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筠紧张惶恐的急速走出楼道，进了电梯。
神不知鬼不觉——
“产妇情况非常……非常危险，易……易总经理需要您决定保……保大还是保小？”
这个问题应该是几十年前的问题了，现在没有医生会舍弃孕妇的生命来保孩子，即使孕妇要求，也没有医生会那样做的，这是基本的伦理问题。
两害相衡去其深，两利相权取其重。
这个医生不会因为他是易绍戎，在社会上有那么点虾米势力，就破例给他这个机会吧？
易绍戎两眼直直盯着书晴，书晴也看着他，他眼里也是有着凄冷的。
书晴顿然置身处地的为易绍戎而黯然失色，同情他，失去孩子无疑是切肤之痛。
“不要太难过，你们还年轻。”书晴上前，自重逢以来，第一次主动伸手扶住易绍戎，安慰道。
易绍戎抬起头盯着书晴的手，她扶着自己，多温暖，她没有恨的是不是？
他的定格，使书晴极度不自然，霍的松开双手。
“给我签字吧！保小。”易绍戎转向医生。
什么？他居然选择保孩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不可以，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生死。”书晴看着毫无温度，冰冷无比的脸，冲上前挡在医生递过来的家属告知书。
易绍戎只轻轻一推，书晴就踉跄到了一旁，只见他拿起笔，只两秒钟的迟疑，就在家属签名处龙飞凤舞。
医生低着头进了手术室，书晴在后面哭喊着“不能这样”，腰际被易绍戎紧紧箍紧着，她只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门无声的缓缓闭合，白衣医生就像一个刽子手消失在门缝里。
“就算要决定，也应该让直系亲属签字，你凭什么这么轻易……她可是孩子妈妈，你妻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书晴想起那天乐诗一幸福洋溢的脸庞，就止不住泪眼朦胧。
这是一条人命，你易绍戎凭什么这么草率？可她终究是爱莫能助，没想她们仅仅一面之缘。
“你想她会怎么选？她会留给孩子生的机会。”易绍戎放开了书晴，只这一刻他脸上的那抹凄冷再次出现。
他是不是也在痛？他是不是也有心？
“小晴，有她我们只有一种可能，这样我们有千万种可能。”易绍戎扳过书晴，逼她看着自己。
听清了他的话，书晴睨到易绍戎眼里捉摸不透的光，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比身体还冷的是心。
“啪”书晴挣脱易绍戎的束缚，愤慨地朝他脸上打去。
“这些天看你把萧哲照顾的无微不至，居然还答应会嫁给他，我有多痛你知道吗？我会这样做，只因为这是得到你的最快途径。”易绍戎拉住转身就跑的书晴，把她的手臂抓的生疼。
“什么意思？”书晴鄙夷地望着他。
“你不用明白，只要明白我真的爱你。”
易绍戎说的堂而皇之，哈哈……爱？他懂爱吗？生死关头放弃了和他相濡以沫的妻子，他还有爱吗？还配说爱吗？书晴别过眼，一眼都不想看他。
在书晴眼里，那样的情况下，他选择保孩子，对产妇已经构成蓄意杀人罪，那个医生就是同谋，他现在却能如此淡定，不愧是称他是没有心的魔鬼。
“哇……”一阵稚嫩的啼哭在手术室响起，书晴听到了，没有兴奋，呆呆地望着手术室的门，它一打开，就送来一个鲜灵活现的生命，但也冷酷的让另一个生命在这个世界永远的褪色。
“是个女儿，很健康。”护士抱出孩子，本该报喜的神情此刻全是哀婉。
手术室再次打开，被白色毯子盖至全身的母亲推了出来，上面渗着点点红斑——所有亲人在落泪，也有旁人为这可怜的孩子母亲一片唏嘘叹息，乐诗一母亲更是撕心裂肺的嚎哭，她们只知道产妇发生血崩，导致难产致死。
易绍戎至始至终不看一眼。
书晴答应今天去看萧哲，不管自己有多痛苦多无助，对他的内疚始终存在，他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在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彼此间的误会会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天。
书晴刚出巷子口，就远远望见了一辆宝马，那是易绍戎的车，即使高跟鞋已经把脚崴了，她依旧拐着向前跑，她只想逃脱那个魔掌。
手机一遍一遍响起，固执的响着，她不得不愤怒地接起——
“你如果还想见那个人的话，就停下来”易绍戎的车一点点逼近，老婆死了，他居然能这么若无其事。
可偏偏他的话起到了作用，书晴放慢脚步直至顿住不前。
“上车。我保证让你见到他。”易绍戎放下车窗，同时副驾驶的门已经自动解锁。
他已是第二次这么说了，书晴明明知道他的话不可信，可想见许鲆的心却一再让她甘愿尝试。
书晴瞪眼望着窗外，这……这条路她熟悉，是通向天州苑的，不能去，不能去，这个地方她不能再踏进去。
“停车。”
嘎——车子停了，易绍戎这次居然听她话了，把车停了，书晴急切打开车门。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对，为了她，为了她的幸福，我不能再执迷不悟了，我什么也不是了，我能给她什么……”是许鲆的声音，是许鲆在说话。
易绍戎高高举着手机，原来许鲆的声音是他手机里发出来的，他能录许鲆的音，说明他知道许鲆在哪见过许鲆。
“给我，给我。”书晴去抢易绍戎手里的手机，她要听许鲆说话，她知道许鲆还有话。
“把门关好，只要你听话。”易绍戎收起手机放回口袋——
书晴猜的没错，她又进了天州苑。
下了车，一个保安朝他点头微笑，三年多了，没想他还认识自己。
易绍戎请书晴坐下，为她倒了一杯水。
书晴环视这个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什么也没有改变，她或许还能轻而易举地找出洗衣粉放在哪里，什么什么在哪个抽屉。
