太后根据选材、寓意、制作工艺来评选,获胜的还会获得奖励。因此,今年的元宵节特别的热闹。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绮兰殿就冷清许多。凝香身子还没康复,皇上特别恩准她不必去参加今年的宫灯会,其实凝香也做了一个宫灯,如果没有这个意外,它应该是今年宫灯会上最耀眼的一个,但绮兰殿还是有一盏宫灯参加评选,是竹琦和竹梦这两天赶制出来的,她们说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咱们。
“紫莺,把我的宫灯拿来。”凝香躺在床上,用力的让自己坐起来。
一起住了这么久,大家都太了解凝香了,知道是劝不住她的。紫莺拿来未完成的宫灯,还有一些针线,紫桐也来一起帮忙做。
“砰砰砰!”
“大家都在外面热闹,谁敲门啊?”紫莺一边起身开门一边说笑到,“准是竹琦和竹梦回来了,想必她们的宫灯在第一轮评比就淘汰了吧。”
门刚打开,一个黑影便冲了进来,那是——莫尘。
紫桐和紫莺收起宫灯便马上离开了,凝香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定时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你不是护送茹嫣公主去渡心庵了吗?这个时候,你不该回来。”
“你出事了,我怎么能…怎么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