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纪山上空,区景似血,乱云尽散,传出一阵撕心裂肺之惨叫,倾谷传响,久萦不绝,闻之亦感刻骨铭心之痛……
“……兄……兄弟!”杨戬放声大喊,飞上前接住哪吒,目中含泪,欲言又止。
哪吒费力言道:“前番于那峯夷山上,我中一竹怵毒,稍触心口,便感万箭穿心之痛……”
“已有此毒,又何故无脑挡之!”杨戬吼道,泪珠迸出。
“二哥莫要如此,此毒害不得哪吒性命,只是痛苦万分……”哪吒言道:“二哥将哪吒放下稍作休息,待疼痛消散便可……”
杨戬闻之,遂飞至一巨岩之上,将哪吒放下,言道:“兄弟稍作休息,余下之事待二哥便可!”言罢又飞回高空。
风鸠、风鹃所合双头巨禽不知何事,尚以为自己功力大涨,一击之效如此强烈。
杨戬横刃逆风,巨禽尚未回过神,便挨了一重击,飞退数尺之外。
杨戬提刀再劈,巨禽闪过,利羽飞出,杨戬旋刃而御。巨禽展翅,无数羽片似万刃般飞出,将杨戬团团围困,既而万刃聚合,为一小球,小球散去,不见杨戬……
“哈哈哈!”巨禽大笑道:“二郎神粉身碎骨矣!”
忽身后白光一现,巨禽又受一重击,前番不见杨戬,盖其化为虚渺之物又易至其后也!
巨禽怒,将无数羽刃合为一利器,向杨戬劈来。杨戬举刃与之相对,双刃既接,你来我往,如纪山上空气旋横流,难分伯仲……
二人相搏上千合,直至黄昏过后,巨禽渐有败退之势。而杨戬攻势急剧,巨禽无机后撤,只得拼死相抗。
嘭!忽一火炮轰至巨禽,侧身一看,乃虎愤蛟所率蛟韶之众。
虎愤蛟放声喊道:“风鸠!是日便为我等攻占如纪之时!”喊罢令全军突上,向巨禽火力扫射。
影翎察觉凭于巨岩之上的哪吒,即令骐迅鹿前去照看,自己仗剑同按揭一齐而上,助杨戬击于巨禽。
巨禽创伤数十,无力相抗,眼看两败亡此处。忽一声高鸣,吼道:“尔等鼠辈,竟逼我不得不假此招矣!现今尔等大势将去,尽将命丧我如纪矣!”言罢,又腾飞数十丈,展翅大呼:“百鸟朝凤!”
刹那间,如纪阴翳青林之间,鸣声上下,百千禽鸟属成一片飞至巨禽,全场纷乱如麻,众人不知所措……
未几,又起飓风一阵,众军不能站立,无论前行,唯有奋力相御,不被吹飞。
逾时风停,众人起身拍尘,举首观望,大为惊煞。眼前之怪禽足有千丈之高,遮天蔽月,不见星汉。又有数千禽首,一双巨利爪,一对通天翼,一副异怪可怖之貌。
“千……千头鸟……”影翎惊至难以言语,痴伫于峭壁之上。
敖烈不惧,踏着水龙,挺枪飞旋而上,千头鸟微动鹿翼,敖烈扇飞于邈远处。霎时群山响震,尘埃飞扬……
杨戬言道:“诸位切莫轻举妄动,这异物绝非向时之妖!”又掏出块状物抚按,接于耳旁言道:“老大速速领兵前往山头……嗯……”既而又施法放一光罩,以护众军。
千头鸟引数十首而啄,击于光罩之上,如纪山颤动不绝,几欲倾塌。杨戬高举双手,施之以法,须臾不可移焉。
“此法不可久矣!”虎愤蛟望向影翎,言道:“我等应设良策以对!”
影翎太息而言:“此次恐怕无计可施也……”
众军闻之嗟叹,忽一巨喙戳破光罩,妖兵溃散,人影纷乱,又一巨喙落下,数妖瞬时丧命。
“诸位莫慌,死活不能逃,不如拼死相抗,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虎愤蛟大吼道。
众妖又重持枪械,闭目乱扫,飞弹尽被千头鸟御于钢羽之下。
影翎执虹光剑划过道道彩弧,千头鸟却一毫不落。
杨戬天眼放光,利刃横舞,片刻之后,只击下细羽数片……
千颗禽首一齐狞笑,其声令人胆颤心惊,冷汗直冒。千头鸟以别扭又可怖之重音言道:“尔等无以伤我,如纪山乃尔等坟场矣!”
方又一巨喙欲下之时,忽一紫焰闪烁,尖枪掠过,一鸟首落地。只见哪吒踏轮于千头鸟之上,祭出九龙神火罩,火龙乱腾于千首,巨禽仓惶奔走,乾坤随之而震。
忽又见千人之众,从天而降,正是梅山兄弟与其所率草头神。敖烈亦重返战场,腾腾水龙突起,银枪烁烁,又一鸟首落地。
众人见之,感时机正良,举械相应,千头鸟千首并用,与众人战成一片,不可开交。
哪吒飞舞于火龙之间,似赶球般以混天绫拍千头鸟之首,一副乐在其中之状。
千头鸟钢羽耸立,怒不可及,霎时向四方一展,九条九龙随众人一道飞出。又趁此之际,猛击于哪吒,数十利喙向哪吒心口一阵乱点……
即刻,哪吒只觉心窝爆裂之痛,此痛远甚前番之痛。利喙相攻,诱体内竹怵之毒,强攻内压,毒效外放,二者相交,虽削骨断肠、粉身穿肉,亦不及此苦痛也……
受此三界之奇痛,哪吒未及叫出,已失了意识,落于碎岩之上,喷出淤血,略有抽搐,眼目虽张而无神……
“三太子!”
“哪吒!”
“兄弟!”
……
众人齐声呐喊,杨戬冲上将哪吒怀抱,不禁泪如泉涌。
余下众人再腾上猛攻千头鸟,怒恨交加,纵然千头鸟之力煞强,亦不能须臾解此猛击。
杨戬施法以护哪吒真气,又欲排其心口之毒,然毒已深矣,排之无力,只得稍有缓解。
即罢,杨戬将哪吒平躺于碎岩之上,使梅山兄弟代其照看。缓缓抬首,横眉竖目,呐喊着持刀而上。
天眼中金光愈强,千头鸟无以抵御,又使三尖两刃刀于其首处东西横飞,霎时鸟首如雨而下。众人假杨戬之力,亦渐占上风。
方千头鸟欲穷其力之时,忽渐渐下落,任凭击打,众人以其欲降也。
倏尔飓风又起,众人皆不能站立,山头鸟渐渐散为黑影一团,数千禽鸟自黑影间四处飞回,如纪山再度陷入喧嚣纷杂……
群鸟归罢,黑影不在。唯余风鸠、风鹃二者立于其间。
风鸠谓风鹃言道:“因假此计,我俩败露也!”
风鹃亦惊慌言道:“兄长,我等速速撤离为妙!”言罢二人疾速飞至上空,众人正欲追上前去,忽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