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送他走,不是凝香随口说的,一来初一爹爹出去巡寨,二来初一是新月,夜晚较黑不易被发现,最重要的是那天是哥哥守夜,即便被发现,她相信哥哥也会放他一马。
鸽子准确的落在了齐傲的手臂上,他微微一笑,十天了,终于有了消息,那个人还安好,这样他就放心了。他打开了绑在鸽子脚上的那一小卷纸,上面写着碰面的地点,时间就在月黑之时。
虽然有了他的消息,但齐傲依然坐如针毡。他是十五失踪的,距离今天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天了,跟随他的人全部身亡,而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十个人,当然,包括齐傲自己和宰相大人。他要稳定军心,自然不能声张出去,其他人也是守口如瓶,但偌大的军营,十二天不见皇帝的身影,难免会让人起疑心,包括一些位高的大臣,虽然每次他都用各种借口阻止他们觐见皇帝,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朝堂上,所有呈给皇帝的奏折都是由宰相批阅的,现在,私底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宰相和齐将军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更可怕的是如果有人此时兵变,也是“出师有名”的,到时候他们交不出皇帝,便是死路一条,不过幸好,太后还是很相信他们的,只是这份信任能维持多久,谁都不知道。
初一很快就到了,这天晚上天如幕布般漆黑,别说月亮,就连星星都看不见,的确是出逃的好时机。亥时刚过,凝香就敲响了郑四郎的房门,她一身深宝蓝色短打服饰,显得既精神又俏皮,他几乎就要看的入神。
“你准备一下,我们子时出发。”凝香还是那么冷淡。
“你还在生气吗?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消气。”
“不必了,或许这一别,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不,会再见的,我还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说的是那么坚定。
“在那种情况下,谁都会救你的,不必铭记于心,以后小心些便是了。”凝香的心有些隐隐作痛了,其实她是希望再能与他相见的,只是有太多的不确定,与其日日思念,不如就在今日,忘记吧!
“子时,紫桐会带你去个地方,我在那里等你。”说完凝香便转身离开了,他坐着,心中有些黯然。
那个地方,就是她们的秘密通道,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发现。
“你确定不需要我跟你们一起吗?”紫桐问凝香。
“你留下来也好帮我掩护,我一会就回来,还是三声猫叫你就开门。”
“行,你速去速回,晚上不安全,你把这个带上吧。”说着递给凝香一把匕首,这是一把极其小巧的匕首,它几乎刺不透别人的心脏,但它的用处本不是这个,因为这把匕首是用来割断敌人喉咙的,而它也足够锋利,若是运用得当,在危机时刻还能做暗器使用。“夜路危险,速去速回。”紫桐再三嘱咐。
“放心吧。”凝香接过匕首插在腰间。
“紫桐姑娘,这几日多些你的照顾,郑某一定加倍感谢。”郑四郎向紫桐做了个揖。
“你太客气了,快走吧,要不就被发现啦。”紫桐目送他们。
穿过通道,他们到了一片小竹园,走过这片竹园便是外面了。
“站住!是谁鬼鬼祟祟!”一个响亮的声音叫住了他们。还没等他们开始跑,就已经被包围了。
“什么人?抬起头来。”那个声音说。
凝香缓缓的抬起头,只见围住他们的人自觉的让出一条小道,一个白色的身影骑着马过来,气宇轩昂。
“哥哥?!”凝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年了,从未被发现,怎么今日?……
上官正把凝香拉到一旁,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条秘密通道?出去玩玩没什么,安全回来就行,所以一直没拆穿你,只是一直派人偷偷把手,可是今天,有人来报,小姐是和一个男人偷偷出去的,这么晚了,是怎么回事?”
凝香在上官正面前一向趾高气扬,今天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他,那种眼神,充满了期盼,好像在让他放了他们。“我一个时辰之内一定回来,其他的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好不好,哥哥。”
上官正微微一震,这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凝香第一次叫他哥哥,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他讲话,他几乎不忍心拒绝。上官正又看了看凝香身边,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凝香是怎么认识他的,而且还是这么晚了从秘密通道出来,上官正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不寻常的故事。这个男人穿了一身极为简单的黑衣,但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透露出的非凡气质,上官正断想这个人一定不一般。他略微沉思了一下,说:“好,我就给你一个时辰,回来后,我在大堂等你。”随后把自己的枭龙马牵给凝香,嘱咐道:“小心!”
凝香感激的望着哥哥,和他骑上马,消失在夜幕中。
一路上,他和她都很沉默,他几次试图跟她讲话,又咽了回去,很快就到了石门崖,这是约定碰面的地方,因为骑马,他们早到了。
“我就送你到这,该回去了,后会有期。”凝香骑上马,准备离开。
“你,能再陪陪我吗?”他去牵着凝香的马,几乎是哀求的说。
其实,凝香又何曾想离开,她只盼望着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夜,只是理智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但她还是犹豫了,最后一夜,就陪陪他吧。
他们在崖边坐了下来,他跟她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故事,讲他如何顽皮,他的母亲如何疼他,讲到有趣的地方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开心的畅谈,时间也在一点一滴的过去,远方响起了马蹄声,接他的人到了,凝香有些不舍,又希望他能早日回家,五味交杂。
他们站了起来,朝马蹄声方向望过去,静静的等待。
“前方是郑四郎吗?”对方高喊。
“正是,是齐老兄吗?”他回应道。只见那些身影由远及近,约有七八人左右,身着黑衣,他心中一惊,怎么会……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的剑已经出鞘了,“不是。”这是一个阴冷的声音。
一瞬间,他的左臂便被划开了,鲜血直流。他奋力抵抗,又旧伤未愈,而且对方人太多,他明显占弱势,却极力的保护着凝香。“你快跑。”他喊道。
凝香本想出手,但她答应过母亲除非自救,否则绝不使用武功,她就这么看着,内心也在不断的斗争,救?还是不救?
唰,对方刺中了他的膝盖,只见对方首领拿起锐剑,剑尖直指他的心脏,大叫一声,寒光一闪,他倒下了……
他倒下了,是对方首领倒下了,是的,凝香拿出了小匕首,射中了他的喉咙,一招毙命,速度极快,几乎注意不到。
杀了猛虎,又来饿狼,还没来得及庆幸,一黑衣男子又向他刺来,只有一把匕首,怎么办?
绝望时,箭,刺穿了黑衣男的心脏,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齐傲来了,来救他们了,是的,这才是齐傲,因为他的行动小组只有五个人。一小会功夫,那群黑衣人便被齐傲全部歼灭。
“卑职救……”
“你这一箭射的真及时。”他打断了齐傲的话。“可惜没留活口。”
“属下……”
“诶,没责怪你,你今天可是救了我,功不可没啊,哈哈哈哈!”他转向凝香,“吓坏了吧?”这一问极其温柔。
“哦,嗯,没事。”凝香弱弱的回答,她赶紧把那把匕首藏好,这是趁他们刚才打斗之时,她偷偷取下的,谁都没注意到,现在,谁都不知道那个头领是怎么死的了。
“没事就好,这么晚了,而且刚刚遇袭,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要不先跟我们回去,明儿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寨,怎么样?”
“那,好吧。”一个时辰早就过了,只有明天再跟哥哥解释了,凝香心想。
齐傲去牵马,郑四郎在跟其他人说着什么,凝香静静的在一旁站着,突然,一个黑衣人站起来,朝郑四郎刺过去,大家猝不及防。
“啊……”
她,倒下了,凝香挡在了他的身前。
“凝香,凝香,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