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戎,绍戎……”心慌意乱之下,书晴反射性地喊了起来。
被梦惊醒的书晴心顿时凉了一大截,难道易绍戎在克拉玛依的一切都是假象,这个婚难道真的离定了?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脸上哗啦啦的水声在午夜显得格外清脆,泪水冲了好几遍,清醒了许多,既然他决定了,只要他高兴,她答应离婚。
正在思忖间,突然听见楼下电话响,竹姨接了。
紧接着就听到大门被猛敲的声音以及一串劈哩啪啦急促的上楼脚步声。
“小晴,快……快开门,快,快……”门外分明是哥哥郜梓俊的声音。
书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外面如此惊慌,她急忙擦干眼泪,披了件外套开了门。
“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跑来,是不是爸怎么了?他怎么了?怎么了?”
书晴看着郜梓俊焦急担忧的眼神,第一时间想到了因灾留下后遗症的爸爸。
“不是不是,是绍戎,你先别急,快换件衣服跟我去,我路上跟你说。”
郜梓俊此时的焦急是不容分说的,书晴屏住呼吸盯着哥哥,她有直觉,他将说的一定是个坏消息。
书晴不敢相信事实会是这个样子,易绍戎居然瞒着她早已在一步步安排着自己的后事,先是酒店事业,然后是她后半生的幸福。
天哪,他是怎么痛苦的熬过克拉玛依之行的一个月的,他居然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
书晴倒在手术室门外,流尽了泪。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你最亲最近的人,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绍戎,你不能有事,我不许你有事……”书晴对着抢救中的易绍戎哭喊。
因癌细胞已转移扩散,医院必须给病人进行了姑息性切除术,将原发肿瘤切除。
手术固然能切除癌肿,但由于病情的恶性程度高,有残癌或区域淋巴结转移等,复发转移机率并不低,有可能出现复发,所以术后还是得辅以化疗、中药治疗,且可以延长病人的生存期,如果发生复发,那么将回天乏术。
书晴瘫软在门框边,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她还要给易绍戎活下去的决心,敢于树立战胜疾病的必胜信心,与疾病作斗争的坚强意志,这个时候,她不能先他倒下去。
“你以为你这样推开我,我就会真的幸福地开始另一处生活吗?我就会躲瘟疫般巴不得离开你吗?知我如你,怎这般逼我强我?”书晴扑上易绍戎的胸膛,要给予他最大的精神支柱。
“小晴,我不配你知道吗,我给不了你将来你知道吗。”易绍戎推开她,一与她目光相接就急速撇开。
“好,你既然这样没有信心,这般不要活下去,那好,我们一起等死,你去的那天也是我死的日子。”书晴的唇角因激动而面颊颤抖着。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书晴衣不解带地守在易绍戎病房,他的自暴自弃终于在书晴的撕心裂肺下得到了控制,日渐消瘦的身体得到了好转。
微风轻轻的吹,暖暖的阳光覆盖着大地,润红的娇阳为晴天添加了一抹色彩,如水般一样灿烂的流动,湿澈了不同的妩媚。
阳光总是充满温馨,带着清醒的空气飞来,照进苍白的病房,犹如一种鼓励,易绍戎的脸也学着阳光般灿烂。
“你……还会回来吗?”书晴站定了脚步。
“我……或许不回来了。”许鲆转过头,看着书晴清澈的眼睛。
阳光透过树阴在彼此脸上摇晃。
“还记得吗?我们曾说过会爱到不能呼吸的那一天,都不曾想,我们是在错爱里兜了一圈回到了原点。”书晴的眼睛还是有些湿润,不是因为遗憾,是因为一个朋友即将要告别,或许这一别是后会无期。
“是啊!但我永远不会后悔……不会后悔,有你这个……这个朋友。”许鲆转回身继续走着。
许鲆牵起书晴的手,书晴诧异了一下,在来不及挣脱时许鲆已牵着她往前走。
书晴木讷地跟着他的脚步,看着许鲆朝自己微微笑着,她觉得释然了。
“我终于正式的跟这段感情告别,有一点心酸,还有一点失落,握着小小温暖的手心,以往的一切一切统统都蒸发了,只剩下我永远的祝福。”许鲆仰望着梧桐树遮挡之上斑驳的天空,心里默默地说着。
许鲆终于站定,放掉了手心里那只温暖的手,缓缓转过头,仍是微笑。
书晴和他都深吸一口气,然后,彼此释然地呼出。
易绍戎远远看着医院门口两个背影,他捏着拳头,一闭眼,两行泪水滑落,这不是嫉妒不是吃醋,是深深的愧疚和歉意,再抬头,更是道不明的满腹感恩。
他对自己说要好好活下去,至少在病情复发前要好好活着,照顾好书晴,照顾好家。
一个星期后,许鲆携带妻女出了国,书晴站在机场外,目送飞机在天空划下渐远的小黑点,直至什么也看不见。
书晴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并不是举家移居,怎么可能不再踏故土,许鲆为什么会说他不回来,书晴明白。
“保重!”书晴望着天际吐出两个字。
当书晴遥望过后,转过身,易绍戎不近不远地站在她的前方,她惊愕地看着他。
易绍戎改变了自己仰视的角度,向书晴走来。
“我们都要保重!”说完,易绍戎又抬头看了看天边。
三年后的春天,绿草如茵,鸟语花香的公园里飘散着一串一串的泡泡,不时还传来欢笑声,那种甜蜜感染了公园里的每一个人。
透明泡泡折射着幸福的一家子,小女孩一边吹着泡泡,一边嘻嘻哈哈追逐嬉戏着,在她身后的两个人,男人双手拢着妻子,臂弯里的女人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一手抚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得无比灿烂。
“累了吗?坐会吧!”男人轻轻地扶妻子坐下。
女人朝他点点头,然后叫唤前面的小女孩。
“乐乐!跑慢点,小心摔着。”
“爸爸妈妈!你们坐着休息,我会小心的。”小女孩稚气地说完,跳着融入了草地上的一群小伙伴中。
纯真的笑声荡漾在整个公园,飘荡在每一个角落,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充满了生机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